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林的求情等於白費了。
半個月以後,廖玉成的判決書下來,他被判入獄五年,立即執行。
自此,廖老婆大病不起,鬱鬱寡歡。
疙瘩嶺進入了一年一度的春天。
陽春三月,萬物複蘇,七九河開,**燕來。
河裡的水解凍了,池塘邊的楊柳綻放出稚嫩的新綠。
一大群鴨子跟白鵝漂浮在水麵上,嘎嘎鳴叫,不斷用嘴巴梳理潔白的羽毛。
這片池塘很大很大,足足兩百多畝,常年流水不斷。
前年一場大洪水,淹沒了整個村子,邢如意修了一條水渠。
山上流淌下來的泉水繞村而過,最後通過水渠流淌到這裡,形成一個不大的湖。
這湖水相當於一個水庫,春天乾旱的時候,可以用來灌溉莊稼。
夏季暴雨來臨,可以用來蓄水,保證村子不被淹沒。
中午,邢如意在水塘邊站了很久。
覺得湖水白白流淌到下遊,忒浪費了。
應該用來養魚。
一畝水塘可以投放八百到一千尾魚苗,兩百畝,足足可以養二十萬尾魚。
春天投放,冬天收獲,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還能解決十幾個人的工作問題。
於是,他打電話將小周約到湖邊,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
“啥?董事長您想開漁場?”小周有點吃驚。
邢如意說:“對!你去找人,把兩側的河堤整修一下,我去聯係魚苗,爭取半個月之內把魚苗投放進去。”
小周說:“好是好,可咱們山裡人不懂養魚啊,這需要專業的技術人員。”
邢如意說:“笨!你不會招聘人才?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老子不信花錢請不來高人。”
小周點點頭:“沒問題,我立刻找人去辦!”
當天下午,他就調來兩台推土機。
首先修築一條人工大壩,將出口堵住。
然後讓人弄來鋼筋和水泥,準備澆築一扇閘門。
旱時儲水,澇時泄洪。保證山村的用水供應。
人們乾得熱火朝天,邢如意看得興起,也脫下衣服光了膀子,親自下水勞動。
乾得正歡,那邊傳來一聲女孩嬌滴滴的呼喊:“如意哥!如意哥!”
邢如意仔細一瞅,發現巧兒回來了。
姑娘背著書包,頭戴蝴蝶結,裙子不斷飄舞,好像一隻蹦蹦跳跳的燕子。
邢如意笑了,趕緊上岸穿鞋。
“巧兒,你咋回來了?”
巧兒說:“如意哥,俺回來拿換洗的衣服,這次走,至少三個月不回村子,高考結束才能回來。”
“好!你需要我做什麼?”
“俺拿上衣服就返校,你去送俺唄。”
“沒問題!”
邢如意跟著巧兒來到桃花村。
桃花村,陶二年的家十分破敗,已經爛得不成樣子。
陶二年活著的時候就很窮,房子是祖上留下來的。
裡生外熟,好多青磚上都生了綠色的苔蘚。
巧兒跟秋生住校,不放假不回來,因此,一座老宅子瞧上去特彆恐怖。
巧兒熟練地拿出鑰匙,將木門打開。
女孩進門就尋找衣服,打開衣櫃,邢如意隻能在外麵等。
天氣忽然變了,半空中驚雷震蕩,烏雲密布。
哢嚓!一個炸雷打過,下起了開年後的第一場雨。
雨水很大,嘩嘩流淌。
邢如意不得不進屋子來避雨,身上濕漉漉的。
巧兒立刻拿出毛巾,幫他擦拭。
“如意哥,對不起,巧兒給你添麻煩了。”
姑娘十分羞澀,舒展腰肢,身上散發出一股蘭花般的香氣。
邢如意趕緊躲閃:“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你趕緊收拾,收拾好,我開車送你走!”
巧兒說:“這麼大的雨水,暫時走不成了,不如等雨停了再說。”
“嗯嗯,好!”
桃花村距離疙瘩嶺還有一段距離,汽車沒開過來,邢如意隻能坐在椅子上等。
哪知道雨水越下越大,沒完沒了。
從黃昏一直下到晚上七點多,仍舊沒有停止的跡象。
邢如意說:“妹妹,乾脆你今天彆走了,明天早上起來我再送你。”
巧兒點點頭:“那好,俺去做晚飯!”
姑娘立刻跑進廚房,揭開米缸麵缸準備做飯。
灶火也點起來,煙熏火燎。
如今,大山裡好多人仍舊在燒柴做飯,不喜歡用煤炭。
邢如意說:“我該走了,你風鈴嫂在家都等不及了。”
屁股剛剛抬起,巧兒卻攔住了他:“如意哥,你彆!”
“你還有啥事?”邢如意問。
“俺一個人有點怕!你能不能彆走,陪俺一塊吃飯?”
女孩的的眼光裡閃出祈求,讓邢如意無法拒絕。
他隻好點點頭:“行!”
巧兒就笑了,笑得很甜。
姑娘在廚房裡忙活,又是烙油餅,又是弄雞蛋湯。
不多會兒,飯做好了,端上餐桌。
屋子裡的電燈被拉亮,光芒四射。
巧兒首先幫邢如意盛了飯,然後盛自己的。
坐在男人的對麵,她的臉蛋一直紅紅的。
“哥,妹子的手藝不好,你將就著吃點吧。”
邢如意拿起油餅咬一口,馬上豎起大拇指讚歎。
“你的手藝真好,比你嫂子做得好吃多了。”
“是嘛,那你就多吃點。”巧兒立刻興奮起來。
邢如意不是拍馬屁,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巧兒父母雙亡,一切都要靠自己。
為了上學,她丟棄了所有田地,邢如意幫她們姐弟承包了出去。
上學的一切費用,全部由他承擔。
因此,巧兒對他不僅僅是感激,完全當大哥哥對待。
邢如意一口氣吃五張烙餅,喝兩碗雞蛋湯,這才摸摸肚皮說:“飽了。”
巧兒瞧著他吃完,趕緊遞過毛巾讓他擦嘴。
邢如意站起身說:“妹子,天晚了,你休息吧。”
他剛要離開,巧兒卻嚇得又抱上他的手臂。
“如意哥哥你彆走!!”
“又咋了嘛?”邢如意問。
“你離開,俺害怕!”
“你怕啥?”
“巧兒怕鬼。”姑娘的身體竟然顫抖一下。
邢如意摸摸她的頭笑道:“青天白日的,哪有什麼鬼?彆自己嚇自己。”
“哥,你真的不能走,這個家空蕩蕩的,就俺自己,真的好害怕!!”
說著,女孩竟然張開雙臂,纏上了他的腰。
邢如意特彆糾結,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留下,巧兒還是姑娘呢。
自己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姑娘過夜,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女孩的名節還不給毀了?
可離開,巧兒一個人住在家裡,真的好怕。
自從陶二年死去以後,這個家好久沒人住了,冷氣森森。
大白天就讓人不寒而栗。
父親臨死前的慘狀,永遠留在巧兒的心裡,成為了她抹不去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