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邢如意背著兩條大狼下山。
走進家門,他把狼屍捆在那輛二八自行車後座上,返回縣城。
狼皮跟狼肉一塊賣給收山貨的楊老板,到手足足兩萬塊。
十點鐘,他返回醫院,把錢遞給風鈴。
“風鈴,給俺叔俺嬸交納醫藥費吧,錢我拿來了。”
“如意哥,又讓你破費,妹子不知道說啥好。”風鈴感激不已,恨不得以身相許。
“彆說那麼多,禍是我惹得,就應該我負責!”
風鈴到櫃台去繳費,邢如意靠近病床,來查看德林叔跟德林嬸的傷勢。
王德林不嚴重,也就斷了兩條腿,其中一條是粉碎性骨折。
也就是說,他至少半年之內站不起來,必須臥床。
就算好了也離不開拐杖。
德林嬸子比較嚴重,腦顱出血,成為植物人,大小便都不知道,想活下去隻能靠輸營養液。
一個好好的家就這麼散了,風鈴一夜之間幾乎變成孤兒。
“叔,對不起,我惹禍了!”邢如意抓住王德林的手,特彆懊悔。
王德林卻微微一笑:“如意,好娃啊!有情有義,你是怎麼出來的?”
他知道邢如意正在關禁閉,梨花村李大明的事還沒處理清楚呢。
“叔,我把守衛灌醉自己逃出來的。”
“啥?!”王德林差點嚇懵:“臭小子,你這是越獄啊,要被槍斃的!還不趕快回去自首?”
老王哭笑不得,也氣得差點吐血。
你咋能越獄呢?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叔你放心,派出所的人一會兒就來,我會跟他們走的!”
兩個人正在談話,派出所果然來人了。
病房的門被打開,第一個衝進來的是小楊,然後是兩個穿製服的民警。
“邢如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我的水裡放安眠藥,生兒子沒後門!”小楊破口大罵。
兩位民警二話不說給他帶上手銬,拽出屋子。
王德林在病房裡呼喊:“如意,彆逞強,好好改造,我讓風鈴等著你。”
風鈴從櫃台繳費回來,聽說男人被帶走,立刻追出醫院。
可邢如意跟警車已經消失不見。
邢如意跟梨花村的案子沒拖多久,一個禮拜就處理清了。
李大明帶人行凶在先,邢如意是正當防衛。
而且尺度把握得很好,那些人大多是輕傷。
最後判決,所有傷者的醫藥費,全有李大明承擔。
教子無妨,帶頭鬨事,免去他梨花村村長的職務。
邢如意無罪釋放,用一輛吉普車送回家。
來到村口,他走下車,瞧著漫山遍野一片蔥綠,長長噓口氣。
小楊說:“如意你走吧,我們也該離開了!”
“小楊哥對不起,那天我救人心切,才把他你灌懵的,真是不好意思。”如意趕緊賠禮道歉。
“邢如意,你小子本領不小啊!劃拳好,腦瓜子也好事,有這能耐,你咋不去當特工嘞?”
小楊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邢如意太聰明了,很有做特工的潛質。
瞧著小楊上車離開,邢如意慢慢上去山道。
他要到梯田上去看看。
雖說五百畝梯田被趙希望要了回去,但那畢竟是他的心血。
五萬顆樹苗全部成活,接下來是種菜。
所有菜苗已經預定好,近幾天就要種植,沒他不行。
剛剛上去梯田,他就看到了桂花。
王桂花竟然鼻子哼一聲:“你還有臉回來?”
“嫂子,我來看看,有啥需要幫忙的沒?”
桂花說:“不稀罕!丟下我一個人就走了,你可真狠心!”
女人嗔怒一聲,臉蛋再次紅透,心裡也五味摻雜。
如意離開後,她並沒有返回趙希望身邊,一直住在邢家的老宅裡。
還把如意的狗窩收拾得乾乾淨淨,井井有條。
嚴格來說,這五百畝地不屬於趙希望的財產。
當初簽約的時候,寫的是他倆的名字。
桂花跟如意才是這塊地的法人。
“嫂子,幾天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邢如意說。
與其說誇讚,不如說是巴結,他不想桂花生氣。
“切!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真不知道你那句話是真的?”
桂花的樣子竟然扭捏起來,身體晃啊晃。
春天,女人脫去厚重的棉衣,隻穿一件紅毛衣。
旁邊是綠草茵茵,再加上幾朵山花的襯托,桂花也跟一朵鮮花那樣嬌豔,
邢如意一聲感歎:如果不是因為麥花,把桂花娶回家也不賴。
“嫂子你放心,雖說我離開了趙家,可這些地我依然會幫你種!以後你雇傭我,給我開工資就行了。”
桂花說:“廢話!地是咱倆的,你想推卸責任,沒門!你跑天邊,我也要把你拉回來!”
“行行行!以後我哪兒都不去,一輩子陪你種地!”
“那你說話算話。”
“不算話我就是小狗子,咱們可以拉鉤!”
“拉鉤就拉鉤!”桂花立刻伸出雪白的小手指,跟他粗狂的大手扯在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了是小狗,汪汪汪!”
“噗嗤!”桂花笑了,樣子跟山花那樣燦爛。
邢如意也笑了,感覺女人的小手不但溫暖,柔滑,還有電呢。
電得他渾身發麻。
兩個人正在嬉鬨,忽然不好,山坡下傳來一聲呼喊:“桂花!不好了,希望哥出事了!”
那是李大壯,男人一路奔跑,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大壯,希望咋了?”桂花問。
“他上吊自殺了!快回家去看看吧。”
“啥?”桂花跟邢如意同時大吃一驚。
反應過來,兩個人同時衝下山坡,向著家的方向奔跑。
趙希望真的上吊了,再次自殺。
邢如意離開,桂花出走,短短一個禮拜,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飯沒人做,衣服沒人洗,拉屎撒尿弄臟的被子也沒人收拾,房間裡臭氣熏天。
他餓得前心貼後背,越想越窩火。
乾脆死了算了!
他趴下土炕,一點點爬出屋門,靠近院子裡那棵歪脖子棗樹。
棗樹不高,在低矮的地方分了杈。
趙希望扶著樹乾一點點站起,解下自己的褲腰帶,掛在樹梢上,挽個死扣。
把脖子套進去,他瞅瞅這個家,又瞅瞅自己臟兮兮邋遢的身體。
“桂花,我對不起你,咱倆下輩子再見。”
身體一鬆,趙希望的身體就吊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