天球交彙時，天上冒出來的黑洞很多。
但畢竟隻出現了不到三分鐘。
實際上從這些黑洞中落下來，能活著從地麵上站起來，攻擊人類的水鬼最多也就隻有個三四百隻。
隻是分布太過零散，又事發突然。
對那些一點武力都沒有的普通人危害太大。
不過對艾林他們這樣的獵魔人而言，卻一點危險都沒有。
花了差不多一個下午的時間。
獵魔人們便將班·阿德外城的水鬼清理的差不多了。
【叮！魔物群“水鬼王”lv24、“巨沼仙”lv27討伐！】
【獎勵結算：克敵製勝，基礎評級d，越級擊殺+3—c，斬首威懾+3—b，以少勝多+3—a】
【最終評級：a】
【獲得戰利品：水鬼的心臟精粹液287，水鬼王的心臟精粹液2、巨沼仙的心臟精粹液2，經驗珠12、水鬼王的寶箱5、巨沼仙的寶箱5，水鬼的寶箱5】
叮叮作響的係統提示驚醒了艾林。
他輕輕喘息，有些茫然的抬頭起頭。
腥臭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
水鬼屍首分離的肢體，零散地躺在下城區的街道上。
間或夾雜著人類被啃噬地殘缺不全的屍體。
暗紅的血流淌在凹凸不平的石縫，彙聚成一灘灘血泊。
艾林的視線掃過的地方。
“砰~砰~砰~”
班·阿德下城區的居民們紛紛將窗戶關上，像在躲避什麼殺人狂魔。
“呼~”
“結束了嗎？”
艾林長出一口氣，茫然地眼神多了幾分神彩。
“沒事吧，艾林。”
清冷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他循聲望去。
戴著兜帽的紅發女人，正一臉擔憂地望著他。
“薇拉女士？”
艾林愣了兩秒才想起，賽前和女術士約定好的逃離科德溫計劃。
不過現在。
狼學派最大的敵人死了，男巫們自顧不暇。
他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從班·阿德的大門離開。
“是我，你……沒事吧？”
女術士走近。
“啪！”
一個響指。
變出一塊白色的綢布，輕柔地給艾林擦著臉上的血汙。
淡淡的橘子摻雜小豆蔻的清香，頓時驅趕走了鼻尖濃濃的血腥味。
不知為何。
嗅著這股清香。
他緊繃著的神經瞬間鬆弛了下來。
女術士的精致麵容上，滿臉寫著“我很擔心你”。
他身後的維瑟米爾也同樣憂慮地看著他。
艾林搖搖頭，道：
“放心吧，我沒事。”
他知道女術士和維瑟米爾在擔心著什麼。
過去他可能還會藏著天球交彙的能力，擔心狩魔手記被暴露出去。
但現在表現了這麼多次以後，經常一起相處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猜測。
隻是維持了一些表麵上的默契。
我不說，她不問。
估計現在。
女術士和維瑟米爾都以為他因天球交彙導致班·阿德平民死傷慘重，而極度內疚。
不過。
艾林確實沒事。
愧疚確實有一些，畢竟活生生的人因為“失控”的天球交彙，在自己麵前被怪物殺死。
這天球交彙又和他有關。
艾林又不是石頭，哪能一點情緒的波動都沒有。
但實話說。
愧疚的情緒並不多。
之所以有些失控，隻不過是看到人類被魔物肆意屠殺，而有些共情了。
若是穿越到這個世界後，沒能成為一名狼學派的獵魔人，他或許也同這些班·阿德的普通人差不多下場。
在某個地方，無名地被某隻怪物殺死。
兩方麵疊加，才使得他有些失控。
看著眾人臉上的擔憂神情，艾林心中一暖。
不過這種私密的情緒，他不會拿出來討論，於是岔開話題道：
“接下來，我們乾什麼？”
“去班·阿德學院交任務嗎？”
女術士憂心忡忡地凝視他一眼。
看出艾林不想談這個問題，就轉頭看向索伊。
索伊沉吟片刻後，道：
“委托不需要那麼多人，我去一趟就行了，你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那還是去百果園吧！”維瑟米爾提議道。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肯定不會回男巫學院，繼續住在阿爾祖高塔。
班·阿德城市也破破爛爛的，不適合居住。
