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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趟列車被炸的事鬨得沸沸揚揚。
李光宗第一時間出來登報澄清趙傳薪沒事。可連自己人李之桃都將信將疑,更彆提旁人。
但是根據幸存的列車長說,自從過了黃河南岸,就沒看見趙傳薪身影,似乎悄悄的提前下車了,而炸脫軌的車廂裡也找不到屍體。
誰也說不清他到底是生是死。
但目前列強不敢賭,因為李光宗的表現太淡定了。
彆人不知道趙傳薪行程,李光宗卻是知道的。
他淡淡道:“我說了,掌門中途下車了,你擔心什麼?讓人繼續調查朝吹英二的下落,哪怕追到日本,也要取了這狗賊的性命。”
……
趙傳薪不在,世界也照常運轉。
不光是漢口。
廣東,百姓本就因為去歲“二辰丸事件”對日本人不滿。
如今趙傳薪所乘列車被炸,日本人有很大嫌疑,因為朝吹英二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率先跑路了。
廣東百姓醞釀的抵製日貨行動,在近日來達到了巔峰。
貨物難銷,令日本人苦不堪言。
他們急忙登報澄清,聲稱京漢鐵路被炸,與他們日本無關,朝吹英二的擅離職守,一定會追查到底。
而在上海灘十裡洋場,英國商人,聘請了拜爾電車公司,經營了一條有軌電車。
電車第一次在上海灘行駛,吸引了大群百姓圍觀。
小小的電車,還分頭等和二等。
二等電車,會在車頭標出“二等”和阿拉伯數字“2”的標識,票價是不同的。
上海灘有牌麵的大戶,紛紛去買頭等車的票體驗一把坐電車的感覺。
……
遠在西北沙漠的趙傳薪,剛給尼古拉特斯拉做完第三頓飯,就去修理石塔上被沙子堵住的風輪機,又去洗了衣服,再被尼古拉特斯拉叫去雕了一塊金屬,剛想去將實驗室北牆也鑲一塊熔融石英玻璃。
這時候,實驗室迎來了不速之客……
一群羊,一條牧羊犬,一頭托著毯子和水囊等物資的駱駝,一個拎著細長棍子的少女來到了實驗室。
趙傳薪扛著玻璃,聽著駝鈴聲,手搭涼棚眯著眼循聲望去,驚訝的發現那個小姑娘竟然跑到沙漠裡來放牧了。
古麗紮爾看到了他,牽著駱駝小跑過來。
經過風沙洗禮,她依舊嬌靨暈暈,開心的笑起來眼波脈脈,她欣喜的叫道:“趙信。”
“古麗紮爾?”趙傳薪錯愕:“你怎麼跑沙漠裡來放牧?羊連沙子都吃麼?”
古麗紮爾聞言,腳步慢了下來,臉上羞赧,捏著衣角小聲說:“我在芨芨墩放牧,那裡的雪化開了。想起你住在這裡,羊吃飽了,我就來瞧瞧。”
趙傳薪見她淩亂的麻花辮上沾染沙塵,臉上也灰撲撲的,不禁好笑:“你過來。”
古麗紮爾羞赧之色頓消,拎著棍子飛跑而來,在趙傳薪麵前來了個急刹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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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傳薪甩甩沙地靴,甩掉濺來的沙子,取出一頂牛仔帽給她戴頭上:“這樣太陽就曬不到你臉,看你黑的。”
古麗紮爾情不自禁摸摸臉,放牧的人家不都是這個膚色麼?
她抬頭問:“你喜歡白色的皮膚嗎?”
“讓我想想,白、黃、橄欖、棕,呀,我原來如此博愛嗎,真了不起。”
“……”經過多次購買柴草,兩人已經混的熟了,古麗紮爾踢了一腳沙子:“你厚顏無恥。”
趙傳薪又甩了甩沙子,說:“眼瞅著天都黑了,你今天肯定趕不回去了,就在這住一夜吧。”
古麗紮爾看看這片建築群,驚訝道:“以前我來過,沒見過這麼多屋子啊。呀,好牢固的牆。”
她摸著渾然一體的岩石牆,嘖嘖稱讚。
然後有些失落的咬著嘴唇說:“不行,這裡地帶開闊,羊群會跑散的。我要在天黑之前趕去三座崗,那裡可以避風。”
趙傳薪將肩上的玻璃放下,朝羊群走去。
古麗紮爾在後麵喊:“趙信,你要做什麼?”
