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如意是很想躲開的,但又舍不得那種感覺。
從前,桂花無數次這樣摸過他,抱過他,但每次都被拒絕。
今天女人要離開,天知道啥時候回來?
如意的心裡不是滋味,患得患失。
老實說他喜歡桂花,從當拉幫套的那天起就喜歡。
甚至幻想過跟她滾炕單。
可一看到希望哥殘廢的身體,立刻打消了那種念頭。
“如意,嫂子舍不得你啊,真的舍不得!”桂花的手在哆嗦,身體在顫抖。
淚水打濕他的脖頸。
“那就彆去,我可以換人,我也離不開你,這麼大的生意,我一個人管理不過來。”
如意的聲音是哀求,也是一種無法訴說的愛憐。
他邁不過這道坎,不忍瞧著桂花出去受苦,風吹日曬,任人呼來喝去。
他當拉幫套,就是來保護她的。
更何況女人根本沒出過山,不懂得照顧自己。
山外是花花世界,世途險惡,人心不古,被人帶上邪路咋辦?
“不!俺必須去,將來開廠啥也不懂,怎麼管理員工?俺想做你的賢內助,把我的身子拿走吧,這身體永遠是你的。”
桂花的聲音輕輕呢喃,不斷扭曲,痙攣。
扭來扭去衣服就不見了,身上滑溜溜的,香氣更加濃鬱。
邢如意再也受不了,立刻推她:“彆,我早說過了,咱倆真的不能,我不想對不起風鈴。”
“那你就忍心對不起俺?隻是抱抱,抱抱行不行?俺冷,嫂子求你了。”
邢如意竭力按捺著內心的悸動,不想傷她的心,咬咬牙忍耐了。
桂花抱上他的脖子,身體仍舊在扭曲。
直到一動不動,大汗淋漓,喘氣聲一點點減弱方才作罷。
邢如意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怎麼給她幸福。
忍著不動,也是一種撫慰,一種憐憫,一種付出。
桂花在他的懷裡睡著了,腮邊上還掛著淚。
他抬手慢慢幫她拭去淚珠,腦子裡忽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想法。
奶奶的腿!乾脆把桂花娶回家算了,包括風鈴,一塊娶回家。
這樣多完美啊?
可幻想就是幻想,婚姻法不允許啊。
疙瘩嶺有多少人眼紅嫉妒,等著他犯錯,然後去舉報。
決不能落人話柄,自毀前程!
想到這裡,他一點點幫女人拉上被子,防止桂花著涼。
然後翻身坐起出去抽煙,直到天明。
天光大亮,東邊傳來趙希望的呼喊:“如意,你過來一下。”
“哥,咋了?”邢如意趕緊邁步進去帳篷。
“今天你把桂花送出山,一定要親手把她送上車!聽到沒?”
“聽到了,哥!”
“還有,窮家富路,讓桂花多帶錢,可彆凍著餓著。”
“知道!”
“那你倆走吧,我就不送了。”
桂花去山外學習,趙希望已經知道,同樣為女人擔心。
吃過早飯,如意幫桂花將行李捆綁在摩托車上。
女人坐在後麵,他加油掛擋,摩托飛馳上山道。
桂花死死抱著男人的腰,恨不得把邢如意納進自己的身體裡。
她短發飄逸,臉蛋也緊緊貼在如意的後背上,樣子特彆醉迷。
邢如意感到後背上濕漉漉的,知道桂花又哭了。
好不容易來到縣城,進去車站,上去公交車。
如意把行李幫她安頓好,又拿出一個存折。
“嫂,這裡有十萬塊,是你的生活費,不要舍不得花,彆委屈了自己。”
桂花說:“俺有錢,這些錢用不著。”
“讓你拿著就拿著!到那邊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嗯。”
“告訴我,那家工廠叫什麼名字?如果有人欺負你,我會第一時間趕到!”
“通明保鮮蔬菜廠!”
“好!放心地去吧,等你回來,咱們就開自己的廠!”
“如意!”桂花呼嚎一聲,又紮進他的懷裡,勾上她的脖子。
邢如意沒動,就那麼讓她抱。
四周好多乘客傻了眼,還以為他倆是依依不舍的小夫妻。
足足抱五分鐘,直到售票員在那邊呼喊:“時間到了,該出發了!”
桂花這才鬆開他,說聲:“保重。”
女人上去汽車,衝他不斷擺手。
“嫂子,記得照顧自己!有人欺負你就打電話,我去把那人的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知道了,回去吧!”
車輪緩緩啟動,邢如意追著汽車的影子一口氣攆出老遠。
他是真的不放心。
兩年多的相處,桂花不僅僅是他嫂,他姐,他妹,更是他相濡以沫的愛人。
儘管邢如意不承認,但騙不過自己的良心。
下午,他意興闌珊回村,忽然覺得整個世界灰暗了。
山不再是綠色的,花不再是紅色的,天也變得不再蔚藍。
乾起活兒來也失魂落魄,丟三落四。
腦子裡一會兒是桂花被人嗬斥的樣子,一會兒是流落街頭乞討的樣子。
一會兒又看到桂花在雪地裡行走,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
傍晚,在飼養場裡打個盹,又看到一群流氓無賴,把桂花堵在城市的角落裡。
幾個流氓伸出手來摸女人的臉,並且撕扯她的衣服,賤兮兮的樣子令人作嘔。
“嘿嘿!好漂亮的小妞兒,陪大爺樂嗬樂嗬怎麼樣啊?你長得太俊了!”
桂花嚇得一個勁地顫抖,身體蜷縮在一起,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如意,救命啊!”
“桂花!”邢如意忽然睜開眼,這才發現太陽西斜,原來是南柯一夢。
整個飼養場被夜幕籠罩,他趕緊站起身揉揉眼,拉亮所有的電燈。
牛群在欄杆裡貪婪地吃著飼料,到處是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此刻,如意才明白,桂花已經在他的身上打下深深的烙印,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兩個人再也分不開了。
正在檢查牲口吃草,忽然,那邊傳來撲通一聲。
一條黑影快速閃過,又消失不見。
“誰?”邢如意一聲大喝,以為有賊潛了進來。
身體一縱,飛快跳到一頭牛的跟前,竟然發現牛肚子下有個人,嘴裡叼著牛乳吃得正歡。
邢如意勃然大怒:“奶奶的腿!竟然跑到我的牛場裡偷奶喝,你小子活夠了?!”
伸手一拉,那人被他輕輕拎起,好像抓著一隻小雞仔。
那人猛地看到邢如意,竟然哇地哭了:“啊!如意,怎麼是你?老天!我終於回家了,嗚嗚嗚!”
“臥槽!禿三,怎麼是你?”邢如意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