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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耳賊,好一個狡兔三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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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彆致的小院裡。

綠草如茵,樹木成林,三間青石瓦的的小屋在那個時代,已經屬於獨門豪華彆墅的存在。

尤其是在新野城被諸葛亮設計焚毀,付之一炬之後,能有這麼一座曲徑通幽的好去處,那簡直如同仙境一般。

綠樹下,一張八角形的石桌,石桌的四位,放著四個圓形如鼓的石凳。

石桌旁邊的樹蔭下,是一個綠竹編成的躺椅。

顧澤此刻正悠閒的斜躺在椅子上,享受著樹蔭的清涼。

自從他隨大軍占據了新野之後,一直居住在許褚的軍營裡,可是就在前幾天,在他請許褚吃了一頓火鍋,並傳授他拿下荊州之法的第二天。

許褚興衝衝的跑來,說發現了一個絕好的去處,先生一定喜歡。

於是就把他帶來了這裡。

看著小院西牆角下扔著的一張編了一半的破草鞋,顧澤就完全猜到了這個小院的主人。

“劉備,織席販履之輩,沒想到你在新野的時候,還是忘不了老本行,偷偷在這裡建立了自己的彆院,練習自己的織席販履之術!”

“難怪時常找不到你,真是狡兔三窟!”

顧澤一陣冷笑,若不是他親自穿越一趟,來到這個古三國的時代見證奇跡,他還真不敢信那個被歌頌成奮鬥一生不知疲倦的劉皇叔,原來還是個玩物喪誌癡心編草鞋的主。

“先生!”

“先生可在麼?”

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小院的大門被人差點撞翻,緊接著便看到了許褚那偉岸魁梧的身材。

“先生,俺要出征了!”

許褚興奮的跑到顧澤的身邊,拎起石桌上的水壺先仰脖灌了個飽。

“要去追襲劉備了麼?”

顧澤微微皺了皺眉頭,看著那個潔白乾淨的水壺上留下的五個指印,心中不悅的勉強說道。

“是啊!”

許褚抹了一把下頜上的水滴:“俺要隨俺家主公帶領一萬輕騎追劉備去,那兔崽子正往樊城趕著呢!”

“所以俺來跟先生告個彆,順便問問俺這一趟,能立功不?”

顧澤一睜眼,翻身坐起來,抬頭盯著許褚:“你就打算這麼走了?還來跟我告彆?”

許褚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呲牙說道:“那哪能呢,俺許褚還能這麼不上道?”

隨即回頭,向著小院的門外喝了一聲:“送進來!”

話音剛落,隻見從門外魚貫而來走進四五個虎賁士,各處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裡儘是山珍海味的美食,最後一個兵卒的懷裡,還抱著一壇子九釀春好酒。

“俺這次雖丞相出征,多則三四天,少則一兩天就能回來。”

“先生在這裡安心住著,俺著小的們給你帶了些好酒好菜,您放心的吃。”

隨即有指了指那壇好酒,大有不舍之意:“這酒是俺冒著生命的危險,花了許昌三座府宅的好處才從滿寵看守的庫房裡搞出來的。先生要是喝不了,給俺留一點兒,等俺回來之後咱們一起痛飲。”

“嘿嘿,反正你自己喝,也乏味嘛!”

顧澤不耐煩地連連擺手,下了逐客令:“趕緊走,趕緊走!你不來,沒人給我搶酒喝,我巴不得呢!”

“彆……”

許褚先揮手令那些送東西的虎賁士退出了院子,回虎賁營歸隊,這才上前腆著臉央求:“先生,俺這次出征捉劉備,能立功不?你給俺指條道,讓俺再風光一把?”

顧澤忽然又躺了下去,閉著眼微微搖了搖頭:“你這次去,立不了功!”

許褚一陣驚愕:“啊?為何立不了功?”

