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我重寫就是了,確實寫的有問題,”裴友文思索良久,臉色有些凝重的開口,“我大概明白江總的意思了。”
“我爸什麼意思?”
“這個不好說,可能是覺得我報告中提了你的名字,也可能是單純的不合格,還有可能跟莫娜娜有關係。”
“跟她還有關係。”陳源品了一下杯中的茶,莫名覺得挺好喝,從上次靜下心來喝過凝凝泡的茶以後,他突然發現了其中的快樂。
“她爺爺是總部的董事,前兩年江總安排她來公司實習,倆月後就成副總監了,之後又升了總監。”
“我說她平時為什麼那麼囂張,還沒人敢管。”了解了其中緣由,陳源點了點頭,這個社會果然到處充滿著人情世故。
這個紫荊公司,算是江正峰的人才儲備庫,有以後準備往總部發展的,先在這裡鍍金曆練,以後再進行提拔。
事實上江氏集團在全國各地都有子公司,源源不斷的給上麵輸血,才能保證總部的強盛不衰。
“至少她不敢在你麵前囂張,這就夠了,你是不知道以前我根本管不了她,從你來了以後,莫娜娜收斂很多,”裴友文感歎道:“還得是小佛見大佛啊。”
“行了,彆貧了,一起下去吧。”
陳源從椅子上起身,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準備跟裴友文一起去樓下麵試新職員。
他上了一天的課,下午還有一堂公共課,之後就直奔公司過來了。財務部是比較重要的部門,人員要精挑細選。
陳源可以不來,但是公司這麼多人都看著,哪怕是做做樣子,他也得把這個形式執行完。
跟裴友文一同下了電梯,陳源踱步到走廊的最裡間,一推開門,十餘位管理人員已經坐好。
“你們跟著一起,莫總監說準備好了。”裴友文招呼道。
“明白。”
一行人魚貫而出,按各自的身份職位站到裴友文後麵,跟著步伐往前走,身穿西裝的陳源當然是在最前麵,他腰杆挺的很直,身形瘦削但高,乍一看上去走起路來倒是很有那副派頭。
統共十幾人,高跟鞋和皮鞋的聲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嗒嗒”作響,有一種隱隱的壓迫感。
下了一層樓,到麵試的地方,最前麵的陳源一眼就看到整個走廊烏泱泱擠滿了來麵試的人,有男有女,年齡各不相同。
他出現的刹那,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過來,眼神中情緒各不相同。
陳源腳步並未放緩,冷漠的走到門口處,推門而入,其餘人跟著他一起,留下麵麵相覷的無數麵試者,心情複雜的盯著這群氣場十足的人。
他們連竊竊私語都不敢,隻覺壓力陡然如同山一樣大。
“一號麵試者,詹子雲,請進。”
伴隨著門口處監督考官的呼喊聲,人群中一個身材嬌小,年齡約有30+的女人起身,她有些緊張的左右看看,拎起自己的皮包和簡曆趕緊小碎步走過去。
她紮了個很精明乾練的短馬尾,一縷彎曲的劉海貼在額頭左側,長相雖不難看,但皺紋初顯,看起來就是事業型的女人。
屋內。
眾人傳遞著詹子雲的資料,頓時一陣“嘩嘩”的翻閱聲,陳源也低頭查看,看著上麵的畢業院校以及工作履曆,片刻後,抬頭看向前麵。
紫荊公司還是比較奇葩的,薪資優厚,對員工素質要求高,唯能力論,在這樣的公司大家都很卷,而且又有江氏集團的金字招牌。
三位主考官,莫娜娜和手底下的財務管理,以及公司的行政人員。
靠窗這一排椅子,陳源和十幾位公司高層,目光就看著走過來的詹子雲,直到她坐下,視線都不曾移開。
這種視線給予的壓力是很大的,心理素質稍微差點的,恐怕話都說不明白了,連詹子雲這種職場曆練多年的人,都不免心中打鼓。
她進來的時候,手機等設備也被上繳。
“現在,麵試正式開始,求職者應在三分鐘內作答,我這裡有計時器,由主麵試官提出問題後……”
嚴肅且乾淨明快的麵試流程進行著,陳源第一次參與這種,居然覺得新奇且很有意思。
他能從中看出裴友文管理下的公司,所一直以來追求的效率風格是怎樣的,內心不免對其多了幾分激賞。
現在年輕人最討厭的就是繁文縟節,以及沒完沒了的隱形規則,做事迅速些,誰的時間都不浪費,這是裴友文的人生信條。
陳源其實已經很累了,中午他沒睡午覺,昨晚休息也不夠,但此時他依舊強打起精神來,在公司裡忙這些瑣事。
經過這些天的思考,以及江正峰那邊的意思,陳源覺得不管是選凝凝還是瑤瑤,他都必須先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負擔起未來的能力。
這樣才對得起她們。
以前討厭的,他逐漸開始接受,以前不願意做的,他願意為了讓自己更成熟而多去嘗試一些。
兩個多小時的麵試結束,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挑戰,在這樣高壓的環境下,沒有任何人放鬆,始終挺著腰杆審閱每一位麵試者。
他們當然是優秀的,來自各個名校,能力雖未經考察,但通過履曆也能窺見不少。
近些年,社會內卷嚴重,有些人原以為自己平步青雲,未來大有可為,可隨著年齡增長,迅速被更有能力的人取代了,心中滋味難言。
又發現出了公司工作不好找。
更彆說找合適的、通勤不費力、城市條件還好的工作了,薪資要求其實都不是第一位。
陳源現在對這點有了鮮明的認知,他看著這些麵試者眼中的渴望,竭力展現自己的那種狀態,內心五味雜陳。
轉眼已是傍晚。
他伸展著有些酸疼的腰背,去到頂層辦公室坐到舒服的椅子上,裴友文在一旁嘮嘮叨叨:“總體質量還可以,人手應該能儘快補全,明天還有七十多個求職的,我估計沒空去,找個替代的。”
“七十個?”
“這還是篩選後的,先不說了,”裴友文喝了口茶:“我晚上有應酬,先走了江董,你也早點回家吧。”
「哢噠」一聲。
辦公室隻剩下陳源,他自娛自樂的轉動著椅子,踢了一腳辦公桌到了落地窗旁,盯著樓底下穿梭的無數車輛。
它們宛如一個個尋找著出口的螢火蟲,混在這鋼鐵鑄就的洪流之中,往遠方而去。
陳源看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給薑瑤打過去電話。
一接通。
瑤瑤開始很驚喜,可喜悅了片刻,幽怨的語氣就傳入他的耳朵。
“小少爺……你還知道跟我聯係啊,這都幾天沒見麵了,我不找你,你就根本不會找我是吧?”
光是聽著她的聲音,陳源都能想象到她委屈的噘著嘴角的樣子,頓時臉頰上多出一抹溫暖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