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乾淨彆致的小院。
“呀!”
一名虎賁士將兩扇黃楊木做成的院門輕輕推開。
另外兩名腰挎短刀的虎賁士往前一推,將兩個短衣破裳的女子推入了院中。
“哐當!”
虎賁士並沒有多說一個字,更沒有進入院中,隨著大門的禁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逐漸的遠去。
終於一切又陷入了寂靜。
“姐姐,這是哪裡?”
甘夫人緊緊抓住糜夫人的衣襟,唯恐稍一鬆手,就會失去了這唯一可以依仗的秦親人。
“我也不知道……”
糜夫人的腿部有傷,雖然虎賁士在從長阪坡歸來的途中已經幫她進行了臨時的急救包紮,但長途跋涉的顛簸,還是讓她的腿部傷勢稍有惡化,隱隱有血水從纏住傷口的紗布中滲出。
院子裡,乾淨宜人。
三座青石的瓦房,一株鑽天茂密的黃梨樹。
圓石桌子,花石凳,西牆角還扔著一雙編了一半的破草鞋。
“新野!這是新野!”
甘夫人看到院中的樣子,失聲的驚呼。
“這是劉皇叔修建的彆院,從修建起來就沒有住過。緊緊來院子裡站了一會,偷偷編了雙草鞋,就被軍師諸葛臥龍差人叫了去。”
“從那之後,咱們就乘車往樊城避難了……”
糜夫人撫養阿鬥 ,負責劉備的內府事宜,猶如正統夫人,很少隨劉備外出,所以這些事反而不如年紀尚輕,備受劉備喜愛的甘夫人知道的清楚。
“曹丞相……?”
“曹賊!”
糜夫人忽然想起在長阪坡,被那個威猛如虎的猛漢從井中提出來的時候說過的話。
“姐姐,什麼曹賊?”
甘夫人麵色蒼白,也意識到了一種不妙。
按照戰事的發展,此刻的新野,應該已經落入了曹操之手。
那麼她們被人從前線送到了新野,那不就是送入了曹操的後營麼?
“我在昏暈之前,曾聽到那個捉拿我的曹軍將領說,要將我送到曹丞相的麵前請賞…… ”
糜夫人拖著受傷的腿,到了黃梨樹下的石凳上坐下,一臉的惶恐。
“莫非這裡就是曹賊的府邸?”
甘夫人環顧四周,這個原本清幽的彆院,曾是她心儀向往的地方。
但是此時此刻,卻讓她心膽震顫,宛如地獄迷宮一般。
“妹妹,新野城被孔明軍師一把火,早就一看夷為平地了……”
“能找到這個幽辟之地的院子,還能據為己有的人,除了曹賊之外,還能有誰?”
糜夫人不自禁的用手理了理衣服,將脖領牢牢的掩蓋。
甘夫人緊緊攥住糜夫人的手,整個身軀都在微微的顫抖。
曹操好人妻,天下人儘知。
“姐姐,曹賊將你我姐妹兩個軟禁在這荒僻之地,不會要強行讓我們……侍奉他吧?”
甘夫人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知道已經完全是廢話了。
曹賊若無此意,又何必要將她們關在這裡?
“火燒新野,十萬之仇!”
“曹賊和劉皇叔之間,已有不共戴天之仇了。你我又是劉皇叔的妻妾,落入曹賊的手裡,豈能有什麼好下場!”
糜夫人用衣襟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將前額的亂發往耳後輕輕的攏起,目光望著天際的白雲,忽然間變的出奇的冷靜。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嘛!”
甘夫人急的雙手直搓,她的肩頭也有箭傷,但不過是皮裡肉外的一點皮肉傷而已,並不嚴重,如今收了血,基本已經無礙了。
“姐姐,要不咱們跑吧?”
甘夫人站起身來,轉到糜夫人的麵前,蹲在地上將雙手按在糜夫人的膝蓋上,眼睛之中帶著對自由的渴求。
“跑?”
糜夫人淡淡的一笑,目光落在那緊閉的院門上。
深牆大院,形如牢獄。
憑她們兩個蒲柳弱質的女子,怎麼可能逃的出去。
“姐姐,你怎麼這麼淡定?莫非你心裡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咱們可是劉皇叔的夫人,怎麼能讓曹賊羞辱……”
甘夫人喃喃低語,早已心慌意亂,六神無主了。
“是!”
糜夫人手撫石桌站了起來,目光看著不遠處的台階。
也許天黑之後,也許一會兒。
曹賊就會從這個台階上下來見她們,也或許會有人把她們從這個台階送入房裡,送到曹賊的臥榻之上。
“你快說,有什麼好法兒?”
甘夫人迫不及待的追問。
糜夫人一笑,雙目之中透出淒涼。
“我寧死,絕不會承受曹賊的羞辱!”
“若他有輕薄之意,我必先身死!”
“絕不讓這侍奉過劉皇叔的軀體,在承受曹賊的欺淩!”
糜夫人的小腿上,被箭鏃穿了個透明窟窿,此刻又開始汩汩的流出膿血。
她麵色上的堅強不屈,與那單薄柔弱的身軀顯得略有格格不入。
“好!”
甘夫人也握緊了拳頭,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姐姐說得對,我們乃是漢室宗親的妻妾,怎麼能遭受曹賊的淩辱?”“他要言辭不敬,我就咬舌自儘……“
”我……,絕不會受他的輕薄!”