“先生給俺想個折啊!俺好不容易有出征的機會。”

在他看來,讓自己立功受賞對於先生來說簡直不要太容易,不費吹灰之力。

就看先生願不願意花費這吹灰之力了。

顧澤閉著眼,鼾聲逐漸的響起。

許褚等了片刻,想要叫醒顧澤,又怕先生生氣,以後都沒有機會再從他這裡討妙策贏獎勵了。

“先生,那俺就走了!”

“大軍要出發了。”

許褚又等了片時,這才不得以離了院子,趕回曹營。

……

新野城外,旌旗獵獵,戰鼓齊鳴。

虎狼之師,兵鋒所指——樊城!

一萬輕裝鐵騎,奮蹄而去。

馬踏之聲如龍吟,煙塵陣陣,勢若奔雷!

顧澤躺在椅子上,聞到一陣陣塵土的氣息。

“曹軍的一萬輕騎已經出動了!”

顧澤回顧著腦海中的記憶。

接下來,曆史畫卷中最為壯觀的名場麵即將上演。

長阪坡之戰!

子龍七進七出戰陣,一戰成名,綻放輝煌!

“子龍忠義,我可以不在乎劉大耳和諸葛村夫,卻不能不在乎子龍!”

顧澤在新野的時候,最好的密友就是趙雲,兩個人可以說亦師亦友。

這也是為何顧澤堅持不肯給許褚出主意的原因。

許褚若要在長阪坡立功,趙雲是繞不過去的坎。

顧澤不想讓趙雲受傷。

“差不多該到離開的時候了!”顧澤睜開眼,原本晴朗的天空中,此刻猶然飄著曹操騎兵出發的時候所濺起來的灰塵。

耳邊也隱隱約約能感覺到萬千馬蹄踏地的聲音。

“此刻我在軍中,行動不便。若要離開,隻怕會被人發現。”

“且等曹老板在荊州站穩了腳跟,荊州相對平穩安全之後,我在伺機離開荊州。”

顧澤尋思著:“荊州是個好地方,肥的很。我還是得操縱許褚,從荊州撈點好處才行!”

“離開之後,我便前往冀州,在那裡安身立命,頤養天年!”

顧澤從來不想當天使,他給許褚出謀劃策,要的是回饋,主打的就是各取所需,彼此成全。

按照他所知道的曆史進程,曹老板那下荊州之後,會達到他事業的巔峰。

而緊跟著隨之而來的赤壁之戰,會讓曹老板享受過山車式的驚險刺激,讓他的事業一夜之間達到穀底。

“赤壁之戰,曹營會變成一個人間地獄,活下來的 也得扒層皮,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那亂軍之中。”

“到那個時候,許褚連自己都顧不過來,怎麼可能保全的了我?”

“搞一筆錢財,溜之大吉前往冀州過神仙日子,何其美也!”

顧澤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趕在赤壁大戰前前往冀州,遠離赤壁戰場,省的殃及池魚,惹禍上身。

……

此時,荊州襄陽城內,刺史府的後堂裡。

劉表已經病入膏肓,難以下床半個多月了。蔡夫人命令侍從丫鬟每日喂食湯藥,卻始終不見好轉。

“我幾次命你傳令往新野找我兄弟劉玄德,往江夏傳長子劉琦前來見我,為何 直到 現在,還不見人影?”

頭發花白,骨瘦如柴的劉表,正伏在臥榻上呼呼喘著粗氣,不時的咳嗽著,一口氣上不來,恐怕就要歸西。

“老爺,早就派人去傳過了,新野劉備不但不奉命,還把咱們荊州的傳令官給打了出來,說什麼‘劉表昏庸,想騙我進襄陽,害我性命’。“

”江夏劉琦那個小畜生倒是沒打出來他老子的 命令,可就是奉命不執行,多少次去傳他了,總是答應著,可就是不起來前來!”

“真是白疼他了!”

蔡夫人站在一旁,摟著年方十三歲的親生兒子劉琮,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還說!”

