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瑟米爾原地佇立，等到三個騎士的背影在視線中消失，才低頭看向艾林，問道：
“為什麼讓我收下來？”
“即便那個年輕貴族說得再好聽，這也很明顯違反了中立原則。”
若不是艾林暗中提示的那句話，他肯定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這時維瑟米爾還沒有意識到。
在他心中，艾林這個年輕獵魔人的意見，已經比學派傳承幾百年的原則，份量要重很多了。
艾林凝視著維瑟米爾的眼睛，認真道：
“我們需要這個委托。”
“接受了這個委托後，這三個國王親衛不僅不會給我們找麻煩，還會主動幫我們瞞住其他人。”
“另一方麵，也是給我們的真實目的鋪上一個偽裝。”
“維瑟米爾大師，我們已經與國王的親衛接觸了，不久後或許就會有其他人注意到我們。”
“相比起主動搜索子爵一家的屍首、尋找精靈委托的人類夫妻，幫一個貴族清理家族的城堡，明顯更容易為國王和巫師接受，也更容易被忽略。”
“我們是獵魔人，獵魔人接受委托，獵殺怪物很正常。”
“而且……”，艾林下意識掃視周圍的廢墟，頓了頓後低聲道：
“維瑟米爾大師，學派的中立已經不可能做到了。”
“我甚至覺得國王是不可能被拉攏的。”
“連他的親衛都如此敵視獵魔人，國王本人的態度可想而知。”
“我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或許……借這個委托的機會與精靈們聯合，已經不是一種選擇，而是我們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維瑟米爾聞言沉默。
這些親衛的態度，連艾林都能感受到，他又怎麼可能看不清。
隻是他下意識不願意相信，不希望狼學派與科德溫的主人對上。
畢竟。
若是真如艾林所說的那樣，凱爾莫罕將毫無生機可言。
他都想象不出三四十個獵魔人對上千軍萬馬的畫麵。
對上一國之主，就算艾林創建的兵團中再多幾個人，又有什麼用？
一時間，維瑟米爾心頭沉重地仿佛壓上了冰冷巍峨的藍山，令人難以喘息。
“艾林，你覺得首席所說的那個預知夢，真的會發生嗎？”
黑色寬簷帽下，獵魔人大師的麵容，忽然有些蒼白憔悴。
艾林愣了幾秒才意識到，維瑟米爾說的預知夢，是他編造的那個學派覆滅的夢。
未來得及回答，維瑟米爾忽然自顧自的搖了搖頭。
我真是傻了，怎麼會問艾林這樣一個問題。
再怎麼出色他也隻是個十四歲的孩子。
他這樣想著，摸了摸艾林的頭發，扯出了一個笑容，道：
“我們接著清理城堡的怪物吧，之前殺那幾隻妖靈乾得不錯，看來不久之後凱爾莫罕又能多一個妖靈殺手了……”
獵魔人大師讚揚的話語縈繞耳邊。
艾林低著頭，在心裡默默道：
“……”
……
百果園。
雖然賽裡奧對鮑溫將他拖下水很不爽，不過離開城堡後，聽到他許諾的好處。
賽裡奧還是心動地答應了鮑溫隱瞞此事的要求。
畢竟。
若是鮑溫繼承子爵的爵位，無論對科伊爾家族還是對他本人都有莫大好處。
更何況鮑溫還許諾，借助家族的力量幫他運作，助他在皇家騎士團更進一步。
隻是……
這個鮑溫，真的可靠嗎？
賽裡奧偏頭看了一眼，不由得歎了口氣。
和他談好條件後，原本像個正常貴族一樣談論利弊和交易的鮑溫，又回到往常那個不靠譜的年輕騎士的樣子。
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到底哪一麵才是鮑溫真實的一麵。
“十四歲，竟然真的隻有十四歲！”
鮑溫有些神情恍惚地騎在馬上。
那個叫艾林的獵魔人學徒，十四歲就能屠殺的怪物，他二十一了還隻是勉強從怪物手裡活下來。
“難道書上說的改造魔藥就這麼厲害嗎？”
“鮑溫！”中年騎士聽到了他的嘀咕聲，嚴肅道：“你忘了獵魔人的魔藥都是要死人的嗎？”
“要不然這個世界上的獵魔人怎麼會這麼少！”
雖然他對那個獵魔人學徒，如此年紀就有這樣的身手也很驚訝，也很羨慕。
畢竟。
沒有一個騎士不想提高自己的實力，不想擁有超凡的敏捷和力量。
可代價呢？
高死亡率與無法生育並存。
獵魔人不是一條正路。
至少瓦爾家的孩子不能在他手下，被忽悠得去當獵魔人。
鮑溫聞言愣了一下，隨後回神，又像個真正的貴族一般微微頷首道：
“我知道了，我隻是一時被震驚到了，有些羨慕而已。”
那可不是有些羨慕，你剛剛簡直魔怔了……賽裡奧心想。
不過他沒說什麼，鮑溫又不是科伊爾家族的成員，沒有必要。
“賽裡奧隊長！”
“你到底去哪了？”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賽裡奧循聲望去。
同為國王親衛的騎士正駕著馬向他騎行而來。
嗯？
這不是在隔壁鎮子駐守的福勒嗎？他怎麼來了？
“福勒騎士？我記得我在鎮長哪裡留下了我的行程？”賽裡奧覷了眼鮑溫。
鮑溫微微搖頭，表示自己通知到了。
“我沒去鎮……嗯……法戈，你怎麼了？”
叫福勒的年輕騎士注意到趴在馬背上的法戈，連忙夾了夾胯下的駿馬，騎到了法戈身邊。
法戈是國王親衛裡，他最好的朋友。
福勒麵色凝重地問道：
“是被那些該死的長耳朵襲擊了嗎？”
法戈趴在馬上扭了扭屁股，艱難地右手後伸指了指背後的傷，洋洋得意笑道：
“不是長耳朵，福勒，是妖靈！我遇到妖靈啦！”
“妖靈？”
福勒懵住了。
遇到妖靈是這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嗎？除非……
“你殺了隻妖靈？”福勒驚訝道。
“額……那倒不是。”法戈有點尷尬，“不過……”
賽裡奧打斷了兩人閒聊，問道：“福勒，你不是在亞黛鎮嗎？怎麼跑這裡來了？”
福勒連忙道：“哦……哦……國王來了，隊長讓我通知你去亞黛鎮，伯恩斯伯爵的莊園覲見。”
賽裡奧下意識看了一眼鮑溫，又聽見福勒接著道：
“對了，隊長還讓我提醒伱們注意……”
“班·阿德學院的男巫們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