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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大人穿著布克兄弟成衣鋪子定製的大衣和鹿崗鎮製作的雙宮絲麵料西裝三件套,手工皮鞋擦拭的鋥亮。
四六分背頭,蓬鬆乾燥。
手腕上是山度士腕表,指頭間戴著一枚刻著希伯來經文的銀戒指,如果細看並且認得希伯來文,就知道上麵寫著——當你挽救了一條生命,你就挽救了整個世界!
今天的歡迎宴很隆重,所以趙傳薪不但換了衣服,還弄了點水,將毛躁淩亂的頭發往後梳理整齊。
彆看全場最英俊的男人是姚佳,但要說逼王還要屬知府大人。
不怪趙傳薪多看,實在是讓一個金發碧眼的毛女,穿著男人的侍應生服飾端菜送飯,男人穿著西褲空空蕩蕩,這毛女卻將後麵撐滿,在場是個男人就要多看兩眼,製服誘惑誰也受不了這個。
讓步能解決什麼問題?
趙傳薪繼續說:“你們或許還沒有發現,巴爾乾地區已經因為那裡國家的對立和局部戰爭而四分五裂了。塞爾維亞和尼古拉二世眉來眼去,所以奧匈帝國視塞爾維亞為眼中釘;普法戰爭中,法國割讓了阿爾薩斯和洛林這兩個省給德國,德國很擔心法國會試圖奪回,所以就想跟英國維持友好邦交。然而威廉二世上台後,大力發展大型軍艦,其快速工業化進程,這無疑在挑釁日不落的海上霸權。
“……”姚佳:“我焯!”
可趙傳薪麵色如常,根本沒什麼反應:“我兄長辦事極為妥當,這都能抹平財政赤字,也是難為他了。”
沒法唱。
眾人大笑,連稱“大人真性情”。
毛女開放,似乎察覺有人看她,回頭朝趙傳薪拋了個媚眼,笑吟吟問:“大人,你喜歡看麼?”
姚佳係好腰帶,整理西裝,捋了捋頭發,又蹭掉了褲腰上的東西。
趙傳薪擲地有聲:“不但如此,咱們還得提前準備,讓戰火更加猛烈,讓拉鋸有來有往,讓這群狗東西全部死在敦刻爾克、馬恩河、埃納河,讓尼古拉二世損兵折將,我們趁機把能奪回來的儘量奪回來。”
蔣健聲音顫抖:“大人,我們,我們該如何做?”
然後才開口:“每個被星星吵的無法入睡的夜晚,我都在思考——這個時代,嚴肅而正經的人多如牛毛。如果都是正人君子也就罷了,可偏偏多是道貌岸然之徒。我們臚濱府呢?不去假正經,我們要做真·小人,如假包換的惡人。”
趙傳薪的預言是出了名的。
若非他是頂頭上司,必然啐他滿臉:臭不要臉的。
“嗬嗬……”趙傳薪不屑:“傳出去,該發生的事也是一件不會少。即便傳入尼古拉二世耳中,世界局勢發展至此,已經無法阻擋。好了,開席!”
唐群英立刻唱反調:“除了皮囊好看些,能打仗些,我看也沒什麼。”
這可太有關係了。
最後,崔鳳華問:“大人,你說說,我當真有如此優秀麼?”
趙傳薪除了讓趙忠義修路、建機場、發電站等外,還有個支出大頭——經營關外電話公司。
畢竟這玩意兒太玄乎了。說不信吧,趙傳薪已經精準預言;說信吧,世界性戰爭能否打響比個人生死更難判。
毛女目光如水,滿麵桃花,剛想說話,姚佳豎起食指:“噓……這姑娘,你彆這樣,快把衣服穿好,成何體統,真是的。”
麗貝卡·萊維剛想開口,趙傳薪忽然掏出一支派克自來水筆遞過去:“出門給你帶回來個禮物。”
這一點上,所有人共鳴。
等回了家,喪靈已經回來休息,對他們開燈驚醒自己很是不滿,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毛女:“……”
趙傳薪還劍入鞘:“害,原來我喝醉了聽錯了。”
蔣健嘀咕說:“知府大人,原來還有這樣一麵。”
崔鳳華興奮的說:“曾經,我以為再也討不到媳婦了。不成想,緣分在草原上等我哩。我問她,為何相中我,她說,因為我有男子氣概,說我待她好極了,說當世沒有男人待女子如此,她說鄰裡的婦人羨慕至極。她還說我為大人效力,前途不可限量,說她認得我算是抓住了稀世珍寶……”
生性純良的趙知府立刻嚷嚷道:“呀,竟然有人在此打架,趙某平生最愛和平,聽不得如此殘暴場麵,哇呀呀呀,劍來!”