劉表一陣憤怒:“當初玄德在荊州的時候,若不是你連同你哥哥蔡瑁,幾次三番的瞞著我加害他,他又怎麼會如此多疑?儘是你們給我惹下的禍端!”

“如今曹操百萬大軍前來攻打荊州,試問荊州除了我兄弟劉備之外,誰能抵擋的了?誰有有這個勇氣出去披掛上陣,跟曹操血戰到底?”

“咳咳……咳咳……”

劉表憤怒至極,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儘是一些酒囊飯袋的鼠輩,玩弄權術,自相殘殺倒是在行,指望他們戍邊禦敵?笑話!”

蔡夫人冷笑一聲:“老爺,你也彆太看不上你這些部下了!”

“這麼多年來,若不是你這些部下忠心耿耿的輔佐於你,你能有今天?隻怕多少年前荊州便被孫堅孫策他們江東兵馬給蕩平了吧。那個時候,你兄弟劉玄德在哪兒呢?還不是被曹丞相趕得如 喪家之犬,無處投奔?”

“你還真把他當寶貝了!指望他守衛荊州?真是笑話!”

“你!你……”

劉表沒想到一向溫柔賢惠,對他百依百順的蔡夫人,這會竟然說出這麼針鋒相對,絲毫不讓人的話來。

可是他又無可奈何,如今刺史府裡的外部事務,全部落在蔡瑁張允的手裡,而內部事務又掌握在蔡夫人的手中。

他自己病入膏肓,連起身上廁所都不能自理,堂堂的荊州刺史,這時候也隻好仰人鼻息,任人擺布了!

“哎,悔不聽昔日玄德之言……”

劉表低聲歎息,懊悔不已。

劉備初來荊州的時候,就已經看到荊州的氏族權力過大,建議劉表削弱蔡氏宗族的職權。

隻是當時劉表剛剛生病在床,長子劉琦又被排擠在江夏,他在襄陽變成了孤家寡人,手下無人可用,隻好依賴蔡氏黃氏和張氏宗族的官員治理荊州,並暗地裡支持玄德入荊州為官,頂替氏族手裡的一部分權力。

但劉備缺乏安全感,唯恐人單勢孤的自己在荊州不容於氏族,早晚會被加害而死,所以遠走新野,也拋下了劉表。

“劉琦,琦兒……”

“你再不回來,恐怕你我父子,難見這最後一麵了!”

昔日叱吒風雲的荊州刺史,八駿之一的劉表,此時僵臥在床上,老淚縱橫。

“老爺,節哀。”

“荊州和府中的事,你隻管吩咐我和我兄長蔡瑁。若老爺有後事遺言,難道琮兒不是你大鱷親骨肉,何必念念不忘那個不孝子?他若真的惦記老爺你的死活,也不會幾次傳召,都抗令不尊,至今不來看你一眼了。”

劉表忽然變得冷靜了下來,仰麵躺在床上,雙目呆滯的看著屋頂,眼神變得空洞而呆滯。一句話也不說,整個臥室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老爺安心休息,妾身晚點兒再來看你。”

蔡夫人渾身不自在,一種莫名的寒意襲身而來,急忙起身,牽著劉琮的手退了出來。

劉表也毫無反應,似乎已經睡去。

隻有拿滴滴清淚,從他衰老的眼角裡滾滾留下,浸濕了枕邊的毛巾。

……

於此同時,外堂裡,卻異常的熱鬨。

曹操統兵六十萬,席卷而來,荊襄風雨飄搖!

荊州各氏族,地方名士,紛紛議論,惶恐不已,對於 荊州的前程,信心不足。

“曹丞相南下,勢不可擋。如今新野劉備已經敗了,逃亡在外不知道身在何處,即便是據守樊城,也隻是偏安一城而已,難以持久,更不可能支援我們襄陽!”

真鎮南將軍、江夏太守蔡瑁見眾官已經坐定,開口說道。

“且不說我荊州能不能抵敵,曹丞相乃是大漢丞相,此次南征,乃是奉了大漢天子的旨意,名正兒延順!我荊州若與之敵對,則是對抗朝廷,叛逆之舉!”

