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良久之後,荀彧方才長長歎了口氣:“我將畢生的精力,全部押寶在他的身上,指望他在平定天下之後,能忠心輔佐漢室。”
“但終究能否如願,我又隻能儘人事而聽天命……”
“我不輔佐天,天下難平。我若輔佐他,又恐尾大不掉。此所以我勞苦而憂慮,日夜不能寐的真正緣故!”
曹老板年輕之時,為了剪除董卓的惡勢力,也曾冒死獻刀,效仿荊軻刺秦的故事,不念自己的生死。
那個時候,他確實抱著一顆忠君愛國之心,毫無異誌。
然而隨著天下大勢逐漸平定,他挾天子以令諸侯逐漸形成了習慣之後,便再也舍不得放下手裡的權力,甚至對漢室皇帝呼來喝去,頤指氣使,如使喚下人一般。
荀彧身在朝堂,怎會不知?但是如今的天下,除了曹老板之外,又再也無人有能力一統天下!
“顧澤多有預言,皆一一應驗……”
“難道我真的會勞苦一聲,反成漢室的罪人麼?”
“那我這一世的艱辛,又所為何來?”
但荀彧畢竟是荀彧,作為執掌朝廷權衡的荀令君,自然不會如此的脆弱。
“九年零十個月……”
“再過兩個月,許子將又要再次舉行‘月旦評’了吧?”
他緩緩抬起頭,岔開了剛才的話題。
“是了。”
衡臣點了點頭:“月旦評本是每月一次召開的,可是自從我主公年事已高之後,便逐漸改為一年一次,最近的三十年,已經是十年一次了!”
荀彧抬頭望著院中的桂樹的月影,一臉的滄桑。
“二十年前青梅亭的月旦評上,許子將的一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讓我家主公曹丞相瞬間馳名天下,人儘皆知。”
“ 十年前的泰山之會,許子將匆匆而來,卻又匆匆收場,所點評的謀士之中,沮授、郭嘉、審配等皆已不在人世……”
十年,恍惚已過,物是人非!
老管家衡臣似乎年事已高,站立這許久之後,也有些體力衰竭,邁步到了門首,單掌扶著門框,眼望著院中桂樹的桂枝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曳不定。
“十年生死兩茫茫,也不知道我主公許子將今在何處?”
“十年之前,他曾說星辰變換,鬥牛橫陳,必有天地之才問世。所以才會草草收場,留下一個十年之後再評天下謀臣戰將的許諾!”
謀臣戰將?
荀彧的目光一轉,望著南方。
赤壁,百萬雄師,八萬水軍!
天下精銳,儘在於此,天下名士,也儘在於此!
天地萬邦的目光,同樣儘聚集在這裡!
首席軍師,天策上將軍!
“謀臣戰將?”
“不知名冠寰宇的許劭許子將,會是怎麼個論天下英雄?”
……
就在荀彧和老管家衡臣在屋中閒聊之際,許昌府的大街上,一個黑色的人影,行如鬼魅,正急匆匆往荀令君府的 方向疾行而來。
“旺!”
“旺旺!”
道旁的一處作坊門口,一隻巨大的黑犬嗅到一絲動靜,拖動粗重的鐵鏈,一邊吼叫著,一邊往黑影方向猛衝,卻又被鐵鏈牢牢拴住,不能掙脫。
月光下,獠牙犬齒足有三指多長,吼叫之間流下饞涎,拔絲老長,滴落到地上。
似乎暗夜給了它無窮的力量,森冷的月光下皆是它的天下,夜色之中的一切生靈,都是它的食物!
“旺旺?”
街心中的黑影忽然駐足,撩起黑色鬥篷的蓋頭,露出一雙夜梟狼王才有的毒眼!
目光落處,那條囂張無限,跋扈無窮的黑色狂犬忽然閉嘴,連尾巴都緊緊的夾在了後腿襠下,乖乖的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了。
“旺旺!”
“哈哈!”
“哈哈哈!”
黑影披上鬥篷,大笑著往前走去:“此去赤壁,必是我司馬一族興旺的開始!”
司馬懿懷經世大才,卻始終不被重用。
為何?
