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邢如意以為風鈴在說氣話。
但是當他吃過飯,想返回臥室的時候,風鈴已經把門鎖死了。
“鈴兒,你開開門。”
砰砰砰!
風鈴在裡麵說:“老公,今晚你必須去找麥花,讓她懷上娃,辦不到,你就彆回來了!!”
“鈴兒,你彆犯傻啊!開開門!!”
風鈴說:“我不開!你一天不讓麥花懷上,我一天不會開!老公你走吧,啥時候麥花大肚子,你再回來!!”
邢如意立刻哭笑不得,想不到風鈴這麼固執。
這可是媳婦親手把他推到麥花懷裡的,自己沒有逼她。
猶豫良久,他隻能轉身離開家,直奔村外的土窯。
臘月二十四,滿天星鬥,沒有月亮。
山村裡時不時傳出一兩聲鞭炮的炸響。
幾天前下過一場小雪,地上一片潔白,因此,能見度很高。
邢如意打著飽嗝,拍開土窯的木門。
“來了來了!”麥花趕緊拉開門閂。
當她發現是邢如意,立刻笑逐顏開。
“冤家,你咋來了?”
邢如意大大方方說:“風鈴囑咐我過來,讓咱倆生娃!!”
一句話不要緊,麥花懵了。
“風鈴有那麼好心?”
邢如意說:“是真的,自從孩子流產,她就得了抑鬱症,非要抱個娃不可!自己不能生,就麻煩你來生!!”
麥花明白了,心裡一酸。
不是風鈴有多好心,完全是想抱個孩子。
孩子成為了她永遠的傷痛。
這對於麥花來說太簡單了,於是伸手把男人拽進屋子。
“外麵冷,咱屋裡說。”
“嗯。”
邢如意走進窯洞,發現麥花收拾得很乾淨。
桌子椅子一塵不染,炕上的單子有角有楞,被窩也四四方方,整整齊齊。
女人剛剛洗過頭,長發飄逸,還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氣。
麥花問:“你吃了沒?”
“吃了。”
“那先抽口煙,等孩子睡了再說!!”
兩個人心照不宣,有些事不能當著孩子的麵做。
畢竟兒童不宜。
“好!”邢如意點著一根煙,美美抽著,瞧著趙誌豪。
趙誌豪三歲了,過完年四歲。
她牙齒已經長齊,說話也特彆流利,正在耍玩具。
如意問:“誌豪,你多大了?”
孩子沒作聲,反而白他一眼。
“想不想上幼兒園?如意叔叔幫你聯係學校怎麼樣?”
孩子還是沒作聲,反而呸他一口,噴他一臉唾沫,然後氣呼呼走了。
邢如意抬手抹一把臉,十分迷茫。
“這孩子好像跟我有仇。”
麥花卻撲哧笑了:“難道你不覺得,他有點像你?”
邢如意仔細瞅瞅,還真是。
這孩子虎頭虎腦,大眼睛,圓臉蛋,活脫脫一個縮小版的邢如意。
頓時,他呆立了。
“這不會就是我的娃吧?”
麥花說:“等孩子睡了,我再告訴你。”
等啊等,熬啊熬,一直到晚上十點半,麥花才把孩子哄睡。
女人返回炕上,顯得有些疲憊。
邢如意毫不客氣將她抱在懷裡,手腳不安穩起來。
眨眼,麥花的衣服被他處理乾淨。
窯洞裡傳出女人的呢喃聲,土炕咕咚咕咚作響。
一個小時後,兩個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麥花仍舊抱著他不撒手。
“如意,今天俺要告訴你一個秘密,誌豪是你的種,麥花從來沒有嫁人,當初結婚是假的。
俺爹知道俺懷了你的娃,就帶俺去醫院,想把孩子打掉。
俺從醫院的廁所裡逃出去,跑到姑姑家,十月懷胎,完成了分娩。
因為俺是未婚先孕,爹擔心名節,就隱瞞了一切。
現在,俺告訴你這些,就是想你知道,你有後了。”
“你你你你說啥?!”邢如意頓時瞪大眼,根本不相信麥花的話。
“誌豪是你的娃啊,親滴溜溜的娃!你瞅他跟你多像?你們是親爺兒倆啊!!”
“這怎麼可能?”邢如意如遭雷擊。
完全可以想象到,這些年麥花為他吃了多少苦?
女人頂著壓力,頂著生子之痛,頂著滿村的謠言,竟然為他養了四年孩子。
而他今天才知道。
“麥花,你是我的親啊!”邢如意哭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死死抱著麥花,將腦袋埋在女人的胸前,像個吃奶的孩子。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他不知道怎麼感謝,怎麼彌補。
“麥花!我對不起你呀,這些年讓你受苦了,嗚嗚嗚。”邢如意放聲大哭。
麥花也緊緊抱著他,身體不斷顫抖。
“如意,俺不苦,真的不苦!轉來轉去,俺不還是你的女人?你仍舊是俺男人。
俺有家了,還有娃,有男人,幸福極了,你把誌豪帶走吧,好好把他養大。”
今天,麥花告訴邢如意實情,是因為到時候了。
這個秘密她隱藏得好苦。
不是風鈴流產,得了不孕不育症,她還要保守下去。
邢如意哭夠了,擦擦眼淚說:“不!我不能帶誌豪走,他走了你咋辦?”
“他是你的娃,應該認祖歸宗啊。”麥花說。
“今天知道實情,我已經滿足了,你放心,我會對他好,照顧他一切,但誌豪必須跟著你。
這樣,才能保住你的名節,也保住孩子的名節。”
麥花點點頭,當然明白男人此刻的心情。
完全是為她們娘兒倆好。
“嗯,隨你,俺還要為你生個閨女,交給風鈴撫養,這樣,她的病就能好!!”
說著,她又把邢如意抱緊,按在身下。
“嗯,咱倆一起努力!!”邢如意立刻跟她配合。
窯洞裡又躁動起來。
麥花跟風鈴不一樣,不會大喊大叫。
因為全村人都知道她是寡婦,弄得山呼海嘯,地動山搖,邢如意的麵子往哪兒擱?
他可是村長啊,也是疙瘩嶺上千員工的董事長。
必須維護男人的名聲。
第二天早上,邢如意從麥花的門裡出來,女人衝他擺擺手。
轉過身,他瞅瞅熟睡中的娃,又瞅瞅麥花。
“誌豪該上幼兒園了,可山裡沒有學校。我會立刻安排人修建幼兒園,再建設一座小學。
以後,疙瘩嶺的娃就不用走出大山去上學了。”
麥花撲哧一樂:“好!喜歡怎麼做,你隨便,晚上俺等你,拜拜!!”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木門背後。
邢如意返回工廠,立刻聯係小周。
“小周哥,你從公司裡撥款五十萬,在山坡上修建一座幼兒園,一座小學。要求明年六月底必須完工!”
小周一愣:“董事長,您怎麼忽然想起了建小學?”
邢如意說:“疙瘩嶺的孩子應該受到教育,還有那些外來工,娃兒能上學,就能徹底把他們留住,我是為公司的將來著想。”
說完,他覺得有點臉紅。
明明是為了自己的娃,卻把事情說得如此神聖。
天下還有比我更表臉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