“曹丞相平定袁紹,剿滅袁術,斬殺呂布,何其壯哉?我荊州與袁紹、袁術、呂布比又如何?若以荊州之力,強行對抗曹丞相,隻怕無異於以卵擊石、螳臂當車,到頭來荊州城破,自取其辱!”

“覆巢之下無完卵?若荊州城破,百姓隻管流離,或者遷徙到彆的地方,你我又該如何?咱們都是世居在荊州,所有的產業家族盤根錯節,若遷離荊州,是大樹連根拔起,再想活下去,可就難了……”

“隻可議和,決不能動兵!一旦開仗,就會讓荊州走上不歸路,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隻是…曹丞相會跟咱們區區一個荊州,議和麼?

眾人一片議論,顧慮重重。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議和不成,那就投順!咱們投順朝廷,也不是丟人沒有氣節,畢竟荊州也是朝廷的荊州,大漢的荊州。就算荊州刺史,不也是大漢朝庭任命的官職麼?”

眾人看時,正是荊州張家的代表人物,當下和蔡瑁共掌荊州兵馬的實權派張允!

荊州蒯家的代表蒯越立刻表示讚同!

“現在投誠曹操,或許能夠得到更大的好處,荊州可以免為戰亂波及,眾官或許還能依舊在荊州府衙內做事,不受影響。”

他的語氣一變,繼續說道:“可是若錯過了這個機會,等到曹軍打上門來的時候,再要投順,則為時已晚,你我的價值都要大打折扣,甚至還會背上一個臨陣怯敵,貪生怕死而出賣荊州的惡名。”

“不管於名還是於利,為今之計急急尋求投順的機會,並納個表示忠誠的‘投名狀’,至關重要!”

蔡瑁往後堂望了一眼,冷哼了一聲:“隻怕那個老東西不允!”

劉表雖然老邁多病,但他在荊州多年的聲望猶在,若真的振臂一呼,難免不會號召來諸多的忠誠死士,為他出頭。

彆的不說,若他在長沙的侄子劉磐,帶領部將黃忠前來征討,荊州城內又有幾個人能抵擋的住?

甚至荊州的兵馬統帥,大將文聘也對劉表忠心耿耿,而對蔡瑁張允等氏族官員們不理不睬。

“大哥不必多慮,你隻管做事!”

正在這時,蔡夫人攜著幼子劉琮,從內堂裡走了出來。

“妹妹,情勢如何?”

蔡瑁迎了上去,用手指往裡麵一指,低聲問道。

“苟延殘喘,朝不保夕。”

想到劉表不待見自己的兒子劉琮,卻對前妻的兒子、長子劉琦愛惜有加,蔡夫人就恨得牙齒癢癢,巴不得劉表早日歸西!

“眾人議論,曹操領兵帶隊,不日就要攻打過來,大家都有歸順朝廷之心,不知妹妹有什麼意見?”

婦人得誌,趾高氣揚!

一直被劉表雪藏在府中,不讓她乾政的蔡夫人,這時候突然感覺到整個荊州的命運都似乎掌握在了她的手裡。

而她,才是那個能在荊州發號施令,主宰一切的“荊州之主”!

“哥哥,我沒有彆的要求,但就一條:不歸順不歸順我不管,但琮兒必須為荊州之主,咱們蔡氏的權力不能削!”

蔡瑁點了點頭,又環顧了一圈,看著周圍的各氏族代表:“妹妹放心,若是曹丞相不能保全咱們的利益,那咱們投順朝廷的意義又在哪裡?”

“這是最基本的條件!”

蔡夫人這才點頭:“既然如此,你們儘管行事。老賊如今不過是砧板上的肉罷了,有何懼哉?你就是抓他起來抽他三十六個嘴巴,他也隻能受著!”

哈哈哈!

襄陽刺史府的大堂上,傳出陣陣歡愉得誌的笑聲。

“報!”