趙傳薪不答話,戴上泥抹子手套,所過之處石牆拔地而起,饒了一圈,便將羊群圍住。
他回頭,齜牙笑說:“這樣就不必擔心羊群跑丟了。”
古麗紮爾不可置信的跑了過來,摸著半人高的石牆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不告訴你。”
古麗紮爾抓住趙傳薪胳膊搖晃:“你快說嘛……”
她就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種觀念。
“彆廢話了。”趙傳薪手一伸,多了兩塊大洋:“我買你一頭羊,今天咱們吃羊肉。”
其實,無論當初趙傳薪買李建功的羊腿,還是此時的一頭羊,錢都給多了。
古麗紮爾搖頭,湊近趙傳薪悄悄的說:“我可以偷偷送你一頭,達當和阿囊都不知道家裡有多少羊。”
趙傳薪:“……”
卻是將錢不由分說的塞進了古麗紮爾的手裡。
古麗紮爾撇撇嘴。
趙傳薪剛要跳進去抓羊,古麗紮爾忙指揮:“抓那頭,它總是頂人。”
果然,趙傳薪朝那頭公羊走去,它不但不怕,還低頭拱了過來。
趙隊長是何許人?
他眼疾手快,雙手下壓,按住羊角,那頭公羊便紋絲不動,徒勞的揚起四蹄在沙地上刨著。
趙傳薪拽著羊角往外拖,這時候那隻體型肥大的牧羊犬狂吠著齜牙咧嘴朝他撲來。
哪怕古麗紮爾叫喊,它也不聽,直接為了羊群變身為狂戰士。
但狗跳起來後,怎麼來的怎麼回去的,因為趙傳薪輕飄飄的一腳踹了過去。
趙傳薪用了個巧勁,沒有傷它,否則一腳能踢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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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犬哪怕遇見狼也敢上去撕咬,但碰上趙傳薪,卻隻得夾著尾巴後退嗚咽著,因為它能感受到雙方實力懸殊。
來到石牆邊,趙傳薪抽出精靈刻刀照公羊腦門一點,公羊身體癱軟下去,他單臂夾著羊,跳了一米半高,滯空後沒有屈膝,直直的越過了石牆。
古麗紮爾都看傻了。
“傻站著乾啥,走,跟我收拾羊去。”
“等等,我帶了沙蔥,等我去拿。”
古麗紮爾靈活的翻過石牆,去駱駝背取了一捆沙蔥和一把小刀。
趙傳薪將羊血先放掉,開膛破肚。
因為隻宰過人,沒宰殺過牲畜,古麗紮爾不但指點,甚至還挽起袖子幫忙,兩手血淋淋的也毫不在意,顯然她不是第一次這樣乾。
趙傳薪帶去廚房,這裡有個岩石築的煤爐子,煤炭是他大老遠跑去蘭州府置辦的。
當地肯定是有煤礦的,隻是這個時候還沒發現大型煤礦。
能在蘭州府買到煤,還要感謝一個人,那就是蘭州道道尹彭英甲,此君在蘭州府創辦勸工局廠,不但有金銀銅廠,還有綢緞、織布、玻璃、栽絨、銅鐵器、製革等項目。
許多廠子都要用蒸汽機,用煤。
趙傳薪去蘭州府的時候,還聽說彭英甲與比利時參讚林阿德,搞了個中外合資的織呢局,同時大興教育,林阿德任英文教習。
其實清末乾實事的官兒真不少。
好好一副牌,讓清廷打的稀巴爛,怪不著彆人。
趙傳薪指著煤爐子說:“你看,這爐子不但能做飯,煙道通往房間和實驗室的地道裡,能帶熱好幾間屋子。”
一進屋後,古麗紮爾果然覺得很暖和。
趙傳薪切肉,醃肉,且沙蔥和蒜,起鍋燒油,爐火很旺,七成油溫後下羊肉片。
他嫻熟的顛勺,古麗紮爾隻是在旁邊靜靜的看著。
趙傳薪動作不停,回頭看了一眼:“你瞅啥?”
“瞅你咋地?”
說完,古麗紮爾自己先笑了起來,這都是幾次接觸下來跟趙傳薪學的。
肉變色後,下蒜片爆香。
熟的差不離了,再下沙蔥炒軟。
古麗紮爾扶了扶牛仔帽:同樣是羊肉,為何趙信做出來就格外香呢?
趙傳薪炒好一大鍋羊肉,分彆擺三個盤子倒裡麵,又煮了切麵過涼水裝進盤子裡:“你端兩盤,出了這道門右轉,去第二道門穿過長廊,到後院正對著的一間房子,將少的一盤交給那裡一個麵色蒼白的小老頭,你們先吃,我要燉羊雜。”
到了尼古拉特斯拉第四餐的時間了。
“不,我要和你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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