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台前，水流如注。
陳源躬著腰，捧起清水使勁搓著臉頰，整理著噩夢過後混亂的思維，他這個動作重複了無數次，直到胸前都被打濕，才停下來。
水珠順著下巴往下滴。
陳源將劉海往後一捋，盯著鏡子中的自己。
他很震驚自己居然會做如此離譜的夢，夢到去旅遊這實屬正常，可娶了薑凝和薑瑤兩個是怎麼回事？他夢裡一點也沒意識到這有多離譜……到最後流落荒島，生了一堆縮小版的倆人，看來真的是被折磨多了，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
幸好隻是個夢！
陳源心有餘悸的咽了口唾沫，拽了個擦臉巾，一邊擦著臉一邊走出衛生間。
“現在幾點了？”
他走出去對上兩姐妹投來的關切目光，隨口問道。
“才七點十分，”薑凝扭過臉來，她在收拾自己的衣服，找了個紙袋裝著，“陳崽你昨晚沒睡好嗎？”
“有點，不太習慣睡沙發……不過也不嚴重，身上有點酸而已。”陳源看著薑凝的臉頰，夢中那模糊的片段閃爍在腦海裡，他臉頰頓時一紅。
對於未經曆過那種事情的他來說，凝凝的夢中誘惑有點太違規了，隻是片段簡單閃過腦海，他心跳就開始瘋狂加速，渾身都熱起來。
少年時期的男女生非常容易做這種夢，因為人是需要發泄的，倘若自己不尋找手段，那身體會自動的找尋方式來維持激素平衡，讓腎陰和腎陽調和互補。
這很正常。
陳源很久沒有做這種夢了，他青春期已過很久，上次還是高二暑假。
所以他現在無法麵對薑凝和薑瑤，眼神躲閃，刻意偏過頭去不看她們。
“對不起啊，陳崽，又給你帶來麻煩了。”薑凝語氣中充滿歉意，看陳源避開對視，以為是他有些生氣，本就自責的她愈發愧疚。
如果不是她跟妹妹非要跟蹤，就不會有昨晚，那陳源興許能睡個好覺。
“沒事，我看外麵天也晴了，不管怎樣這一夜熬過去了，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陳源走到窗戶邊朝外麵看了眼，陽光頗有些刺目，天空一碧如洗，跟昨天判若兩個世界，“你倆也趕緊回去吧，我待會得去上課了……天晴的真好。”
“走嗎？”薑瑤有些失望，小聲道：“小少爺不想一起吃個早飯嗎？”
“不吃了，一點胃口也沒有，既然天亮的還是各忙各的吧。”
“好吧……”
縱使薑瑤不開心，她也隻能接受。
因為她看到陳源有些憔悴沒睡好的樣子，內心難免有些愧疚，不好再要求其他的了，今天隻能先放過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好像休息也是奢望，馬上就要去學校上課了。
薑瑤的小表情很豐富，她蹲下來係鞋帶的時候，輕咬著唇角不知道在奇奇怪怪的笑些什麼，那上揚的弧度很明顯。其實她是想讓姐姐先走，自己再跟陳源待一會的，這個想法未免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頗有記吃不記打的嫌疑。
她又想到昨天陳源說更喜歡她，話音仿若再度響在耳邊。
所以會笑的那麼甜。
“嘻嘻……”
薑瑤偷笑的事情並沒有被凝凝發現，因為凝凝此刻其實想趕緊離開，她身上這一套稀奇古怪的衣服走出門去一定特彆引人注目，搞不好彆人會以為她是搞抽象的。清晨七點鐘外麵除了大爺大媽很少有早起的，上班族估計都在抓緊最後幾分鐘睡個回籠覺，這個時間點非常適合撤離。
“那我們先走了，回頭如果去學校的話我給你打電話喔，記得接。”薑凝充滿期待的看著陳源。
“知道了，我會接的。”
“謝謝陳崽。”薑凝頃刻抿起唇，嬌羞著笑了下。
她拎起昨晚帶過來的包，另一隻手拎起妹妹，就穿著這上身白襯衫下麵龍苦茶和高跟鞋，一溜煙出了門按電梯去了。
昨晚，她們的努力儼然有了實質性的成效，起碼陳源沒有故意冷臉說難聽的話，拒人千裡之外了，這使兩姐妹感到振奮。
說到底女追男也沒有那麼容易，還是要看雙方的性格，但隻要豁得出去，其實一切困難都可以迎刃而解，無非是追求的時間長短問題，薑凝和薑瑤走進電梯的時候，內心想法不儘相同。她們都覺得自己是遙遙領先的那個，未來更是可以輕易拔得先籌。
當然，兩人經過昨夜，各有收獲。
姐妹對視一眼，皆是客氣的笑了下。
“姐姐請。”
電梯到達地下一層車庫，隨著“叮”的一聲緩緩打開，薑瑤伸手禮貌道。
“還是妹妹先吧。”
“不不不，姐姐你先走。”
“那好。”
薑凝不再謙讓，她一步踏出，將要步出電梯門的時候，薑瑤卻橫插過來擋在她的身前，蹦躂著走了出去，甚至還回頭招了招手，眯眼道：“騙你的，姐姐當真了？”
“幼稚。”
薑凝抬了抬光潔的下巴，輕蔑掃過她一眼，邁著端莊穩重的步伐往停車的位置走去，並沒有跟薑瑤計較。
抬腳間，龍褲衩微微晃動，照著又長又白的腿。
彆有一番韻味。
……
昨日水色空濛，暴雨如注，陳源走在街上四處看著被雨摧殘過後的城市景象，道路上遍布殘枝碎葉，路旁越是高聳的樹木越飽受折磨，無數粗壯的枝乾被狂風從根部吹斷，新鮮的樹皮撕下來長條狀的一塊又一塊，依稀可見光滑內裡。
