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半，天上的月光很好，融融泄泄裝滿整個柴房。
星星一閃一閃，掛在墨黑的天空中，將暗夜襯托得非常燦爛。
雖說已經到春分，可天氣仍舊很冷，柴房裡四處透風。
風鈴把身體向下縮了縮，利用被子覆蓋全身。
這樣，她跟如意的身體就徹底挨在一起了。
儘管心裡很激動，但兩個人都在拚命遏製。
“如意哥，你說咱倆會不會白頭到老？會不會有自己的娃？會不會廝守一輩子？”風鈴的聲音很柔很細，像一隻蚊子在哼哼。
“一定會，咱倆不但能白頭到老，還能子孫滿堂，我要讓你過上最好最好的日子。”邢如意保證道。
“嗯，俺等著，等著成為你的女人，等著給你生娃，相守一輩子。”
風鈴心口不一，嘴巴裡說等到洞房那天，可身體卻非常誠實，摸索著抓住邢如意的手。
兩隻手緊緊抓在一起，相互纏繞。
忽然，姑娘說：“如意哥，反正咱倆早晚要成親，不如現在就做夫妻吧，俺等不及了。”
邢如意搖搖頭：“不行，咱們還沒領證呢，沒有結婚證，我心裡不踏實。”
“可俺年齡不夠，咋辦呢？”風鈴很擔心，過完年她才十九歲。
邢如意微微一笑：“咱倆可以改年齡，找到你舅舅，將戶口本上的年齡改一下就可以了。”
“太好了！就這麼辦！”風鈴聞聽興奮起來，將他的手臂纏得更緊。
這一晚女孩子沒走，在柴房裡跟邢如意談了一夜。
但他倆啥都沒做，兩隻手拉在一起，一口氣拉到天明。
手心裡都是汗津津的。
三天以後，疙瘩坡大隊部，人滿為患。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足足幾十口子，將整個村委會大院填得滿滿的。
王德林被人用擔架抬了過來，鄉裡也來了人，工作組專門派來監督人員。
看看時間差不多，監督人員跳上磨盤，衝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斷擺手。
“大家注意了！請安靜一下！”
瞬間，大院裡鴉雀無聲，掉根針在地上都聽得見。
“大家好，今天是疙瘩坡大隊選舉村長的日子，候選人一共兩個，分彆是邢如意跟趙大栓。
一會兒我們發選票，每人一張，大家想選誰就把誰的名字寫在選票上。
沒在家的可以找人代選，有不會寫的字，我們當場教，現在開始領票。”
話聲剛落，兩個人果然發起選票。
群眾們都等不及了，選票拿在手裡，身體都在發抖。
人口不多，一共才一百二十八張，很快發完。
工作組的人監督大家填寫，寫好放在桌子上的紙箱子裡。
所有選票投完，他們當場念，李大壯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劃正字。
一個正字等於五票。
“邢如意一票。
趙大栓一票。
趙大栓兩票。
邢如意兩票。
邢如意五票。
邢如意二十票。
邢如意五十票。
趙大栓三票。
邢如意一百票。”
邢如意跟趙大栓站在人群裡，兩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瞅著那些選票，趙大栓的臉色鐵青，越來越難看，喘氣都急促起來。
三天的時間，儘管他聯絡了趙家所有人，還跟李家串通，竭力拉票，可票數仍舊不儘人意。
隻有可憐的三張，其他的全部投給了邢如意。
最終，工作組的人大手一揮：“趙大栓三票，邢如意總票數125張，順利當選為新的村長，大家鼓掌歡迎！”
轟！在場的人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邢如意懵了，風鈴抱著她歡呼雀躍：“如意哥，大家全選你了，真的全選你了！”
王德林的臉上也顯出得意的笑容。
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按照他的估計，如意最多也就七八十張選票，趙大栓再不濟也有二三十張。
但他忽略了一點，疙瘩嶺半條街的男人跟女人都在梯田上打工。
現在，邢如意可是他們的老板啊。
老板要當村長，誰敢不選？
那是不想掙錢了。
鼓掌聲響過，工作組的人立刻把麥克風遞給邢如意。
“咱們歡迎邢村長講兩句好不好？聽聽他有什麼辦法讓大家的日子越過越好！”
群眾們立刻起哄：“好！如意哥，講兩句！”
“如意，快說啊！你以後怎麼帶著我們掙大錢，致富奔小康啊？”
此刻，邢如意的心是激動的，也意識到自己的命運開始轉變。
一腔熱血洶湧澎拜，萬丈豪情也瞬間升騰而起。
他臉不紅心不跳，抓住麥克風跳上磨盤。
“我邢如意在這裡保證，五年的時間讓所有群眾成為萬元戶！買得起農用車，蓋得起新房。
男人們全娶得起媳婦，姑娘們全能找到好小夥！
十年讓大家開上汽車，住上樓房！如果辦不到！我就從斷天涯上跳下去！”
“好！太棒了！如意，我們相信你！”群眾們的鼓掌更加激烈。
趙大栓在旁邊氣得麵紅耳赤，眼珠子通紅。
他覺得受到侮辱。
縱橫疙瘩嶺這麼久，竟然讓一個年輕後生一槍挑落馬下，忒沒麵子，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他羞愧難當，本想掉頭離開，可又擔心群眾們嘲笑他沒格局。
正在不知所措，忽然，旁邊響起一聲怒吼。
“邢如意當村長，我不同意！！”
大家同時吃一驚，仔細一瞅，發現竟然是趙豆子。
趙豆子從陳家村回來已經兩個月了，他的傷還沒好，躺在擔架上。
今天爹老子競選村長，作為兒子，當然要給父親擂鼓助威撐場麵。
可做夢也想不到，村長的位置會被邢如意搶走。
他同樣氣得咬牙切齒，怒發衝冠。
王德林瞪他一眼：“豆子，你為啥不同意？”
趙豆子說：“我就是不同意！邢如意年齡太小，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可人家跑運輸，帶著大家賺了幾十萬，還開了五百畝荒地，買了拖拉機跟摩托，你有啥本事？”
王德林的話咄咄逼人，必須為女婿的前途鋪一條寬闊大路，移開所有的絆腳石。
他非常清楚，趙大栓的三張選票，就是他們一家人的票數。
外人沒一個選他的。
趙豆子鼻子哼一聲：“那也不行！反正老子不服氣！”
“那你怎麼才能福氣？”王德林問。
“我出一道題考考他，過關了才能服他，要不然，趁早從村長的位置上滾下去！”
趙豆子同樣咄咄逼人，就是想邢如意難堪，當中丟醜。
邢如意卻冷冷一笑：“好，豆子哥，我迎接你的挑戰，出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