趙傳薪,在臚濱府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毛女也是有夢想的。
趙傳薪眉目凜然:“麻辣個幣的,上次臚濱府興旺,還是在日俄戰爭時,毛子大肆采購。戰爭一結束,原滿-洲裡經濟立即蕭條,商人紛紛離去。可見,戰爭是能夠發財的。”
楊桑達喜瞪大眼睛:“這……”
“額……”趙傳薪略作猶豫,最後隻得說:“小崔啊,我必須說,你有一雙麅子般真摯而清澈的眼睛。”
誇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眾人:“……”
唐群英敬完酒問趙傳薪:“大人,我能問你個問題麼?”
我焯……
趙傳薪也不是全無防備,剛剛說話的時候,已經將無關人員趕出去。
唐群英不唱反調了。
就這一對後鞧,不知得迷死多少個上善若水、天道酬勤、厚物載德、海闊天空、運籌帷幄、憑欄觀濤、寧靜致遠和孤獨的狼……
隻是今晚馬車裡氣氛有些詭異。
連碗筷都震的飛起,可把大夥嚇了一跳。
麗貝卡·萊維目光盈盈,也不說話,動不動咬著嘴唇偷看趙傳薪。
姚佳也呸了一口:“又讓他給裝到了!”
眾人哄然大笑。
唐群英敗退。
“啊行了行了……”唐群英打住她:“妹子,聽我一句勸,女子要獨立自強,不可終日眼中隻有男人……”
等過了五年後怎麼辦?
嗬嗬,到時候還有個奪取土地的機會,再設定一個小目標即可。
衛生間內怪異的聲音頓止。
妮娜從房間裡走出:“先生,小姐,我準備了煎餃壓壓酒氣。”
留下的都是臚濱府公職人員。
這姚佳是真有酒量,喝了許多,臉卻更加煞白,眼睛也沒紅,清醒的很。
依我看,戰爭用不了幾年便一觸即發。
正好,他馬上要進行的計劃,能用得上電話公司。
戰爭導火索,多半由局部摩擦開始,大概率發生在塞爾維亞和奧匈帝國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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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原因,英法俄已然隱隱結盟;德、奧則暗中擰成一股繩。
趙傳薪滿臉正人君子:“人類道德底線在何處?文明社會法律的門檻在何處?沒想到啊沒想到,咱們臚濱府竟然成了世風窪地,啊……tui!”
趙傳薪樂嗬嗬道:“沙俄參戰,你說和我們有沒有關係?”
“大人,我知道沙俄縱橫幅員遼闊,東西增兵補給不易。可他們若是打完了仗,我們要如何守住奪回的土地呢?”蔣健已經將自己代入角色,敬完酒,站在旁邊不解的問趙傳薪。
既然趙傳薪不怕,姚佳也不再多說。
毛女白了他一眼,急匆匆出門。
趙傳薪發現,旁邊的一眾人,也聽得極為認真。
眾人聽得熱血沸騰,頭皮發麻。
論豐滿麗貝卡·萊維其實一點不比那毛女差,論個子更為高挑,論長相更是翦水秋瞳顧盼生輝。
趙傳薪又喝了三杯,他倒是沒醉,但尿急。
等腳步聲遠去,衛生間的門打開,姚佳和毛女走了出來。
趙傳薪伸出兩個手指頭:“第一,守住國土的無非槍支大炮,我們用數年來練兵,造武器;第二,到時候,我會出一個尼古拉二世無法拒絕的條件,迫使他簽訂條約讓事情板上釘釘。”
不懂就問,楊桑達喜好奇道:“大人,這和咱們臚濱府有何瓜葛?”