隻因曹營的人才委實太多了,且不說上頭的荀彧郭嘉,次一點的五大謀士,就算再次一點的鐘繇、董昭等人,論資曆也要比司馬懿更老。
更重要的是,司馬懿鷹視狼顧的長相,曹老板是越看越不順眼,剛開始的時候還憐其大才,留在丞相府裡做東曹掾。
後來實在忍不了,便把他發配到了世子曹丕的府上,讓他輔佐曹丕,這樣既能利用其才,也能眼不見心不煩。
開始的時候,司馬懿也安心認命,留在世子府裡替曹丕出謀劃策,隻等著曹丕繼承丞相府的大統之後,自己再展翅騰飛。
但郭嘉病死之後,司馬懿再次煥發了活力,尤其在聽說五大謀士跟隨曹老板南征荊州的途中,被許褚蓋過了風頭,他便暗中欣喜!
“這些老東西開始展現頹勢,極度拉跨,我也該尋找時機,閃耀才華了!”
尤其在聽說臥龍諸葛亮出山,輔佐劉備。鳳雛龐統也現身荊州,毛遂自薦進入曹營之後,司馬懿蠢蠢欲動,按捺不住胸中的豪情壯誌!但他對於顧澤,又心有餘悸。
顧澤雖然不過是個劉備的故軍師,從來沒有指揮過大兵團作戰,甚至巔峰時期,手裡的兵馬也不過是從許褚手裡騙來的五萬虎賁軍而已。
但顧澤的謀算名氣又委實過大!
彆人揮軍數十百萬的去屠滅一方,而顧澤手裡無兵,卻算死諸侯,更加令人心生畏懼。
直到前幾天,他收到了水鏡先生司馬徽的書信,才下定了決心,要與顧澤一爭鋒芒!
“以我觀之,顧澤謀算雖精,不及仲達!”
“如今曹丞相屯兵赤壁,要與周瑜決雌雄,此天賜良機,成就千秋霸業之時也!”
“若仲達能巧借世子曹丕之力,前往赤壁,取顧澤而代之,助丞相破周瑜諸葛聯合之力,必能一戰而馳名天下!”
“若再遲疑,是天予而你不取,錯失良機,悔之晚矣,從此司馬一族永無出頭之日!”
水鏡先生號稱世間伯樂,看人最準。
何況他世居荊州,而顧澤又在荊州數年,水鏡先生對顧澤的了解必然更多。
既然水鏡先生認為我的才能更勝顧澤,我豈能鬱鬱久居人下,埋沒於斯,空老於林間!
所以他才突入世子府,說服曹丕前往赤壁,到曹老板的軍前效力。
以他的老謀深算,絕佳口才,想要說動年方十**歲的曹丕,又有何難?
“我此去,必要煞儘顧澤十年威名,讓曹丞相知道天下誰為謀臣之主!”
“兩月之後,泰山之巔的‘月旦評’上,我必要奪魁!”
想到這裡,一身玄衣行走在深夜大街上的司馬懿,忍不住發出兩聲如夜梟雕鳴一般的笑聲!
“(嘎~嘎~嘎~ /> 兩旁樹枝暗林之中的燕雀,被驚得撲簌簌飛出巢穴,向著月光飛走。
……
“報!”
“報荀令君,世子府司馬懿求見!”
荀彧微微一怔,喃喃道:“深更半夜,他來做什麼!”
衡臣躬身行禮道:“老奴暫且退下了,荀令君接待之後,早點安歇,明日一早,老奴再來服侍。”
荀彧點了點頭,目送著老管家衡臣邁著蹣跚的步伐,消失在庭院的大門之外。
“丞相府主簿,晚輩司馬懿,拜見荀令君!”
老管家衡臣的身影剛剛消失,一道黑色高挑的人影閃過,司馬懿邁步進了荀彧的書房,躬身拜於書案之前。
“仲達,夤夜前來,有何要緊之事?”
荀彧帶著一絲疲憊,和聲問道。
他對司馬懿這種陰鷙孤僻之人,並無 好感。
而且荀彧也通曉相術,具有“狼顧之相”的人,皆非善類,所以他與曹老板一樣,對司馬懿持疏遠冷漠態度。
但荀彧素有長者之風,眼見司馬懿風塵仆仆的大半夜來到自己的府上,也便以禮相待。
“啟稟荀令君,世子丕公子日前接到曹丞相家書,書中之意,多有責怪公子懈怠不勤,不知進取之意。”
“因此丕公子與臣商議,想要前往赤壁軍前效力,臣知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才不敢耽擱,趁夜前來荀令君的府上,稟明告知,並祈求荀令君準許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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