環衛工人們忙著清掃堆積在下水道口的垃圾，那些塑料和瓶罐堆在一起，將滲水的縫隙堵得死死的，導致兩側是一片一片水窪，下不去腳。
陳源還瞥見了一把斷掉的傘，斜斜插在綠化從中，傘骨已儘數斷裂了，隻看此景就知道昨晚有些倒黴蛋的慘狀。
不過這些綠化帶裡的低矮植物，非但沒有受傷，反而在雨後愈發青翠，跟大師雕刻出來的玉石一樣沁著水一般的翠色。
它們在清晨的光芒中挺立。
由此可見長得高不一定全是好處，天塌下來壓死的先是個高的，陳源有些自得其樂的想著。他今天本來可以開車過來的，但出了門反倒覺得這麼好的天氣，不走一走實在可惜了，再加上昨夜的事情，實話說，渾身是有點酸痛的。
這一來一去，他索性決定跑一小段，到小區外的站牌那裡等公交，應該可能準點到達學校。
陳源收回四處打量的目光，近在眼前便是公交站牌，他快步走了過去。因為長椅濕濕的沒法坐下，他耐心站著等待，偶爾拿出來手機看一眼時間。
陸續有學生和上班族過來等了，這裡逐漸擁擠。
他索性站到最邊角的位置，不再像一開始過來時那麼放鬆，打開短視頻的時候，習慣性的把音量減弱到隻有自己能夠聽見。
表麵上陳源是在看短視頻，其實他的心思一點也不在這上麵，昨晚薑凝和薑瑤讓他的心挺亂的。現在看來，跟她們倆徹底擺脫關係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隻要他還在嵐京，跟她們生活在一個城市，就避免不了過多的接觸。
而且，他突然發現經過幾次道歉原諒後，自己也沒那麼生氣了。
鐵石心腸隻是一種假象，這種切切實實的喜歡是藏不住的，無論如何騙自己，一相處就又露餡了，結果做出了各種心口不一的事。
陳源感覺到自己好像陷入到一種很糾結的狀態了，他已經在考慮——如果真的無法擺脫，那薑凝和薑瑤，他到底更喜歡誰……
這很可怕，他每次腦海中閃爍起這個問題，強迫自己不去想，過了一會兒居然又開始想了。
到底，更喜歡誰呢？
他問不出答案，一會兒覺得薑凝老師才是理想型，一會兒又覺得瑤瑤付出那麼多，她才真正值得被愛，而且薑瑤是他的開心果。
說到底，喜歡這種情緒太膚淺，一個人很容易喜歡另一個人，在長久的相處下，哪怕是養一隻笨狗傻喵小烏龜都會產生感情。
該考慮的是愛，可以相濡以沫走過一生的愛，事實所見，薑凝和薑瑤都很愛他，所以根據她們的付出去判斷根本行不通，最無語的是哪怕做個夢他都是娶了兩個人……
陳源扭過頭，有些苦惱，這是讓人感覺到快樂又無限煩惱的心事。
清晨，七點三十八分。
827嵐京大學城西路至花海大道的公交車，一路平穩駛來，戴著遮陽帽的女司機將車停在站牌旁邊，車門開啟後，乘客魚貫而入。
幸虧人不是特彆多，陳源沒搶位置還能撈到個前座，他原來不愛坐公交就是因為公交司機開的太猛，坐後排又暈車，繞城半圈夠他吐十次了。
上車後陳源送了口氣，默默的刷起短視頻。
「小萌冷知識：男生為什麼喜歡看女人的腳？經過調查發現，在人類複雜且廣泛的癖好中，喜歡腳的占比高達百分之47，而且戀足程度越高的人，學曆往往越高，自信程度也基本呈正態水平分布……」
屏幕畫麵中，一個可愛的動漫係科普博主，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看的陳源眉頭都皺起來了。
他細思極恐，大數據又竊聽了自己跟薑瑤的對話是吧？怎麼打開軟件第一條推送就是關於足控的，跟學曆相關……真的搞笑！
陳源輕蔑一笑，隨手點了個讚。
話說他確實不了解到底為什麼會喜歡看薑凝和薑瑤的腳，這是心理變態還是正常，百分之四十七的概率很普遍了，原來這麼多男生有類似的病症……等等，腳部羞恥又是什麼症狀？
陳源翻著評論區，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咚！
那個女司機一腳急刹，車內的全部乘客瞬間猛往前仰，忙伸出手去抓身邊任何能抓到的東西，以此穩固平衡。
情急之下，陳源一把抓住旁邊的座椅，整個人往右側傾倒，頭嘭一下撞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手機險些倒飛而出。
“這吊老頭，騎個三輪闖紅燈，逼命不要了！”
女司機驚得直接罵了出來，大清早的差點出事故，她恨不得拉開窗戶罵，全車的乘客都看見車尾處腳蹬三輪的老頭慢悠悠的穿道路而過，所有車輛都在緊急避讓，但老頭泰然自若，根本不在乎。
陳源視頻也不敢刷了，反正還有兩分鐘到站，這一個急刹淦的他有點想吐，遂攥緊了扶手等待到站。
……
從疲乏的狀態中恢複活力的方法有很多種，到了學校，陳源沒來得及為上課會犯困發愁，就被拉去林蔭大道上狠狠勞動，熱了一身的汗，身上的疲累直接一掃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