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這次變賣的,也有蔡氏宗族的那一份吧,我當感激蔡瑁,來日初一十五之時,我自然會到他的墳頭,去燒一些紙錢。”
“哈哈!這叫各取所需,他的糧草在這個世界已經對他無用,我的紙錢對他在黃泉之下,卻大有作用。”
龐德公的眼眉一立,想要繼續發作,可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罷了!罷了!”
坐在末席的蒯越站了起來,邁步走到一箱金銀麵前,一邊掀開箱子,一邊說道:“就當失而複得了吧!”
四大氏族當中,數他此刻最為尷尬。
錢莊理財,四大氏族損失慘重幾乎全軍覆沒。
可是其他三家,龐德公和黃承彥跟司馬徽都是一族之長,完全的話事人,擔得起責任和當得起損失。
隻有蒯越,他在宗族之中排在蒯良之後,不過是臨時代理族中事務而已,卻將宗族的現金財富賠了個底兒掉,至今沒有想到如何挽回的辦法。
這事早晚蒯良和族中的長者會找他討要說法。
“咦?”
蒯越彎腰從箱子裡撿起一塊馬蹄大小的黃金,失聲驚呼出口。
龐德公撇嘴冷言恥笑道:“異度,就算是再落魄,也不必這樣大驚小怪吧!”
“區區一錠金,也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
黃承彥、司馬徽等也跟著大笑。
即便是在失意之中,他們也絕不會做出向蒯越那種“小家子氣”,有失名門宗族風範的事來。
龐統站在一旁,感覺有異,往前邁幾步,到了蒯越的身旁:“有什麼不對麼?”
蒯越翻手將那錠金子在龐統的麵前晃了晃,低聲道:“你看!”
隻見在馬蹄的底下平坦之地,一個清晰的“龐”字映入眼簾!
“是叔父庫裡的今!”
龐統也忍不住驚呼道。
“什麼!”
龐德公一愣,猛然站了起來,剛邁了兩步,身子一晃悠,差點摔倒。
龐山民在後緊緊相隨,急忙伸手把他扶住。
“叔父,你看!”
龐統從蒯越的手裡要過那塊馬蹄金,用手指著底麵的小篆字體刻印:“這不是叔父府裡鑄金庫藏的時候所打的烙印麼?”
龐德公隻看了一眼,已然確認!
因為這個“龐”字,乃是他親手書寫,凡是重鑄入庫的金銀,背後皆有這方文字!
而且這批金銀,一直藏在庫中,從來不曾動用,隻有數日之前氏族們抄底入主錢莊的時候,才一股腦搬了出來!
“為何燒化在錢莊裡的金,會在這裡出現?”
龐德公一隻手柱著拐棍,另一隻手擎著那塊馬蹄金,雙眼卻落在了麵前那如小丘一般的箱子上。
其它黃承彥等幾人,也驚呆了,或站著或坐著,一時之間楞在當場。
一陣沉寂之後。
龐統的聲音中充滿了緊張和惶恐:“若是我猜的沒錯的話,隻怕這些金銀都是從錢莊裡流出,不但有叔父府裡的,也有其它諸位府庫中的……”
嗡!
龐統的話音剛落,黃承彥當先從桌旁站了起來,瘦削的身形一晃,已經到了近前,俯身彎腰在那隻箱子裡翻了起來。
緊跟著司馬徽也快步走過來,打開了另外兩隻箱子,翻騰起了裡麵的金銀錠子。
“黃公,這是你家的吧!”
後發先至的司馬徽直起身子,手裡擎著一隻銀錠向著黃承彥喊道。
黃承彥拋下手裡的東西,轉身過去,雙手抱住,仔細看了,聲音已經變得嘶啞:“正是!”
“怎麼會在這裡?”
那邊廂,龐山民和蒯越連續翻了三隻箱子,卻始終不見“司馬”字樣的金錠銀錠。
“不對啊!水鏡,怎麼沒有你的?”
龐德公氣血翻湧,恍如夢中,他隻盼著這一切不是真的。
骨碌!
蒯越手裡的一錠金掉在地上,一匹奔馬圖案赫然印在馬蹄上。
“這不就是……”
司馬徽彎腰撿起,麵如死灰。
四大氏族壓入錢莊的金銀,原本都以為隨著錢莊的火化為灰,已經儘數焚毀。
可是僅僅這幾天之後,又神奇的出現,並且成了他們糧草的報酬?
“顧澤坑了我們的錢,又用我們的錢超低價購買了我們的糧草……”
司馬徽恍然大悟,隻覺得一顆腦袋在急劇的膨脹,仿佛要瞬間炸裂了一般。
蒯越喃喃低聲道:“這等於是我們白白的送給他們糧食,白白的給他們送到赤壁,另外還給了他無儘的金銀!!!”
啪!
“是可忍孰不可忍!”
龐德公本欲拍案而起,無奈這時候正離得桌案甚遠,於是一巴掌扇在了兒子龐山民的臉上!
“老爹,我另外兩個槽牙也……”
龐山民隻覺這一巴掌扇的比上次更有力,左腮裡一陣空蕩,槽牙不翼而飛。
就在他正要哭訴之時,龐德公忽然一口鮮血噴在地上,昏厥於地!
“顧澤!”
“顧澤!”
“你……”
“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黃承彥覺得一陣眩暈,天旋地轉,想要回到桌旁坐下,可是睜開眼卻覺得天地間一片漆黑。
站在一邊的龐統見他雙臂張開,再空中亂劃拉,就像垂死掙紮在洪流裡的人在試圖找個可以抱住的朽木一般。
“黃公……”
龐統上前將他扶住,引領到桌旁坐下。、
隻見黃承彥雙目睜著,但瞳孔發散,目光迷離,猶如死魚眼一般。
上一次錢莊倒閉,他遭受重大打擊暫時性失明,但隨後不久便康複了。
可是這次雙重打擊和巨大的侮辱感,讓他再次傷了眼脈,隻怕要真的瞎了。
……
龐德公重傷不醒,已經抬入後堂,延請郎中日夜看護。
黃承彥雖然並未昏迷,但雙眼失明,再加上年邁體弱,也失去了繼續議事的能力。
此刻龐府的大堂上,隻有蒯越、水鏡先生、龐統和龐山民。
黃府並無男丁,黃月英女流之輩,不便見客,所以在座並無黃府的代理人。
“顧澤先用錢莊坑出了咱們的財富,又用九牛一毛的財富誆騙了咱們所有的糧草積蓄,此仇若不能報,家父縱然蘇醒,早晚也會被氣死!”
龐山民義憤填膺,一張臉也因為怒氣而變得紫漲如茄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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