甘夫人比糜夫人要小好幾歲,這時候雖然她也言辭決絕,可俊俏的臉上,依舊不能掩蓋對於自己命運的畏懼和對生命的眷戀。
好生惡死,人之本性。、
“何人在我院中喧嘩?”
“許褚,你也太無禮了!”
正在二人計議未定的時候,忽然從屋裡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曹……”
甘糜二位夫人噤若寒蟬,相互緊緊拉住彼此的手,將目光轉向宅子的門檻。
“吱呀呀!”
門開處,一個豐神雋永,容姿俊美的書生走了出來,站在高階上。
“軍師?顧澤軍師?”
糜夫人驚聲輕呼,甘夫人也跟著差點跳了起來:“軍師,你如何會在這裡?”
“甘糜二位夫人?”
顧澤仔細一看,果然是劉備的兩個老婆!
雖然她們衣衫不整,狼狽不堪,但畢竟昔日同在新野,顧澤作為新野的軍師,長年隨意出入劉備的府宅,對兩位夫人的容貌並不陌生。
甘夫人輕輕的扶著糜夫人在石凳上坐定,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階下仰頭看著顧澤:“顧軍師,你怎麼也在這兒?”
顧澤此刻的心裡,早就已經把許褚的底褲都罵掉了!
“這個許褚,必定是因為我不指點他在長阪坡的立功之道,以為是孝敬不夠,所以才擄掠了兩個女子送來給我,以作討好!”
“可你哪裡知道,我所以不對你指點,不是因為我對劉備有憐憫之心,而是不忍子龍成為曹劉兩家爭霸的犧牲品而已!”
顧澤又看了看衣衫不整,形容憔悴的甘糜二位凡人,不由的輕輕歎了口氣!
“許褚,你這混蛋……”
“真是混蛋加三級!”
“老子是想找個地方娶兩個年輕漂亮的媳婦,然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你也不能把劉大耳朵的老婆給我送來了啊!”
“即便不是劉備的媳婦,任何一個從長阪坡搶來的女人,我顧澤都不會碰一指頭!”
“因為數月之前,我還是新野的軍師,那些百姓們,曾經皆是我的子民,很多還是因為我幫劉備提出的安民政策而慕名前來的。”
甘夫人見顧澤並不說話,還看著她們歎息,登時心裡明白了幾分。
“姐姐,顧澤軍師,也是被曹賊擄掠到這裡來的。”
“原來這裡不是曹賊的居所,而是他軟禁彆人的監獄。”
甘夫人走到糜夫人的麵前,搖頭說道,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顧澤軍師,你深曉兵法,謀略過人,何不想想辦法,帶領我們兩個逃離此間呢?”
糜夫人老成持重,微微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後,原本絕望的內心裡又重新燃起了求生的**。
“我?”
“謀略過人?”
顧澤一陣冷笑,緩緩的邁步從台階上走了下來,背負著雙手在院子裡站定。
“我若有半分的謀略,也不會傻傻的在前麵為新野衝鋒陷陣,卻沒想到有人在背後捅刀子,行李代桃僵之計!”
糜夫人的臉騰的一下變成了大紅布。
她從在徐州的時候便嫁給了劉備,一直跟隨著劉備東征西討,四海流浪。顧澤對新野,對劉備所作出的貢獻,她是旁觀者清。
但身為劉皇叔的夫人,不管劉備做了什麼,她都是無條件的支持和服從,這是作為古三國時代女人必備的品質。
“顧軍師,皇叔他……他也……”
糜夫人雖然知書達理,識文斷字通曉古今。但此刻想要為夫君劉備開脫炒顧澤魷魚的罪責,卻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詞。
顧澤在荊州,在新野,所行所做,無愧於百姓,無愧於劉備!
若勉強以莫須有的罪名加罪的話,那就是顧澤為了劉備能在荊州立足,做了太多利於劉備而損害荊州氏族利益的事,得罪了荊州的氏族。
顧澤見糜夫人那個難堪的模樣,嘴角泛起一絲殘酷的冷笑。
“劉大耳,你也有今天!”
“身似浮萍,漂流身不由己,倉皇如過街之鼠!”
“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隻要我想,你的女人,分分鐘就會變成我的!”
“又或者,我亦可以讓許褚將你的兩位夫人,送入曹老板的大帳之中!”
顧澤牧目光望向南方的天際。
此刻,天色已黃昏,天際一片紅暈,宛如燃燒的戰火一般。
“劉備,你逼我離開新野的時候,可曾想過數月之後,你也有今天?”
甘夫人生性率真,平時不問政務,隻知道針織女紅,吃喝玩樂,見姐姐糜夫人語塞,還以為她麵薄,不好開口,於是起身走了兩步,到了顧澤麵前,輕輕施禮。
“顧軍師,不管怎麼說,您也是我夫君劉皇叔的朋友故交呀!如今你也是被曹操所擒,關押在這裡,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您想個法兒咱們出去,我和姐姐一定鼎力配合,你看如何呀?”
顧澤抬頭看著甘夫人那臉青春無辜的模樣,真想跟她當頭兩個耳刮子:我還是你夫君的故舊朋友?他炒我炒的體無完膚!
此仇不報非君子,劉大耳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我不過是一個庸碌之人,哪裡有什麼妙計?”
顧澤轉身走了幾步,在台階上坐了下來,注視著甘糜二位夫人:“不過你們要想離開新野,我倒可以為你們指條明路!”
甘夫人開心的差點跳了起來,往前急急的問道:“顧軍師,有何良策?你快說!”
糜夫人雖然依舊坐在那裡,但也側耳靜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如何才能逃離狼窩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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