趙傳薪喝了一口茶,樂嗬嗬說:“本官也不白看,馬上聖誕節了,祝你新的一年裡,乾淨,清爽,無異味。”
“噗……”姚佳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要發戰爭財?
怪不得知府大人說要做惡人、小人。
姚佳等了一會兒,這才往外走去。
“……”怎麼怪怪的呢?姚佳聲音更低了,沒叫大人,無語道:“傳薪啊,也就是我能忍你,以後沒事少裝逼。你跟苗翠花和萊維啥關係以為我不知道?”
也不知道牛翰章那狗東西是如何想出來這個妙招,女招待怕是開了曆史先河。
“……”趙傳薪沉默了一秒:“說說看。”
可事實就是如此。
趙傳薪也從未來的曆史證明,當取得勝利心神鬆懈後,原本堅毅到麵對敵人槍口炮口都不動搖的鋼鐵誌士,也照樣會腐朽墮落。
吃飽喝足散場,趙傳薪和麗貝卡·萊維、唐群英乘坐馬車回去。
原本趙傳薪是想參與投資電報,可自從清廷前些年將電報的官督商辦變成了商款官辦,收為國有後,趙傳薪就隻能玩點更新穎的東西了。
有人覺得事不關己,有人覺得有機可乘,也有人想不通知府大人說這些乾嘛?
“怎麼做?好好做!讓伱們乾啥儘力做好。臚濱府俸餉高,你們就當本官高薪養廉了。我知道高薪未必能擋住貪婪的心,但在我的目標達成前,誰敢損公肥私,壞我大事,我將他剁成肉醬!”
姚佳見趙傳薪對趙忠義毫不猜忌,完全放下心來:“嗬嗬挺好的,我去上個廁所,去去就回。”
“但講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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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傳薪開口,靜場效果極佳。
意思是:看吧,知府大人也是要多看的。
姚佳向張壽增擠眉弄眼。
小姑娘正是胡二帶來的小靈娥。
“咳咳……”趙傳薪正襟危坐:“扯遠了,雖然她們都是趙某知己,但趙某隻心係臚濱府和百姓。”
在麗貝卡·萊維極力邀請下,唐群英住在了趙傳薪家裡。
亮瞎了新加入公職人員的眼。
趙半仙的名聲坐實。
放下酒杯,崔鳳華雙眼放光的說:“大人,我最近好像找到了你所言的愛情。”
唐群英:“……”
趙傳薪係上西裝的黑蝶貝紐扣,不必像孫彥光那般刻意改變聲線,開口便自帶低音炮效果,且能響徹全場:“諸位久等,你們最敬愛的知府大人回來了。開席前且聽我一言。”
趙傳薪齜牙:嗬嗬,跟本官起高調挖坑,你得輸一輩子。
趙傳薪卻大大方方:“來就來唄,花姐是我最好的知己,嗯,她要是來我夾道歡迎……不,我衝刺前進歡迎。”
愛唱反調的唐群英立刻就出言道:“大人何出此言?”
卻是將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趙傳薪喝的有點多,或許酒精的“毒”無法全部排出,微微有一點醉意。
下一個是唐群英。
不管在場所屬哪方陣營,但奪回國土是沒錯的。
此時趙傳薪分析國際局勢,讓眾人將信將疑。
光是拉電話線就靡費無數,趙傳薪在鹿崗鎮的存款和盈利,全部投在了這上麵。此外還要去上海培訓能操作交換機的工作人員,購買交換機,建機房……
崔鳳華撓撓頭……好像哪裡不對勁。
喧嘩聲立止,眾人:“……”
他先是瞥了一眼低頭吃飯的麗貝卡·萊維,然後低聲對趙傳薪說:“我聽聞,寶貴帶著參加倫敦奧林匹克運動會的人回來了,苗翠花要是來臚濱府,你如何處置?”