再說。
這裡的居民也不歡迎他們。
所以幾個獵魔人都點點頭，沒有意見。
“薇拉，你和他們一起去吧，注意隱藏行蹤，不要露麵。”
“那些男巫們現在正想找個替罪羊。”
索伊偏頭看向女術士。
女術士聞言點點頭。
接下來。
獵魔人回男巫學院取回馬匹。
馬廄裡一直有人守護著。
所以艾林的小母馬蘿卜，除了因為地震和大型魔物的氣息而有些受驚外，並沒有受傷。
其他獵魔人的坐騎也大多無礙。
牽著馬站在班·阿德學院的門口，維瑟米爾憂心的囑托道：
“首席，小心那些男巫！”
“放心吧，”索伊拍了拍維瑟米爾的肩膀，“最想要我命的人已經死了。”
“班·阿德自己的麻煩就已經夠多了，現在巴結著我還來不及呢。”
“倒是你們，路上還是要小心一點。”
“貓學派的特雷修斯和古克薩特都在還在班·阿德，謹防他們狗急跳牆！”
維瑟米爾點點頭：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接著。
索伊不經意地看了艾林一眼，不過什麼都沒有說，便轉身走向競技場。
艾林看著首席背著雙劍離開的背影。
他知道首席這一去，並不僅僅隻是為了那些委托的酬勞。
在國王之死這一幕中，狼學派究竟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
哈克索的死亡最終會給學派帶來好運還是厄運……
這些都需要狼學派的大宗師去為他們爭取利益，解除後顧之憂。
而這些。
都是艾林，所做不到，也沒資格做的。
至少現在不能……
……
大街上，班·阿德的城市守衛們總算是回過神了，開始持械維護著整個城市的秩序。
間或安排市民們打掃清理街道上的屍體。
水鬼的，或是人類的。
痛哭、怒罵、抽泣與慶幸……
各種各樣的情緒化作聲音回蕩在整個班·阿德。
“感謝您救了我的妻女。”
牽著蘿卜緩步向城門走去的艾林聽到突然傳來的聲音愣了一下。
抬頭才發現是一個穿著精致的中年男人。
在他身旁穿著帶有血漬的藍色長裙，抱著一個小孩的婦人正低頭向他致意。
說實話，艾林不記得救過這個人。
中年男人眼含淚光，緊緊摟著婦人。
兩人向艾林幾個獵魔人鞠了一躬後，將一個精美的錢袋遞了過來。
“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艾林沉默，沒打算收。
連續推辭幾次，那對夫妻依舊堅持。
“請您收下吧，金錢買不來家人的生命，愛莎和貝麗比這袋錢幣貴重多了。”
“您若不收下，我們無顏再向仁慈的梅裡泰莉女士禱告！”
艾林為難。
這事故多少和他有點關係。
他不會太自責，但收受害人的賞金，多少有點超出他的道德底線了。
“收下吧！”旁邊的維瑟米爾出聲勸道。
最終，
艾林還是將錢袋收下。
畢竟，他一個“救人”的獵魔人，不收賞金，會顯得他欲蓋彌彰得有問題了。
說不準就被男巫抓到了錯漏。
從班·阿德學院門口，走到城門口的這一路上。
陸陸續續前來感謝的居民還有很多。
顯而易見。
由於艾林他們獵殺水鬼，救援民眾。
獵魔人在班·阿德居民心目的形象大大改善。
當然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抱著感激地心情看待他們的。
艾林的敏銳聽覺同樣捕捉到到不少，說著“災星”、“怪物”、“被諸神詛咒的怪胎帶來厄運”之類，難以入耳的民眾。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獵魔人們就當沒聽見。
喊得太大聲，太囂張，被人聽見的，自然會有接受了幫助的平民幫忙辯駁。
就這樣。
艾林一行人在眾人的感激中，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走到班·阿德的大門。
走出這座城市沒多久，便在路邊看見了戴著兜帽的薇拉。
女術士掃了兩眼獵魔人們身下鼓囊囊的馬鞍袋，微笑道：
“看來你們收獲不錯？”
“沒想到班·阿德的好人這麼多！”弗雷德開心地拍了拍馬鞍袋。
出城後，他立刻就將錢袋取出來算了算。
