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禿三照常赴約。
這次他學精了，特意拿來三萬。
昨天贏老洪一萬，今天輸三萬給他，兩萬塊好處費可以了吧？
幾個人坐定，老洪坐莊。
今天他們的賭注很大，兩圈下來，禿三的三萬塊見底，王老板和張老板每人也輸三萬。
老洪樂壞了，叼著煙卷道：“王老板，張老板，那批工程的鋼材供應就交給你倆了，好好乾，咱們一起發財。”
轟！禿三的腦子裡頓時打個炸雷。
“洪老板您說啥？鋼材供應你給了老張和老王？那我這筆賬怎麼算？”
“什麼賬？咱倆之間有什麼賬？”老洪竟然矢口否認。
“剛才我輸的錢可足足三萬呢。”
老洪的鼻子卻哼一聲：“賭場之上無父子，認賭服輸，怎麼，你想抵賴？昨天老子輸一萬，我說什麼了嗎？”
“你！”禿三頓時氣得無語，他把牌一推：“我不打了！”
他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為啥老洪會把鋼材供應權交給老張跟老王。
站起身就要回家。
剛出門，老劉從後麵追了過來，說：“兄弟，你彆生氣。”
“告訴我，為啥老洪要變卦？這不是耍老子嗎？我的錢加上昨天贏的，三萬塊打了水漂！”
禿三特彆心疼，畢竟是窮人家的孩子。
一下丟三萬，疼得肝兒顫。
老劉立刻說：“三弟啊，早跟你說了，這筆生意老張跟老王也在惦記，很明顯他倆合夥了。
你想想，他倆每人輸三萬，加起來等於給了老洪六萬的好處費。
你輸三萬，等於給人兩萬，昨天你還贏人家一萬呢。
他倆給的錢多，老洪當然會把生意交給他倆做。”
這番解釋不無道理，有理有據，禿三沉思一下點點頭。
“你的意思，如果我想拿到鋼材供應權，還要加注？比老張跟老王的錢更多？”
“對，就是這樣的。”老劉點點頭。
“那就沒法玩了，老張跟老王的錢比我多，我玩不過他們。”
“那你想翻本嗎？把剛才輸的錢贏回來？就這麼回去，被水妹知道，她會跟你鬨的，說不定還要抓花你的臉！”
老劉抓住了禿三的弱點，知道他怕媳婦。
一下輸三萬，被水妹知道，必定會鬨翻天。
從黑工地逃出來那天起，禿三就發誓，不讓水妹為自己流一滴眼淚。
“可我沒錢了，拿啥翻本？”禿三苦笑一聲。
老劉立刻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有錢啊，可以借給你，用你的店鋪跟存貨做抵押就行，等你贏了，再還給我！”
禿三聞聽，一股鬥氣驟然從心裡升起。
反正自己運氣好，把錢贏回來就收手，以後打死都不賭了。
“好，就這麼辦！”他樂滋滋又返回去，重新坐在牌桌前。
立刻寫一張五萬元的借條交給老劉，打電話讓人提來五萬現金。
禿三將錢砸在桌子上：“全押！咱們接著來！”
哪知道他這次運氣再也比不得從前。
一個小時後五萬塊統統輸光，一毛沒剩。
負債五萬，更加讓他難以忍受，將桌子一拍：“劉哥，再給我五萬，今天晚上不翻本，老子就跟他們拚了！”
老劉打個響指：“沒問題，為兄弟，我也拚了！”
禿三越陷越深，淩晨三點，他已經跟老劉打了五張欠條，每張都是五萬塊。
也就是說，天明沒到，他輸了整整二十五萬。
不但將所有存貨全部輸光，店鋪也拱手予人。
老洪瞅瞅時間差不多，站起來打個哈欠說：“算了，天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禿三卻猛地一拍桌子：“不準走！贏了就想走，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想怎麼樣？”老洪問。
“我要翻本，把輸的錢全部贏回來！”
老洪冷冷一笑：“輸不起啊？你還有本錢嗎？你的錢全輸光了，拿什麼跟我賭？”
“我還有手有腳，老子跟你賭手腳！”禿三已經輸紅眼，準備賭命。
老洪卻說：“我對你的手腳不感興趣，不能吃不能喝的。”
禿三立刻轉身抓住老劉的手，苦苦哀求：“哥，再借給我五萬塊，我要翻本！我要翻本啊！”
老劉卻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不行啊兄弟，你啥都沒了，用什麼做抵押？你的店鋪跟所有存貨加起來也就二十萬，還倒欠我五萬呢。”
禿三的手慢慢從老劉的胸口上滑下，像一隻鬥敗的公雞。
他頹廢地蹲在地上，猛地抓住自己的頭發，懊悔不已。
早知道會落到這種地步，當初就不該賭第一次。
現在說啥都晚了。
老劉卻輕輕拍拍他：“兄弟，我還有個辦法，讓你度過難關。”
“你說！”禿三猛地抬頭，眼睛裡閃出渴望的亮光。
“你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啊，是最寶貴的資源，這樣，你把水妹抵押給我，我再給你拿五萬！這可是你唯一翻本的機會。”
“啥？你讓我把水妹押上賭桌？扯淡！是不是早有預謀？”禿三如夢方醒，覺得上了老劉的當。
當初那幾把，是老劉故意讓他贏的，就是為讓他嘗到甜頭。
老劉立刻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天地良心，我是想你翻本啊，咋會真瞧上你媳婦？你可以選擇不賭，現在我就去收了你的店鋪。”
“彆！千萬彆，你讓我想想，想想。”禿三的心裡展開激烈鬥爭。
從前的一幕幕出現在眼前，水妹的哭，水妹的笑，兩個人一起在黑工地上共赴患難，恩愛纏綿。
怎麼忽然弄到了這種地步？一夜的時間啥都沒了。
從健哥那兒弄來的二十萬，兩個月的利潤，全打了水漂，還負債累累。
回去怎麼見水妹？她還不一巴掌拍死我？
必須把錢贏回來，這是唯一的出路。
最終，禿三一跺腳：“好！我答應你，錢拿來！”
老劉卻說：“兄弟，口說無憑，立字為證，咱們必須寫個契約啊，證明你借我的錢，如果還不起，把水妹給我。”
這小子還想要字據。
張老板跟王老板也在旁邊起哄：“是啊禿三，你們必須立下字據，否則你不認賬咋辦？”
“那好，我就寫下契約，拿紙筆來！！”
老劉立刻拿出紙筆放在桌子上。
禿三刷刷刷寫下字據，並且按下自己的手印。
“好兄弟，有擔當！有魄力！我佩服你！”老劉衝他豎起大拇指。
然後立刻打電話，又讓人拿來五萬塊。
禿三將五萬塊再次砸在桌子上，氣勢如虹。
“押！今天不把本搬回來，我就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