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的位置比較靠前,而朱元璋、太子朱標又都被鬼穀子吸引去了注意力,所以並未發現李善長的異樣。
此時太子朱標的眼中,更是充滿了欣慰和欣喜之色。
他看向湘王朱柏的眼神,充滿了驕傲。
如果說最近有什麼事情,是能夠讓太子朱標感到開心的,那必然是他發現十二弟變得比以前更加優秀了。
於是乎,他感覺自已肩上的擔子似乎又輕鬆了許多。
有了十二弟,今後他再也不用如以往那樣整日裡苦大仇深了。
未來可期!
太子朱標堅信,有十二弟在,大明的未來必然會更加繁榮富強。
至於朱元璋,此時他的震撼之色,並不比任何人少。
先是鐵浮屠,然後是渡海艦隊,再往後是關寧鐵騎,還有防災賑災的手冊、紅薯、土豆、大豆!
哪一樣不是令他刮目相看的?
哪一樣不是獨具慧心、影響深遠?
而今,這月旦評也是湘王朱柏一手創辦的。
其目的,便是為了能夠平衡儒家與諸子百家之間的關係。
現在一看,這縱橫家之所以能夠如此出類拔萃,原來是因為他們早早地拜入了老十二的麾下。
念頭通達,一切都說得過去了!
對於老十二竟然能夠籠絡這般不世出的人才,朱元璋那是倍感欣慰啊!
所以,此時他看老十二的眼神,也是越看越是覺得順眼了。
月旦評的第一日,便如此這般地落下了帷幕。
眾人意猶未儘,並開始期待著明日,又會有怎麼樣的精彩表現了。
而這時候,偌大應天府裡,不論是茶館酒肆,還是青樓畫舫,所有人都在說著今天這樁精彩絕倫的辯論。
當然了,最是吸引眾人眼球的,卻並非是鬼穀子與方孝孺之間的辯論。
而是鬼穀子竟然尊稱湘王朱柏為尊主!
由此可見,湘王殿下究竟是何等的少年英雄,多麼的令人敬仰!
尤其大姑娘小娘子們,聽到湘王殿下的事跡之後,更是波光漣漣,秋波如水。
自古美人愛英雄。
也不知道,湘王殿下究竟裝點了多少深閨女子的美夢迷夢。
話分兩頭說,國子監這邊。
孔謙的表情陰冷狠毒,他背負雙手,不斷來回踱步,嘴裡不乾不淨地咒罵著。
“混賬東西,竟然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好,你簡直枉讀了十年聖賢書!”
“我當真是瞎了眼了,當初怎麼願意讓你拜入我孔門麾下的!”
“而今這眾目睽睽之下,你輸了也就罷了,倘若坦蕩一些,亦不失為一樁美談!可為什麼卻非要如此強撐,強詞奪理,惹得眾人心中不快!”
“你莫非當真以為,那隻是敗壞了你方孝孺自已的臉皮吧?錯!大錯特錯!你代表的是儒家,丟的是我們儒家所有人的臉麵!”
孔謙越說越氣,手中的戒尺也更是沒了輕重,狠狠抽打在了方孝孺的身上。
方孝孺渾身青紫一片,但卻直挺挺跪在了孔子、孟子兩位先賢的畫像
即便孔謙的戒尺如雨點一般落下,他也一動不動,任憑打罵。
事實上,今天在眾人之下表現得如此拙劣,方孝孺也是心中羞愧難耐,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白玉台上,一了百了。
可惜,儒家十三經的《孝經》有教導曰“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而忠、孝、仁、義,又是儒家提倡的最基本的倫理道德,所以方孝孺他甚至都不能自尋短見!
否則在儒家思想的教條之下,那他方孝孺便是不孝之人。
他這一死,就會徹底被釘在恥辱柱上,永遠被人戳脊梁骨。
或許,對於方孝孺而言,也隻有戒尺落在身上,那種清晰至極的痛感,才能讓方孝孺的心裡稍微好受一些。
孔謙打得累了,這才住了手,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但他看方孝孺的眼神,卻仍然是充滿了怒其不爭。
儒家發展至今,弟子早已經遍布大江南北。
而方孝孺,便是儒家眾多學子之中的佼佼者,也是孔謙最為看好的、能夠將儒家學說繼續發揚光大,推向更加宏偉目標的候選人之一。
否則,在如此重要的月旦評中,他也自然是不可能派遣方孝孺率先出場,去舌戰諸子百家了。
可他今天的表現,卻是令人大跌眼鏡,更是令孔謙無比失望。
正因如此,所以孔謙才會如此暴怒。
一番打罵之後,此時他心中的氣也總算是消了大半。
此時,他惡狠狠地盯著方孝孺,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明天,我們絕對不容再有任何差池!若是連區區諸子百家都勝不了,那又有何臉麵去見諸位先賢?”