那裡麵至少有總價值兩百奧倫的銀幣和銅幣，大多數來自上城區。
下城區雖然也有人送錢，送些其他的東西感謝。
不過弗雷德和其他幾個獵魔人都沒有收。
感受著小腿旁沉甸甸的份量，弗雷德已經在思考該怎麼花這筆錢了。
不過想來想去，最渴望的東西也就是艾林製作出的北風炸彈。
“有了這些錢，或許我也可以試著自己煉一個北風？”
弗雷心想。
“誰還記得某些人清理水鬼時，那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嗎？”
維瑟米爾瞥了瞥興高采烈的幾個年輕獵魔人，挑刺道。
“誰知道班·阿德的居民裡竟然還有好人？”弗雷德訕訕一笑，摸了摸頭。
獵殺魔物時最不情願的就是他了。
修斯和弗雷德也紛紛應和：
“弗雷德說的沒錯，之前那裡的人真是太惡劣了。”
“那一副瞧不起、甚至鄙視獵魔人的樣子，誰想幫他們清理怪物啊！”
“他們隻是被蒙蔽了！”維瑟米爾語重心長。
年輕的獵魔人對獵魔人大師口中的大道理並不感興趣。
弗雷德見維瑟米爾有長篇大論的趨勢，立刻偏頭看先有些走神地艾林。
“艾林，你這次收了多少線？”
艾林愣了愣正要開口。
“有人來了！”
女術士警告了一句後，瞬間從他們麵前消失。
沒多久。
獵魔人便聽到了，身後噠噠的馬蹄聲。
循聲望去。
兩個穿著班·阿德學院男巫黑袍的少年騎著馬，策馬向著他們的方向騎行而來。
一副非常急迫的樣子。
維瑟米爾皺了皺眉：“讓路！”
年輕的獵魔人紛紛驅策馬匹讓出一條道路，卻沒想到那兩個少年直接在他們麵前停下了。
“維瑟米爾大師，我是卡馬略家族的拉德克。”
“我和同伴打算回家看看，可否冒昧的問一下你們接下來的行程？”
“若是路線一致，可否同行？”
“卡馬略家族？”
維瑟米爾將黑色寬簷帽取下。
暗金色的淩冽貓瞳凝視著那兩個坐在馬上的年輕人。
他們卻渾然無懼。
“是的，卡馬略家族。”拉德克重複道。
或許是擔心維瑟米爾不記得了，又補充了一句：
“我的祖父布萊克·卡馬略和我的父親帕夏·卡馬略都曾經和您有過一麵之緣，請您幫忙獵殺為禍鄉裡的大獅鷲。”
大獅鷲？
見男巫說的這麼具體，維瑟米爾回憶了一下，有些猶豫道：
“是那個特意找畫師的卡馬略？”
拉德克露出了開朗的微笑，狠狠點了點頭：
“就是那個卡馬略！”
“描繪維瑟米爾大師英姿的那幅畫，還掛在我家城堡的宴客廳裡……”
維瑟米爾有些猶豫地看向艾林。
等首席從班·阿德回來後，將學徒大賽的事情了結後。
他就準備和艾林，直接出發前往艾爾蘭德的梅裡泰莉神廟，給艾林祛除詛咒了。
沒打算再接什麼委托。
而且薇拉女士還在旁邊隱身等待著……
不過卡馬略家族確實就在這段路程上，而且確實是他的大客戶之一。
現在獵魔人的行情不太妙，拒絕金主順路的請求未免有些不好。
看出維瑟米爾的為難，艾林猶豫了片刻。
聽到女術士在他腦海中同意了同行委托後，才直接將目的地說了出來。
“我們打算去艾爾蘭德，順路嗎？”
“順路！順路！”
拉德克連忙道，然後取出五十奧倫遞給維瑟米爾。
這樣同行的請求，若是普通商隊幾奧倫就行了。
不過畢竟是狼學派的獵魔人大師，還有一個獵魔人也有獵魔人大師的實力。
所以儘管有些肉疼，拉德克掏錢的動作毫不猶豫。
維瑟米爾見艾林沒有意見，猶豫了兩秒後，就直接收了下來。
拉德克和另外一個男巫學徒頓時鬆了口氣。
加入了獵魔人的隊伍。
知曉薇拉女士自行前往百果園後，維瑟米爾便安排隊伍繼續向百果園前行。
拉德克是個自來熟。
兩三句話便讓幾個年輕的獵魔人，放下了對男巫的警惕，熱絡地一起聊天。
許久之後。
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還沒有介紹同伴的身份，便笑著道：
“差點忘了介紹……”
“這是我的同伴博格丹。”
“先前學徒大賽的時候，他可是為數不多買了伱們的贏的人。”
幾個年輕獵魔人一聽，頓時對博格丹好感大增。
“那你呢？”弗雷德抓住重點，“你買的誰贏？”
“呃……”
拉德克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