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林閉著眼睛。
氣味，通過鼻側的變異器官，在腦海中勾勒出色彩繽紛的畫卷。
那簇藍色的弧線，是溪水。
這條青色的線條，是草地。
還有深沉到極致的褐色方塊，那是黝黑泥土的氣息。
艾林從未對通感，這個兩個世界共有的修辭，了解得如此深刻。
他感覺自己仿佛又穿越了一次，又重生了一次。
高山試煉，這個一直壓在心上的沉重包袱，似乎也輕了很多。
艾林沉浸在氣味的世界裡，過了許久，才睜開眼睛。
維瑟米爾和萊托眉眼含笑，站在草地上，一直在等他從超感世界中回歸。
“感覺如何？”維瑟米爾問。
“非常棒！”艾林毫不猶豫地肯定後，又強調道，“宛若新生！”
艾林的話莫名戳中了萊托的笑點：
“哈哈哈，你這學徒還挺會用詞，文縐縐地跟個巫師一樣，是和誰學……”
“萊托！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抱歉，我又忘了。”萊托愁眉苦臉，道歉得飛快。
不能自由地說話，看上去比殺了他還難受。
萊托的可憐樣子，與打開新世界大門的喜悅，讓艾林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聽到學徒的笑聲，維瑟米爾愣了幾秒後，也跟著開懷大笑起來。
隻剩萊托耷拉著臉，怨婦一般地看著哈哈大笑的這一對師徒，卻拿他們什麼辦法都沒有。
……
秋日西斜。
紅色的霞光透過枯木的樹杈，照射在獵魔人學徒身上。
處理完手上這批水鬼，艾林他們就要回凱爾莫罕了。
也不對，應該說艾林和維瑟米爾就要回凱爾莫罕了。
春分還未到，萊托就要一個人踏上與女術士捉迷藏的旅程了。
“噗嗤”
閃爍著寒光的匕首，斬斷最後一根水鬼舌。
艾林將其放入素材袋內。
這時。
維瑟米爾和萊托也已經將挑選好的水鬼都打暈，放進了麻袋裡。
“走吧，艾林，我們回家。”維瑟米爾拍了拍手裡的麻袋，招呼道。
萊托深情地看了一眼凱爾莫罕的方向：“回家啊，我也想回凱爾莫罕。”
“一起回啊！”艾林開玩笑道。
下午的狩獵中，艾林已經和萊托打成一片了。
維瑟米爾可能還有點導師負擔，但萊托已經徹底放開了自己。
按照他的話來說：“不讓我說話，不如讓我去死，尊敬的薇拉女士難道還能真的殺了我嗎？”
雖然說話不過腦子，但獵魔人萊托絕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又或者萊托之所以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正是因為他說話不過腦子？
艾林在心裡揣摩了很久，最後得出這可能是一個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無解問題，將其拋到在了腦後。
萊托聞言翻了個白眼，憂愁地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在維瑟米爾的安排下，萊托提起兩個麻袋，就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艾林也背著一個麻袋，跟在兩個獵魔人身後。
見兩人都沒有關注他，艾林趁機打開狩魔筆記整理收獲。
【姓名：艾林】
【等級：4】
【特殊技能：狩魔lv1，鑒定lv1、尋蹤lv1】
【技能：狼學派雙手劍lv2、昆恩lv1、尋蹤lv1】
【道具：水鬼的心臟精粹液29、小經驗珠134、水鬼哨2……】
【評價：菜！！】
果然是兩個尋蹤技能！
艾林凝神感受了一番。
名字雖然一模一樣，但本質上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技能。
特殊技能尋蹤是一套依附於狩魔手記上的知識體係。
可以說，這是一套使用狩魔筆記進行追蹤的說明書。
普通技能尋蹤更近似於通過開發獵魔人的變異感官，追蹤獵物的痕跡。
艾林也通過這兩個技能的比較，對狩魔手記的特殊技能與普通技能的區彆，有了更深的理解。
這兩類技能區彆很大。
不過在艾林心中，最大的區彆隻有一點。
普通技能是艾林的，特殊技能是狩魔手記的。
雙手劍、昆恩、普通尋蹤這些技能即便沒有狩魔手記，艾林也能用出。
但狩魔、鑒定、特殊尋蹤，艾林連他們使用的原理都不知道，更彆提掌握。
狩魔筆記雖然是他的外掛，但不能完全掌控這些特殊技能，偶爾會讓艾林有種輕微的失控感。
當然。
這不妨礙獵魔人學徒利用它，現在最關鍵的是通過高山試煉。
想到試煉，艾林心裡歎息了一聲，把目光轉向了小經驗珠。
下午一共找到了三群水鬼，除了最開始的8隻外，死在艾林劍下的有13隻。
隻可惜沒有任務加成，再加上人物等級又提升了一級，導致剩餘兩次討伐的評價都不高。
寶箱開出的最好的物品也都是一個水鬼哨。
“要解鎖煉金術還差9890個小經驗珠，今天一天的獲得量大概是100……”艾林心底默默計算著。
還是不夠！
除非早上的煉金課，每天都比前一天多減少10個小經驗珠才行。
心裡這般那般思考著，艾林就走到了該說分彆的路口。
“維瑟米爾、艾林，我走了。”
萊托抬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巍峨城堡，偏頭對兩人告彆。
“或許情況沒這麼糟，薇拉女士的脾氣還是很好的……”
剛交上朋友就要離開，艾林有些舍不得，開口就想挽留。
雖然女術士在獵魔人口中記仇又凶殘，但在艾林的印象中，薇拉一直是一個知性的女性形象。
尤其是著裝保守了之後，除了沒戴眼鏡，看著和前世學校裡那些研究生學姐差不多。
以薇拉的相貌，肯定還是最漂亮的那個。
“艾林……”維瑟米爾製止了艾林的挽留，“我相信薇拉女士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可怕，但是沒有用，萊托必須離開。”
“為什麼？就算薇拉女士真知道了，我還可以為萊托求情……”
“哈哈哈，艾林小子，沒想到你這麼舍不得我！”萊托大笑著，使勁揉了揉艾林的黑色頭發，打斷了他的話。
艾林奮力掙紮，卻還是像隻藍眼睛的小貓一般，被狠狠擼了十幾秒鐘。
他的力量還是差萊托太多了。
“不過沒必要。”萊托放開了艾林，“維瑟米爾說得對，如果我不離開，才會有大麻煩的，這和女術士的性格無關。”
抬手阻止艾林繼續挽留。
萊托麵朝著金色泛紅的夕陽，故作瀟灑地轉身，向山下走去。
但沒走兩步，他又回頭看著艾林，笑了笑，道：
“艾林！”
“明年我一定會在城堡大廳的長桌上看見你。”
這是肯定，而非疑問。
但艾林愣了愣後，卻像回答問題一般，鄭重地道：
“會的，萊托。”
“明年你一定會再見到我的。”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