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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海慘白著臉色,“意思是芸香沒有救了嗎?我們…”
“來遲了?”
冉冉一時沒有回答。
吳盼男忍不住把手指伸到芸香的鼻尖,“她明明還在呼吸,怎麼就會沒救了呢?”
她望著冉冉的眼神滿是不忍。
冉冉歎息一聲,“我剛剛說了,她體內如今隻剩下一抹生魂,生魂的存在讓她能夠像個活人一般呼吸,甚至流出溫熱的血。”
冉冉盯著自己指尖沾上的紅色,“但內裡的她早已經崩潰了。”
“一個隻剩下一魂的人,就是一副行屍走肉,和真正死去沒有多大差距。”
“可以說,從鎖魂咒生效的那一刻起,芸香就已經了。”
沈定海紅了眼睛,“可難道我們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等著芸香完全死去嗎?”
“鎖魂咒……鎖魂咒。”
沈定海嘴裡不住地念著,身體也抖得越來越厲害,“它和之前秦衍提到的拘魂刑有什麼不一樣?”
“還有!被鎖住的魂魄從芸香身體裡麵消失之後都去哪兒了?”
冉冉沉吟一瞬,忽而眼睛一亮。
“二侄子!你簡直就是個天才!”
“被鎖住的魂魄自然也是消散而去,化作塵世人們看不見的微塵流向冥府,原理是一樣的!”
沈定海激動得雙眼微微發紅,“也就是說拘魂刑可以救芸香是嗎?!”
冉冉不敢完全肯定,“理論上應當是可以的,隻是…”
“隻是什麼?”
冉冉明亮的眸子裡含著遺憾,“我們沒有時間了……”
她將手覆在芸香額頭上,細細感受著,“以芸香體內這抹生魂的狀態來看,沒有六個時辰。”
“頂多三個時辰。”冉冉看著天邊正不斷散發著明亮光照的太陽。
“差不多太陽西沉的時候,芸香就……”
吳盼男屏住呼吸,“也就是差不多臨近黃昏?”
冉冉點點頭,“我們隻能用最少的時間估算,所以是日落之前。”
沈定海緊咬牙關,“村長那個老東西都算計好了!成親的吉時是天將黃昏的時候,他這是準備行過禮、拜完堂之後,就把死掉的芸香和他兒子一起送到棺材裡去!”
冉冉不忍地收回手掌,“不到六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如何能趕到妙門並說服對方幫助芸香呢?”她手心裡還殘留著芸香皮膚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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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溫熱的。
沈定海好似失了魂一般,“難道我們隻能這麼放棄…明明芸香的家人還在等著她……”
冉冉沒有立刻回答,隻說先把芸香背走。
沈定海才要行動就愣在原地,“背走?堂姑你的意思是芸香還有救?!”
說到最後他的眼睛好似被光芒點亮了一般。
“我…”冉冉下意識移開視線,“我不能確定……”
“不能確定是什麼意思?”
冉冉的語氣罕見地猶疑起來,“因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拘魂刑那樣的程度,我沒有把握…而且……”
“而且什麼,小丫頭你快說啊!”吳盼男的語氣有些失態。
冉冉看了她一眼,像自暴自棄般喊出聲,“我無法確定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沈定海心裡已經覺得不對勁,“代價?什麼代價?”
冉冉苦笑出聲,“無論妙門組織再小,那也是凝聚了多位術士的力量,才能施展出拘魂刑這樣違逆天道運行規則的事。”
“四季流轉,生老病死,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想要打破它,自然需要付出代價。”
沈定海聽了心高高懸起,他一把抓住冉冉的手,“如果…”
“我是說如果,堂姑你真的救下了芸香,你會怎麼樣……”
冉冉看著他迫切需要答案的雙眸,忍不住閉了閉眼,“最好最好的結果,耗費掉我全部的靈力。”
沈定海聽得瞳孔一顫,“這是最好的結果?沒有靈力堂姑你該怎麼辦呢?你之前說過山下的環境靈氣稀薄…”
冉冉牽動嘴角勉強笑笑,“沒有靈力就沒有靈力吧,起碼不至於讓我身受重傷陷入昏迷,二侄子你也不用像之前那樣擔心我。”
沈定海還想再說些什麼,冉冉輕輕用冰涼的手指碰了碰他。
“這是一條人命,我沒辦法視而不見。”
冉冉牽動沈定海的手,讓他望向端坐在喜轎內臉色蒼白的芸香。
“二侄子你也做不到的。”
“倘若你今日真的成功勸說了我,為了保全我們三個而不救芸香,日後你也一定會被悔恨纏身。”
沈定海很是激動,“難道讓你冒險,我就不會後悔嗎?!”
冉冉一頓,“無論怎麼選,總是會後悔的,我們能做的選擇,隻是兩害相較取其輕,選擇自己要被哪種悔恨纏身。”
冉冉牽著沈定海的手,微微用力。
“今天我們幫芸香,起碼日後你覺得悔恨的時候還能看到我,不至於完全被悔恨壓垮到近乎絕望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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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芸香死去,就是真的死去了。”
冉冉一番話結束,沈定海已經完全怔在原地。
很少能從那張嘻嘻哈哈的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王黑帶著人趕到樹林中時,大紅的喜轎已經空空如也。
身著紅裝的紙人臉上塗著醒目的紅色腮紅,本該是喜慶無比的裝扮,卻因為它們都維持著詭異的姿勢,不約而同地陷入靜止,而顯得十分恐怖。
有人忍不住咽唾沫,“阮大師整的這玩意真嚇人啊!臉煞白嘴巴又恁紅,看著就害怕,她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麼儘弄些這樣的東西。”
“這跟阮大師有個屁的關係,不都是村長要求的嗎!”
王黑陰沉著臉色,一掌拍過他們兩個的頭,“屁都不懂就不要亂說!這是冥婚的儀式。”
“嫁給死人的新娘當然不能用活人抬送,活人陽氣太重,村長是怕傷到明光懂嗎?!”
“你們兩個又沒結過冥婚,隻知道張著嘴胡咧咧!”
兩人討好地笑著,“瞧黑哥說的,冥婚那玩意兒不是給死人用的嗎,俺倆活得好好的,乾嘛要結冥婚咧!”
王黑冷笑一聲,“和活人結婚,你們這輩子也未必能結成啊!”
兩人想著村子裡男多女少的情況,忍不住臉色微變,但嘴巴上還是在說好話。
“村長為了給村裡男人都找到媳婦,已經做出很多努力了,甚至都願意去恁遠的地方找人帶回來,當然!”
“這其中少不了咱黑哥的功勞!”
一想到王黑不過是個才來村子不到一年的外來人,兩人忍不住心裡泛酸。
村子裡多少比王黑年紀大輩分高的男人都還沒老婆呢!
一人的眼珠子忍不住滴溜溜轉起來,“有個話一直想問問咱黑哥。”
王黑從血跡斑斑的喜轎上收回視線,斜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開口。
“有屁快放。”
那人搓了搓手,“您和阮大師…到底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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