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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翠花想起,每年趙傳薪都不讓趙宏誌磕頭。
那些來磕頭拜年的鼻涕娃,回家添油加醋的一說,於是就有數種版本的流言在鹿崗鎮傳開。
有人猜測,趙傳薪和趙忠義走得近,甚至從兩人臉上,還能瞧出些相似之處。
或許就好像“砸鍋牛”那樣的家族,在逃難、闖關東的時候途中走散。
或許原本是一家人。
可能是按族譜,趙宏誌的輩分比趙傳薪大,所以他不讓趙宏誌磕頭。
這都是很正常的事,在這個時代,五六十歲,甚至男人上了七十耕田種地生娃都不算稀奇,遠不像後世那樣廢……
所以年紀大、輩分小者比比皆是。
苗翠花也有耳聞,因而不願意讓趙宏誌給她磕頭,畢竟……
等趙宏誌磕完,苗翠花將紅包遞給他:“好了上邊去。”
說著就嫌棄的將趙宏誌扒拉開。
趙宏誌吸了吸鼻涕,眼珠子賊兮兮的轉動:爹娘說的果然是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叔不讓磕,嬸也不讓磕。
而且他剛剛叫趙嬸,苗翠花根本沒反駁。
眾鼻涕娃一看,叔不在,竟然還有紅包可拿,頓時歡喜,排隊磕頭領取意外之財。
就是不知道苗翠花是否上道,會像叔那樣在紅包裡包兩份錢,如此也好糊弄家長。
這一幕給塞繆爾·戈德伯格和瑞秋·克維斯看傻眼了。
好家夥,有點壯觀啊。
發完紅包,苗翠花揮揮手驅趕:“都滾犢子吧……”
薑明辛趕緊穿上羽絨服:“娘,俺跟李安陽一起出去玩……”
說著,提著她的燈籠,跟鼻涕娃們一溜煙的跑了。
塞繆爾·戈德伯格有些擔憂:“這麼晚了,不安全……”
劉佳慧笑說:“無妨,少來少去的一兩個蟊賊,都未必是德福那小子的對手。再者蟻多咬死象,這群孩子心齊的很!”
德福是孩子王,這一年個頭竄的快,沒事就去保險隊訓練的營地轉悠,不但學了把式,聽說還打的一手好槍。
秋天的時候,有個沙俄派來的間諜,因為不專業,被德福那小子看出了端倪,帶著一群孩子團團圍住,拿著棍棒打的頭破血流,最後扭送到治安所。
一群鼻涕娃私下裡還組織了個“鋤奸小隊”,天天扛著木頭槍裝模作樣的巡邏以此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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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傳薪第一個餃子就吃到了銅錢,他哈哈一笑:“愛笑的男人,運氣總是好一些,發財就在今年。”
趙一仙乾了一盅酒,嘶嘶哈哈後說:“若男人總倒黴,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笑的出來。”
這狗東西說的好他媽有道理,趙傳薪大過年的竟然無言以對。
趙一仙筷子喜歡反複扒拉菜,夾菜入口前還喜歡將舌頭伸出來,喝完酒好像飛龍要吐火一樣嘶嘶哈哈的。
趙傳薪膈應的很,朝旁邊指了指:“端著酒菜滾去旁邊吃,再他媽伸舌頭給你割下來。”
劉華強他娘趕緊說:“大過年,不興說‘割’‘殺’……”
趙傳薪牙花子疼:“要不你這老太太也搬過去跟趙一仙一起?”
“……”
劉華強媳婦趕忙腆著笑臉:“趙先生,彆跟我們婦人一般見識,我們鄉下人見識短淺。”
生怕趙傳薪趕他們走,收回房子什麼的。
吃完飯,趙傳薪總覺得少點什麼。
他也沒喝酒,腦袋一點都不迷糊。
看了看窗外,一拍大腿:“本傑明,給為師磕個頭就給你紅包。”
尼古拉·特斯拉或許不理解,但本傑明·戈德伯格浸淫國學日久,經常看民俗文學和各種,知道哪怕不年不節給師父磕頭也是天經地義,於是毫不猶豫的跪了。
這孩子已經完全“中國化”。
趙傳薪當即包了個鼓鼓囊囊的大紅包,給了徒弟。
趙一仙看的眼睛都直了。
那紅包裡麵可不是銀元,而是紙鈔,厚厚的一摞。
有500法郎麵值的1903年汴洛鐵路債券,上麵還有李鴻章的簽名;有號稱“永不貶值”的金馬克;有印著日本皇後的日幣;有德華銀行發行的50英鎊麵值債券……花花綠綠迷人眼。
此時無論是國內還是國際上的紙幣,都是五花八門,太雜了。
比如債券,有的價值50元,實際隻能兌換十塊八塊的。
所以這紅包裡究竟有多少錢,趙一仙也不清楚,但至少幾百上千塊是有的。
他已經喝的麵紅耳赤,腦袋卻依舊靈光,頓時也相繼本傑明·戈德伯格跪了下去,磕了個響頭,撞得地板“砰”地一聲:“過年了,給趙神仙磕頭。”
趙傳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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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年紀了還給他磕響頭,多少覺得有些古怪。
他隻得又取個紅包,包了幾張紙鈔進去,塞給了趙一仙。
劉華強媳婦在桌子下,使勁兒踢他,踢的強子“體若篩糠”……
劉華強赧顏,他的臉皮可沒有趙一仙那麼厚。
媳婦見了,臉立刻沉了下去。
劉華強一看,隻能硬著頭皮跪下:“給院長拜年了。”
趙傳薪又包了個紅包。
劉華強媳婦見和趙一仙同一規格,而不像本傑明·戈德伯格紅包那麼豐厚,不由得失望。
她挺有心機的說:“既然趙先生為院長,伱是學生,學生給院長磕頭,你還有什麼不情願?”
看似在埋怨,實則暗點趙傳薪,按照國內規矩,學生即為弟子,為何不一視同仁?
趙傳薪那是粘毛比猴還精的主兒,臉厚心黑不代表他傻,哪裡聽不出來?
頓時對著握紅包傻笑的本傑明·戈德伯格說:“記住了,你是我趙傳薪親傳弟子。有的門派入門要先自宮,有的要守戒律,但我們這一派,入門第一件事先休妻。”
“哦,俺知道的師父,咱們門派講究兼愛,不在一棵樹上吊死。”
“孺子可教也。”
劉華強媳婦聽的臉色一白,再也不敢說什麼弟子學生了……要是休妻,劉華強拿再多錢跟她還有什麼關係?
這門派可真不地道,不但休妻,還必須沾花惹草,一聽就歪門邪道。
趙傳薪見狀笑了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越窮目光就越短淺,越在乎一分一文之得失。
等收拾完桌子,回去睡覺的時候,劉華強氣道:“你真是鼠目寸光,瞎說什麼呢?”
他媳婦不服氣:“我怎麼瞎說了?本來你也算趙先生弟子,多包些錢怎麼了?艾瑪,他可真舍得,給他徒弟莫非有一千塊?”
“如今我為學生會主席,多少人夢寐以求?不會說話就少言寡語,彆給我招禍。莫非以為大過年,趙院長脾氣就變好了?”
他媳婦想起了趙傳薪殺人如麻,可止小兒夜啼,頓時打了個激靈。
當時財迷心竅,她沒想太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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