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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一米的樓高對應一個人?”沈定海不敢相信地開口。
冉冉對上他的眼睛,“三十三個死去的人,這是測量組怎麼也找不到的數據。”
“也是八棟永遠修不起來的原因。”
沈定海麵上仍舊是不改的震驚,“這就是她們的報複?”
“我不認為是報複…”冉冉輕聲道:“她們隻是覺得委屈吧……”
“二侄子,截止到現在,你也見過很多幽鬼了,有哪個幽鬼報複起來,用的是這樣溫和的手段?”
沈定海一時語塞。
“她們隻是用坍塌的鋼筋水泥表達委屈,因為她們被埋在這堆東西下麵,無人知曉,甚至連提示大家她們存在的線索都如此隱晦。”
“我覺得,她們的不甘心太過微乎其微,簡直到了卑微的地步。”
冉冉抬眸,眸中閃過恨意,“我沒見過這麼輕飄飄的‘報複’。”
沈定海看出冉冉生氣了,瞬間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受害者找到了,那我們下一步是不是該找出加害者,這麼多女孩,總不可能都是孫誌強殺的吧?”
張薇搖搖頭,“看屍體的腐爛程度,不會是孫誌強,工人師傅之前說過,這個地基是在他們開工之前就存在的,那時候孫誌強還沒來盛繡大樓工地。”
沈定海沉思一瞬,“那就是孫誌強背後的人了。”
“孫誌強明明發現了八棟測量數據有偏差,存在不對的地方,卻被上麵的人輕而易舉壓了下來,甚至還用升官發財堵住孫誌強的嘴,後續孫誌強殺人說不定也是那個幕後黑手教唆的!”
冉冉無意識搓動著指尖逐漸乾涸的泥土。
“李楊、王老五、老何、孫誌強,還有她們,都是受害者。”
“加害者無需多言。”
沈定海睜著求知的大眼睛,“那我們要怎麼找到這個具體的加害者呢?”
冉冉莫名歎息一聲,“能找到是最好的,就怕並沒有所謂具體的加害者。”
“如果一切的惡最終都能歸給一個人,那不隻是這件事,整個世界都會簡單很多。”
沈定海從沒聽人說過這樣的話,“什麼意思…惡不是具體的人會怎樣?”
一直沒說話的寧巫忽然開口,“惡將會根植於整個環境中,龐大的根係遍布在整個世界,甚至和善緊密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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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對雙胞胎,從生下就連在一起,沒有方法可以將二人分開,後來人們發現惡的那個長了腫瘤,若放任其生長下去,必將危害到善,於是人們升起殺死惡的念頭。”
“可他們根本做不到,因為他們隻發現了令他們絕望的真相——若直接殺死惡,與之相連的善也會死去。”
“這樣的惡,要如何消滅、如何拔除?”
寧巫說的並不生動,可在場所有人心裡都浮現出那副場景。
善惡相連,人們歌頌讚揚善,對惡嫉惡如仇,可他們同樣對惡束手無策。
“善為什麼會和惡相連呢?善惡不是對立的嗎?”沈定海問出心裡一開始的疑問。
寧巫扯了扯嘴角,神情溫柔,可笑容不可謂不諷刺。
“善惡對立,那就應了小丫頭所說,這個世界將簡單無比……”
“同時也乏味無比。”
“乏味?”沈定海皺緊眉頭,“為什麼會乏味?”
寧巫溫柔一笑,“你以為你截止到目前,今生所有的歡愉是從哪裡來的?”
不待沈定海回答,寧巫輕輕開口。
“是從差異中來的。”
“如果善惡之間真的隻有簡單的對立關係,那人們勢必會壯大善的力量,消滅惡的勢力。”
“總有一天,惡會被善消滅殆儘。”
沈定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樣難道不好嗎?以後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不公和邪惡。”
寧巫溫聲提示著,“再想想我剛剛說的詞,差異。”
“消滅惡以後,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世界又該何去何從?”
沈定海屏息一瞬,“沒有了惡,那大家都是善,你說的是這樣的沒有差異嗎?我還是感覺不到這樣的世界有什麼不好。”
“錯。”寧巫彎起唇角,“沒有了惡,也就沒有了善,善隻有在惡的對比襯托之下,才配稱為善。”
“就像白隻有在黑的對比下才是白。”
“完全消滅惡,並不是隻有無差距那麼簡單,你需要將目光放得再遠些。”
沈定海額上出了冷汗,“沒有了惡的定義,也就沒有了善的標準…你是想說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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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巫的微笑略微真實了一些,“沒錯,這樣整個世界會走向兩個極端。”
“一是完全陷入一種無序狀態,沒有惡,也沒有善,那到底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一切的界限都會模糊起來,懵懂和迷茫充著整個世界,人們也不會懂得什麼是美、什麼是可為,什麼值得稱讚歌頌。”
“乏味無聊。”
“二是在一的情況還沒發生之前,嚴格製定下善的標準。”寧巫彎起眸子微笑,“不過那時候已經沒有善了,大家大概會換個說法稱呼它,總之是一套覆蓋生活方方麵麵的行為準則。”
“所有人都必須嚴格按照這個準則生活,時間久了,所有人都會趨於相同。”
“那時【個體】這個詞的意義也會失去,緊隨其後的是【獨立】【思考】等等等等。”
“大家就像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商品,除了外表不同,所有的一切都一樣,每天看到的、聽到的,嘴裡說的、心裡想的全都一樣,這樣的世界你還會覺得有趣嗎?”
“可那樣至少保證了和諧與和平不是嗎?”沈定海下意識不敢往深處去想。
寧巫沉吟著,“和諧但全無趣味的無聊世界麼……反正我是不喜歡的,而且這樣的世界…”
他咧開嘴笑起來,“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就像一潭永遠不會煥發生機的死水。”
“沈先生難道願意在一譚死水中生活?”
沈定海被這話嚇了一跳,“不願意!”他喘息一聲,然後乾巴巴笑起來,“我隻是在跟你進行可能性的探討並不代表我把自己代入進去。”
開什麼玩笑,他是個完全依賴趣味生存的人啊!
就包括跟著冉冉來見識這些稀奇古怪的事,難道他不覺得恐懼和膽怯嗎?
當然!就好比第一次和冉冉一起去對付江雅麗結果遇到了安安。
他簡直怕的要死!
但他也清楚,在這龐大的恐懼背後,存在著那麼一絲絲興奮和激動,為著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神奇事物!
人生大多數時候是無趣的,漫長難捱,但隻要為著這麼一點點趣味,就可以熬過許多許多漫長的無聊。
人應該就是這樣活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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