“報!曹丞相軍營派來使者,向荊州頒布聖旨!”

眾官麵色一變,紛紛惶恐,不知所措!

這些荊州氏族,多年來盤踞荊州,生活的安逸至極,哪裡經受過戰禍?聽到曹丞相的天使即將到來,似乎那 六十三萬兵馬的屠刀已經架到了他們的脖子上,焉有不慌之理?“迎接天使官!”

蔡瑁張允為首,帶領眾多的荊州氏族官員,出了大堂,來到府前。

府門前,停著一輛黃綾鑾輿,一看就是皇家的車駕!

“鎮南將軍蔡瑁,率領荊州上下官員,恭迎天使官駕臨荊州!”

蔡瑁等人紛紛躬身行禮,拜伏在道旁。

“丞相奉天子詔,征伐荊襄,以順討逆,天道順應!”

“自詔到之日起,順應天勢,歸附丞相者,官升一級,永鎮荊州!”

“但有負隅頑抗,不奉朝廷法度者,破荊州之日,必車裂之,夷其三族!”

天使官宣讀完旨意,自往館驛安歇,等待荊州官員的回複。

荊州官員,紛紛惶恐,氏族人等,個個驚慌。

“ 我們何罪之有?難道也要遭受牽累不成?”

“曹丞相可是說到做到,從來言出必行。昔日徐州的時候,也像今天這樣,可是徐州官員抵死不肯投降,接結果城破之後,所有荊州官員儘被被屠滅,死傷數萬人之多!”

“不行,我們不可就這麼坐以待斃,歸順朝廷,投降曹丞相,才是正理,頑固抵抗,取死之道!”

“可是你我官職低微,豈能代替得了荊州的意思?”

“讓刺史大人寫降書順表,上複曹丞相,則荊州的危難可以解除了!”

“刺史大人未必肯從啊!他把劉備安排在新野,就是為了一旦曹丞相兵馬到來的時候,可以抵擋一陣,為他整頓軍馬贏得時間……”

“抵擋個球子!如今主公病危,莫說上馬迎敵,上炕都費勁了!劉備更是被曹軍擊敗,抱頭鼠竄逃亡,如今不知身在何處!”

“找主公,寫順表!”

“走!去找主公,他雖然離死不遠了,可是我們還想活下去,荊州的數百萬百姓,還不想隨他一起陪葬!”

巨大的惶恐之下,荊州氏族官員如洪水潮流一般,湧向太守府的內堂。

“劉表接旨!”

以蔡瑁張允為首的荊州氏族高官們,在蔡夫人的引領之下,直接湧入了荊州刺史劉表的臥榻之前。

“你們!你們這是何意?”

劉表昏昏沉沉,剛要睡去,就被這浩瀚的陣勢驚醒,睜著眼睛看著麵前的蔡夫人和蔡瑁張允,在他們身後的,都是昔日他提拔起來的荊州氏族官員們。

荊州蒯家……

荊州黃家……

荊州張家……

這些不但是荊州的氏族頭領,而且與他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即是上下級的領導,也是有著血脈的姻親。

蔡夫人的姑姑,嫁給了潁川太守張溫,而她的姐姐,所嫁之人黃承彥,乃是諸葛亮的嶽父老泰山。

“主公,曹丞相奉詔南征,來取荊州,請主公寫下降書順表,將荊州交還朝廷!”

蔡瑁當先喊話,言辭機鋒畢露,咄咄逼人。

“曹丞相?”

劉表一驚:“曹操托名漢相,實為漢賊,怎麼可能奉旨?必是矯詔迷惑,挾天子而令諸侯。你們切不可上了他們的當。”

如果換了平時,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早就拖出去一頓打了,可是現在自己病重,宛如被人囚禁在了這鬥室之中,完全淪為被人隨意宰割的境地,說話也要軟弱了三分。

“胡說八道!”

張允上前,一把抓住了劉表的前胸:“曹丞相還是漢室名相曹參之後,而你到底是不是漢室宗親,還有待稽考。你有什麼資格占據荊州?”

