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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間諜怒道:“若非今日還有要務,須得讓你這可惡的和尚吃些苦頭!快滾,否則我會不客氣!”
被人詛咒全家死光光可還行?
他的要務,就是在漢口碼頭盯梢,尋找趙傳薪的蹤跡。
可惜,趙傳薪沒見著,卻碰上了個該死的和尚。
趙傳薪搖搖頭,一副世人愚鈍唯我獨醒的模樣,歎息道:“可惜,可惜,如此一來,貧僧也救不了你。哎,地獄不滿,我成昆誓不成佛……”
說著,就往前走去。
日本間諜哼了一聲,卻又覺得不對勁。
不對勁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那和尚高高壯壯,滿臉大胡子,這身皮囊……
這皮囊給他白瞎了,還地獄不滿?真是愚蠢。
應該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才對吧?
日本間諜不屑一顧,繼續盯著港口去了!
趙傳薪每次見阿寶憋笑的樣子,都覺得很搞笑。
他忍不住捏了捏阿寶的嘴:“你看你,憋得好像拉不出屎的鴨子。”
阿寶將他手拍打開,警惕說:“警告你,大庭廣眾,不要動手動腳。”
“好的。”趙傳薪樂嗬嗬的說:“等回去了我們偷偷動手動腳。”
“呸!”
出了港口,小雪依舊不停。
本傑明·戈德伯格裹著臃腫的羽絨服,指著漫天雪花裡,卻穿得很少扛著鹽包的工人:“他們不冷麼?”
這時,旁邊有個漢口當地的漢子,又急又快,好像連珠炮一樣的說:“這都是為胡賡堂乾活的工人,能不累死餓死就不錯了,甭想著吃飽穿暖……”
漢口人熱情,喜歡為人解惑,就是說話好像要打架一樣的急。
趙一仙恍然:“原來是那位積財吝賞、瘠人肥己的大鹽商。”
阿寶小聲對趙傳薪說:“我便識得此人,還想著向他打探盛宣懷之事。”
阿寶是太湖上的鹽梟,而胡賡堂則是富甲漢口的傳奇淮鹽商,是以有所交集,雖然不多。
趙傳薪點點頭:“趙一仙,打聽個好去處,咱們先休息一晚上。”
趙一仙那是什麼人?
奸猾的很,專門去打聽那種奢侈豪華的所在。
有牌麵。
趙一仙回來說:“成昆法師,倒是有英國人開的飯店,隻是在租界內,漢江路至與英國合作路段,被英國人安上了柵欄,將華洋兩界分開,輕易不允許華人入內。”
趙傳薪臉上古井無波,不見喜怒。
阿寶卻氣憤說:“洋人委實欺人太甚。”
趙傳薪剛要說話,趙一仙又說:“不過法租界,有一家大飯店。”
趙傳薪罵道:“你這個狗東西,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去客棧住不香麼?”
趙一仙振振有詞:“貴師徒討厭臭蟲、虱子和跳蚤,趙某都是為你們著想。”
不過到了地方,趙傳薪還是挺滿意。
德明飯店,法國人開的,磚木結構,僅有三層,覆鬥形鐵瓦屋麵,圓形老虎窗,壁柱,落地長窗通往小花園。
進入後,前台看見這一組合,不由得愣了愣。
“你是,中國的僧人?”法國佬指著趙傳薪用生硬漢語問。
他不是沒見過僧人,隻是沒見過僧人來洋人開的高檔飯店住宿。
趙傳薪最煩彆人指著他,一把將法國佬手指頭拍開:“彆他媽廢話,趕緊開房間。”
法國佬怫然不悅:“你太粗魯了。”
“曬臉是吧?信不信老子削你?”
阿寶在旁邊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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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無論百姓還是官紳,見了洋人都夾著尾巴。
隻有這淫僧,對洋人從來不假以顏色,也就是他徒弟能得到特殊照顧,但他徒弟如今比中國人更中國人,滿嘴大碴子味,壓根也沒把自己當成個洋人看待。
法國佬真的生氣了:“這裡不歡迎你,你這頭肮臟的豬玀,披上僧衣也是豬玀,快滾。”
趙傳薪調轉擒龍戒,旋動轉輪。
法國佬身體不由自主的在地上滑行,到了趙傳薪麵前。
趙傳薪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正反兩個巴掌扇過去,法國佬的臉立馬腫脹起來。
一個侍應生見狀,想要上前幫忙。
本傑明·戈德伯格乾咳一聲,忽然伸腿。
侍應生沒有防備一個孩子,而且這孩子還是洋人,還道是自己人。這下被絆個結實,“咚”的以頭搶地,額角都磕出血印子,腦瓜子嗡嗡地。
本傑明·戈德伯格趕忙俯身去扶:“哎呀,這麼大人了,慌裡慌張真是不小心……”
趙一仙和阿寶:“……”
趙一仙心說:這本傑明怎麼薪裡薪氣的?真是不學好。
阿寶心說:若非膚色不同,都以為他們是父子了。
趙傳薪手臂夾著法國佬的脖子,來到櫃台前,打開抽屜取鑰匙,挑了三樓的三個房間,丟給了三人。
“出門在外不容易,能省則省,像這種沒人住的房間,我們權當免費為法國人打更了。”
法國佬:“……”
趙傳薪說完,鬆開法國佬的脖子,一記右勾拳過去,法國佬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被打休克了。
趙傳薪帶人匆匆上樓,侍應生躲的老遠,等他們上樓才敢去看前台接待是否還有呼吸,法國佬卻又清醒過來,惡狠狠道:“召集人手,我要打死那頭豬玀……”
樓梯上。
每當這個時候,阿寶都會覺得頭皮發麻。
他們太湖盜人多勢眾,可在外麵的時候都不敢如此為所欲為。
阿寶憂心忡忡問:“這是洋人地盤,如此行徑,真不會惹麻煩麼?”