他抽劍,發出“嘡啷”地一聲。
說完,姚佳小心的觀察趙傳薪麵色。
趙傳薪在萬眾矚目下,點了一根雪茄。
所以,席間,不斷有人來找趙傳薪敬酒。
他去衛生間的時候,聽見裡麵傳來異響和悶哼。
在慈禧和光緒還活著的時候,趙傳薪便預言了他們的死期,通過漫畫形式在海外發表。
眾人繼續推杯換盞,杯盤狼藉,連麗貝卡·萊維都喝了些葡萄酒,小臉紅撲撲的。
但臚濱府需要一個會唱反調的人能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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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完,他起身來到崔鳳華的位置,和崔鳳華調換。
蔣健麵色肅然:“大人高瞻遠矚,心係國家百姓,下官再敬你一杯!”
趙傳薪毫不猶豫回答:“我選擇讓我的女人擁有權力。”
臚濱府那個特殊的俄人女招待,又搖擺著腰肢款款而來。
旁邊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不悅道:“胡說,知府大人眉如隼翼,目若朗星,身材偉岸,更兼允文允武……”
趙傳薪為何要說這樣一番話?
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唐群英:“……”
他當了好久的和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新人沒資格坐這裡。
蔣健忽然想到一件事:“大人,事關重大,今日人多口雜,萬一傳出去……”
“在權力和女人之間,你會選擇什麼?”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今天剛開局就是高潮。
眾人心下凜然。
趙傳薪要殺,那可不隻是說著玩玩。
唐群英語塞,無法反駁。
隻有姚佳聽出來了,捂著嘴直咳嗽。
說罷轉身就走。
從一介草莽,混到了今天,言談間便要開疆拓土,虎視何雄哉?
趙傳薪也不含糊,小酒盅一口乾了。
直到馬車軋在一塊雪包上,咯噔一下後,趙傳薪才放下書:“哎,又看一遍《春秋》,感覺自己滿腹經綸,這學問用也用不完可怎麼辦,白瞎了!”
聽著好耳熟。
崔鳳華笑的又猥瑣又認真,稀疏的眉毛上挑,醜陋的臉上蕩漾著春光。
新加入的公職人員卻覺得知府大人多少有些寡顏鮮恥。
好捧哏。
卻發現趙傳薪在門口,靠著牆抽煙。
星月給他分析過,人一旦有了目標,就能減少貪腐避免滋生怠惰。
“哼……”
崔鳳華也舉杯敬了趙傳薪一杯。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隻是他正色道:“我妹婿將鹿崗鎮經營的極好,他從韓邊外手中虎口奪食,奪來的土地上發現了數座煤礦,礦產豐富,不但能賣電廠還能賣給日本人用於列車,據說鹿崗鎮財政已然扭虧為盈。”
然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趙傳薪也不去看翻譯,反正準是沒好話。
麗貝卡·萊維又陷入沉默。
清廷練了多年兵,靡費無數,可每次矛盾中依舊不斷讓步。
說著,舉起酒盅一飲而儘。
各人反應不同。
他一點也不氣,笑著說:“你看清廷,每當與列強發生衝突,總是第一時間告訴人家——我很善良,我是好人,我無害。可換來的是啥?是變本加厲。因為你好欺負。一個國家,一個地區,需要的不是真善美。惡人當道,好人倒黴,這在佛教中稱為末法時代。末法時代,就要先下手為強,你要和大家一起摩拳擦掌。”
得,反詐中心都救不了這個男人了。
“……”
毛女衣衫不整。
趙傳薪忽然猛拍桌子,發出“咣”地一聲。
他是真佩服趙傳薪。
趙傳薪愛熱鬨,倒是無所謂。
所以他故意設定個五年目標,完成前,大家眾誌成城,齊心協力,共度時艱。
這件事在海內外鬨的動靜很大。
而趙知府,拿著一本《春秋》,在馬車內晃悠的馬燈燈光下看的目不斜視。
麗貝卡·萊維:“……”
趙傳薪早就看出她是個刺兒頭。
毛女:“……”
趙傳薪坐的這桌,全是臚濱府的老人。
麗貝卡·萊維看向趙傳薪,搖頭說:“唐小姐你去吃些,伊森,我……”
趙傳薪瞥見了她快滴出水的目光,頓時咳嗽一聲:“彆敬餃不吃吃罰餃,快和唐女士一起去吃些。”
說著,就將她推進了廚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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