方孝孺聞言,猛地抬起頭來,眼神之中透露著一往無前的堅毅。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
“你沒機會了。”
孔謙冷冷地打斷了方孝孺的話頭,說道。
“明天,你給我在席上好好看,好好學!要是再犯錯,我便要執行門規,將你驅逐出儒門!”
方孝孺閉上了嘴,低頭不語,心中充滿了苦澀。
好吧,至少今天自已犯下的錯誤,能夠為明天的師兄弟們爭取到一些經驗教訓,讓他們能在對戰的時候,多些防備……總是好的。
……
此時的皇宮之中。
朱元璋陪著馬皇後在禦花園裡,一邊回憶著今天在月旦評上發生的事情,一邊詳細向馬皇後轉述著。
馬皇後聽得認真,朱元璋講得又繪聲繪色,好似將方才發生的一幕幕,在馬皇後的麵前重演了一遍似的。
“……真說起來,其實方孝孺做學問的能力那自然是一等一的,可惜卻是個沒有急智之人,話趕話就給把自個兒說死了,再往後就隻剩下了胡攪蠻纏似的詭辯。”
說到這兒,朱元璋的臉上多了一抹火氣。
“早知道技不如人,就痛痛快快地認輸唄,非要在台上死撐,丟人現眼的家夥!不但是丟了他儒家的臉,還丟了咱大明朝廷的臉!”
“不行,趕明兒得給他降一道罪,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馬皇後聽了,隻是稍微思索了片刻,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個懲罰,其實對方孝孺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麼。
更多的,是警醒和告誡,實質上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得出來,此時朱元璋雖然憤怒,但實際上下手還是極有分寸,也極有章法的。
而方孝孺輸得這麼乾脆利落,想來也是有些飄了,也的確是需要敲打敲打。
正因如此,馬皇後才沒在這話題上過多插嘴。
“沒曾想到,這縱橫家的鬼穀子,當真是見解獨到。”
馬皇後輕聲說道。
“縱橫家,當真有這麼厲害,能夠將儒家的弊病,剖析得這般清楚。”
朱元璋聞言,不由在眼前浮現出了當時的那驚豔卓絕的一幕,心中依舊感覺震撼非常。
“妹子你是不知道,當時那情況,當真是風華絕代啊!”
“那鬼穀子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處處直指儒家的要害、命門!那時候方孝孺但凡敢多說一個字,鬼穀子就能追著他,把方孝孺給辯駁得麵紅耳赤,連話都說不清楚。”
說到這裡,朱元璋不由搖了搖頭。
“早知道諸子百家之中,竟然也有如此眾多的能人,這‘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又如何會延續了一千五百多年的禁錮呢?”
“現在知道也不晚啊,畢竟諸子百家的傳承還在,這時候能夠任用他們,想來這些人肯定會感恩戴德,更會加倍努力去證明自已的價值。”
馬皇後勸慰道。
“不過說來啊,還是咱們老十二有眼光,居然能夠把這般厲害的人物,都給請出山了。”
“可不單單是請出山啊。”
朱元璋糾正道。
“那鬼穀子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給咱們老十二行禮,喊了‘尊主’的。”
“妹子你說說,老十二他究竟是什麼時候,不聲不響的把縱橫家都給收入麾下了呢?”
“我可說不上來。這種事,你得問老十二自個兒啊。”
馬皇後笑道。
朱元璋忍不住又回想了一遍鬼穀子的風采,最後定格在了他侍立在老十二身後的場景。
“這麼厲害的人物,他卻是甘願在老十二的手下做事……老十二啊老十二,當真是教人猜不透。”
朱元璋忽然問道。
“妹子,你說老十二他的手裡,究竟還有多少沒有亮出來的底牌呢?”
馬皇後聞言輕輕搖了搖頭:“這我可說不好,老十二那孩子打小做事就挺謹慎的,心思也縝密。他現在在外就藩,多些手段、多些底牌也好,免得讓人給小瞧了。”
朱元璋緩緩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因為有今天的精彩辯論珠玉在前,於是他對明日的月旦評,自然是充滿了期待。
……
兄弟們,大章節奉上!
求催更,求發電支持!
達到300催更,立即加更!
還差4個發電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