趙傳薪齜牙一笑:“和我一起倒也無礙。但你自己,最好在中午乾,因為早晚會出事。”
阿寶:“……”
阿寶被說的緊張心情去了七分。
這淫僧總是有本事,讓人放鬆精神。
到了三樓,在地上的每個老虎窗前,還擺放了杜鬆盆景。
本傑明·戈德伯格見了說:“師父,這盆景應是日式盆景吧?”
趙傳薪嗬嗬一笑:“為師的觀點是,這個世上不存在日式。”
眾人先是一愣,旋即了然:霸氣!
小日本傳統的東西,不都是從中國學去的?
好景不長,眾人才剛打開房門,就聽樓梯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片刻,一群拿著棍棒的法國佬衝了上來。
“就是他……”侍應生指著趙傳薪。
趙傳薪說:“你們先回房間。”
阿寶咬著嘴唇說:“都已經到了漢口,你還擔心我會逃走麼?”
她晃了晃手裡的鑰匙,那意思是,不如讓我單獨住一房間。
趙傳薪一把將她推了進去,眨眨眼道:“這大冷的天,我怎麼好意思讓你孤枕難眠呢?”
阿寶:“……”
房門被趙傳薪關上。
這時候,樓下前台的接待,也被倆侍應生扶著上了樓梯。
他腦袋還有些暈眩,看到趙傳薪後,真是氣炸了,指著趙傳薪道:“就是這個中國僧人,他將我打倒,打死他,快打死他……”
趙傳薪笑嘻嘻的說:“如果在下道歉,你會好受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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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佬:“……”
可惡,實在太可惡了。
他咬牙切齒,原地揮舞拳頭,無聲的示意大家快上。
一群法國佬拿著棍棒衝了過來。
趙傳薪轉動伏虎戒,右手多了鱗盾。
跑著的法國佬,忽然身體不受控製,朝前飛去。
與他們同飛的,還有地上的一盆盆杜鬆盆栽,甚至還有碎裂的玻璃,和他們手中的棍棒。
場麵一度壯觀而混亂。
趙傳薪頂著盾往前衝。
砰,砰,砰,砰……
野蠻衝撞!
趙傳薪收盾,掏出一根煙點上,滿地都是撞的七葷八素的法國佬。
“善哉善哉,你們這群狗東西,不就是沒花錢住了三間房麼?不就是打人了麼?可貧僧已經道過歉了啊,你們還想怎樣?”
“……”
趙傳薪很生氣的樣子,抓起一個法國佬的卷發,使勁往地上撞:“啊?你到底想讓我怎樣啊?啊?還有完沒完了?啊?還有王法嗎?”
說到王法,這家德明飯店,還是當初一個叫聖保羅的法國商人,利用“法外治權”,在法租界內的四民路上修建的。
一句“法外治權”,道儘了屈辱。
趙傳薪如果說,此時在國內的洋人沒一個無辜的,肯定會有大把人來反駁。
可是看看上海、天津衛和漢口等地的租界,不知這些人還會不會為洋人洗地。
法國佬的臉被他撞的血赤糊拉的。
趙傳薪這才放手,起身,抽了一口煙,鼻子裡噴出兩道白線:“真是豈有此理,爾等自詡文明社會,可對我這個方外之人,一點也不包容,連白吃白喝區區這種小事都要和貧僧計較!”
說著,不解氣的照另一個法國佬腦袋踢了一腳。
好家夥,那法國佬被踢的在地上直抽搐,開始咬舌頭了,嘴角溢血,眼皮亂竄,十分嚇人。
前台接待嚇尿了:“你彆過來,你彆過來……”
趙傳薪一聽,徑直向他走去:“過分,居然不讓我過來?貧僧處於叛逆期,偏要過來。”
他不但過去了,照著前台接待的身上一通亂踢。
前台接待被踹的“嗷嗷”直叫喚,不消說,肋骨至少斷了三四根……
趙傳薪踢完,臉不紅氣不喘,施施然回去敲門:“小寡婦開門,貧僧來找你睡覺了。”
阿寶開門,臉頰發燙,心虛的向外看了看,這話可彆叫旁人聽了去。
然後就見到務必淒慘的一群法國佬。
阿寶驚呆了:“……”
這聽沒聽到,都不打緊了吧?
趙傳薪進門,手搭在阿寶的肩膀上,隨手將門關上。
阿寶剛剛愣神,這會兒反應了過來,看著肩膀上的大手瞪圓了眼睛:“你把手拿開?”
“哦?啊,看我這手,好幾天沒殺人了,居然有些不聽話,真是的。”
趙傳薪挪開了手,拍打自己手背一下:“切記,你這是出家人的手,萬萬不能叫小寡婦占了便宜。”
阿寶鼻翼翕張,氣的夠嗆。
氣了會兒,她又擔心的說:“聽聞法租界有巡捕房,在九江上還有一艘法艦,洋人睚眥必報,他們定然會來尋仇……”
趙傳薪摔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哎呀,下雪天打法國人,閒著也是閒著。彆管什麼軍艦了,趕緊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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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一定這次一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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