蔡夫人在旁,跟著幫腔:“老爺,事實如此,你就從了他們吧,難道你要看著荊州的百姓,都戰死沙場,為你陪葬不成?”

劉表急火攻心,眼前一陣眩暈:“你們!”

“你們要逼死我才算甘休麼?”

蒯越擠出人群,來到劉表麵前:“主公,如今劉備兵敗逃亡,丞相的兵馬已經攻破新野,新野城一片焦土,生靈一個不存。”

“難道你也想讓襄陽城,因為你的固執而化為焦土麼?”

“請主公交出荊州刺史的印綬,我等拿去交還朝廷,保荊州的兵丁百姓數百萬性命。主公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不如安心休養,頤養天年。”

劉表聽到連一向忠於他的蒯家也反水變卦,就知道大勢已去。

“不!我絕不,你們休想!”

他下意識的將臥榻內側的一個黃綾包袱緊緊的壓在身下,臉上充滿了憤恨和恐懼。

“劉表小兒!”

以荊州黃家的氏族官員大喝一聲,往前邁出一步,一把扯住了劉表身下的印綬包袱。

“這是朝廷之物,有德者居之!你何德何能,還敢據為己有?”

蔡瑁上前,一使眼色,兩個小官一左一右架住劉表,將他從床榻上拖到桌案前:“請主公寫下歸順天子的太守令,保我荊州百姓!”

劉表憤然怒斥道:“懦夫!是我瞎了眼,將荊州的防務交到了你的手裡!我早就該聽顧澤之言,將你蔡氏儘行罷黜!!”

蔡瑁冷笑:“你說這些有什麼用?顧澤又在哪裡?他在劉備哪裡當軍師都當不成,被諸葛亮頂替,如今恐怕已經死在了亂軍之中。”“今日之事,由不得你!”

“你若乖乖寫下歸順曹丞相的太守令,丞相已有旨意,歸順者官升一級,永鎮荊州。可保你依舊可以為荊州刺史。”

“你若執意不從,我自找人代你寫下太守令,可你就難逃公道了!”

身邊的張允,忽然從腰間拔出寶劍,三尺劍鋒抵在了劉表乾枯的肋條上。

“ 江夏劉琦的性命,也在主公的手裡,如何選擇,請主公從速決斷!”

劉表的身子一震!

從旁邊看熱鬨不嫌事大,一臉無所謂的蔡夫人臉上,他看到了時下的陰謀!

但一切為時已晚。

“劉表鎮守荊州十幾年,不曾愧對了你等。若憐我們昔日的交情,劉表彆無所求,多多看護我子劉琦。”

劉表違心的將太守令寫完,拿出印綬蓋好了章,簽字為憑。

蔡瑁拿過來,認真細看無誤,滿意的點了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主公不虧為主公!”

劉表又被人仍回了床上,佝僂的身軀凹凸不平,十斤枯骨四兩肉,落魄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如今我已寫好太守令,也請你們遵從諾言,即便我他日身死,小兒劉琦還要仰仗你們這些前輩的照看。”

蔡瑁愕然:“我們有什麼約定?我們又有什麼諾言?”

隨即環顧各家氏族高官:“你們可聽到什麼了麼?劉刺史的話,令人費解!”

眾人皆高聲說道:“劉刺史自願歸順朝廷,寫下降順 曹丞相的太守令,並無任何的約定!”

蔡夫人也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老爺,你病體虛弱,是否產生了幻覺?”

“你們!”

“你們這群小人!”

劉表又氣又怒,突覺胸口鬱結難下。

“哇!”

一口鮮血,噴在床榻上,染紅了潔白的床單和乳白色的睡衣。

“去了!”

一名黃家的官員上前,看著白眼上翻的劉表一眼,用手指輕輕試了試鼻息,淡淡的說道。

荊州刺史薨!

自袁術和袁紹之後,又一方諸侯。

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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