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栓把兒子攙進屋子。
豆子的後麵仍舊拖著糞叉,糞叉很有節奏地搖擺著。
擺動一下,他就慘叫一聲。
趙大栓讓兒子趴在炕上,豆子將屁股高高撅起,上麵能開一桌飯。
爹老子抓住糞叉把子,猛地用力,噗嗤!鐵叉被生生拉出。
“啊!疼啊!爹,你輕點!!”
趙豆子的哀嚎更加慘烈,屁股上四個窟窿同時飆血,竄起四股血柱。
趙大栓從香爐裡抓出一把香灰,呱唧!敷在兒子傷口上,然後揉了揉。
“行了!養幾天就好,沒多大事!”
“爹!這件事不能完啊!邢如意用鐵叉紮我屁股,就是打您老人家的臉!我要告他,讓他坐牢!”
趙豆子咽不下這口氣。
他後麵每個窟窿深約四寸,至少一個月的時間不能下炕。
必須要邢如意做出賠償。
趙大栓說:“
“爹!報仇啊!我的屁股毀容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娶媳婦?”
這一晚,整個疙瘩坡都是趙豆子的慘叫聲。
趙大栓吃過飯,背著手離開家門,來到桂花的家門口。
他同樣咽不下這口氣。
彆管咋說,豆子是我兒子,千錯萬錯,用不著你邢如意來管教。
他要為兒子討回公道。
桂花跟如意正在吃飯,今天的夥食特彆好。
因為如意弄了一套豬下水,他們在打牙祭,滿屋都是燉肉的香氣。
吃得正歡,院子門響了,如意立刻去開門。
“大栓叔,您怎麼來了?”邢如意沒有感到奇怪。
不用問,趙大栓是為兒子的事而來,索要賠償唄。
老子賠你個鳥!
趙豆子再欺負桂花,我他媽還用糞叉紮他,紮到他渾身發癲為止!
趙大栓一點都不客氣,進屋坐在椅子上開門見山。
“如意,我知道豆子誤會了你,也知道你幫了麥花,彆管咋說,你刺他屁股上四個窟窿,就是不對!”
邢如意冷冷一笑:“沒錯,你兒子的屁股是我刺的,好漢做事好漢當,你想咋著?”
“我要賠償!我要麵子!”趙大栓道。
“你想要多少賠償?”
趙大栓伸出四根手指頭:“醫藥費加上誤工費,四千!一個窟窿一千塊!再加上豆子借給桂花的八千,一共一萬二,你拿錢,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如果我不拿錢呢?”
“那我就去公社告你,故意傷人罪,最起碼判刑三年!”
“啥?要判刑三年?”麥花跟趙希望聞聽,同時嚇得打個哆嗦。
邢如意的笑還是那麼冷酷:“大栓叔,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乾脆咱們這樣,你同樣用糞叉來刺我,愛刺多少刺多少,刺壞了不用你賠好不好?”
說著,如意出門拎來一根糞叉,遞在趙大栓手裡。
他大大方方將屁股撅起,讓老頭子隨便紮。
趙大栓懵了,想不到邢如意會這樣。
他猶豫片刻尷尬一笑:“如意,你這不是耍賴皮嗎?”
邢如意說:“是你逼我在先!明知道希望哥窮,還逼著我們拿錢,就是強人所難!一句話,你刺不刺?不刺拉倒,反正這錢我不會還!”
“你?”趙大栓被氣得噎在哪裡。
他是要麵子的人,邢如意卻半點麵子都不給。
最後咬咬牙:“好!我刺!你小子可彆後悔?”
邢如意冷冷一哼:“誰後悔就不是人!紮啊!就怕你沒那個膽子!”
趙大栓被逼上絕路,猛地將煙頭丟在地上,揮起鐵叉。
他沒打算真刺,就是想試試如意的膽子,瞧你小子躲不躲?
哪知道鐵叉剛剛揮起,撲通!桂花竟然跪了下去,苦苦哀求。
“叔,彆呀,俺認罰,認罰行不行?千萬彆傷如意,沒了他,俺也沒法活了,嗚嗚嗚!”
趙希望也大吃一驚,同樣從土炕上撲下,抱上趙大栓的腿。
“叔,要刺你就刺我吧,如意是因為俺倆才傷了豆子,這筆債就該我來還!”
趙大栓的鐵叉停在半空中,怎麼都紮不下去。
邢如意卻說:“希望哥,嫂子,彆求他!好漢做事好漢當!”
“你給我閉嘴!”趙希望抬手抽他一下,繼續哀求:“大栓叔,四千塊我認了,加上那八千,我們一塊還!但侄子現在沒錢,寬限幾天行不行?”
“你想寬限多久?”
“十天吧,十天內,我一定想辦法弄到錢,手下留情啊!”
趙大栓的心軟了。
他跟希望是本家,雖說出了五福,可畢竟是多年的鄰居。
再說這孩子已經癱瘓,身為長輩,咋能把他往死裡逼?
“好!那我就等你們十天,十天內拿不出一萬二,如意必須去坐牢!哼!”他把鐵叉狠狠丟在地上,揚長而去。
邢如意趕緊將趙希望跟桂花攙起:“哥,你乾嘛要答應他?這本來就是趙豆子的錯!”
“如意,哥不能瞧著你坐牢啊!進了這個門,你就是我親弟!”
邢如意心裡一酸,眼淚差點下來。
一股難以抑製的親情感從心頭喚起,他享受到了家的味道。
從前是個孤兒,現在有哥有嫂子,等於有了家。
將這個家維護好,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好!大栓叔的錢我來想辦法,你隻管好好養病,啥都不用管!”如意將趙希望重新放回在炕上。
雪上加霜啊,一萬二絕對是個天文數字,該怎麼辦?
桂花說:“如意,如果弄不來錢,咱把田抵給大栓叔吧,給他幾畝地。”
邢如意說:“絕對不行!有我在,咱家的地一塊都不能少!”
“那你說咋辦?”
“嘿嘿,天無絕人之路!我有的是辦法!!”邢如意矯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