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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沒有立刻開口不是我想不到例子…”冬生淒愴地扯了扯嘴角。
“而是一時間想到的例子太多太多,我不知道應該先說哪一個。”
山洞中久久沒有聲音。
還是沈定海率先開口,“我覺得我不應該聽這些內容。”他用雙手捂著臉,“我不配聽!”
等吳盼男把他的手扒拉下來之後,眾人才看清他淚流滿麵的臉。
吳盼男冷哼一聲收回手,“對女性處境這麼共情,你其實是個女的吧!”
“我是不相信會有男的對女人感同身受。”
冬生默默良久。
冉冉努力放輕了聲音,“情況越往現在發展越糟糕?”
冬生點點頭,看向吳盼男,“到這位小姐生活的年代,因為家裡窮賣女兒、甚至殺女兒的,大有人在。”
沈定海聽得汗毛直立,“大有人在?”
冬生垂著眼簾,“每家每戶都說是出去玩走丟了、不小心從山上掉下來了、粗心落到河裡被水衝走了……”
“但每個人心裡都清楚…”
“她們是被殺死了。”
“被自己的兄弟、父母,被自己的親人殺死的。”
“這些得以長大的孩子‘意外’死去還能被我們知曉,可那些剛出生就被家人溺死在河裡的孩子呢……”
沈定海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地獄見了古德村都得叫一聲大哥吧!簡直滅絕人性!”
“父親我就不說了,這些女孩的母親竟然都舍得?!”
吳盼男冷笑一聲,“舍不舍得…我不就是一個例子麼!”
冬生又開始流淚了,“她們…那麼多母親,她們沒有這個概念,她們長久以來接受的是和男人一樣的觀念。”
“男孩好,女孩不重要,所以丟掉女孩就像丟掉一個沒有作用的物件。”
冉冉望向沈定海,“簡單來說,村裡生育的女性被洗腦得很徹底,因此成為幫凶,即使殺死的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同性。”
冬生陷入回憶,“事情是從我出生後開始改變的。”
“你出生後?為什麼這麼說?”
“村裡的人不知道,其實我才是村子裡最後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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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眼中閃過詫異,“最後一個女孩兒?這十幾年來村子裡都沒有再出生過女孩麼?”
冬生微微點頭,“或許是報應吧。”
“以前村裡每年都會有很多女孩出生,可她們都不被自己的家庭重視,【意外消失】,漸漸的,村子裡的新生女嬰開始變得越來越少,直到沒有。”
“我是最後一個。”
吳盼男罕見地說話停頓起來,“我隻以為是村子殺死的女孩太多,沒想到還有生不出來這個原因…”
“這就是赤裸裸的報應!”她美麗的雙眼中閃過快意,“活該!”
冉冉輕輕搖頭,“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吳盼男不可置信,“難道非得要女孩降生到這個村子受罪才好嗎?”
“在這種令人作嘔的環境裡,不出生反而是種幸運!”
“可這樣極度男多女少的情形,會讓古德村將魔爪伸向更多的女性,比如村子以外的。”
冉冉看向冬生,“拐賣應該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的吧?”
“對。”冬生痛苦地閉上眼睛,“眼見著村子裡娶不到老婆的男人越來越多,村長就想到了把其他地方的女孩拐到村子裡的方法。”
“並且距離那些女孩的家越遠越好。”
冬生的雙手死死抓上冰冷的地麵,磨出點點血跡,“芸香的家鄉……”
“是能看到大海的。”
可以看見一望無際藍海的家鄉,與深居內陸的山林,芸香離她的家太遠太遠了。
眾人一時感慨萬千。
“到我出生的時候,村子裡女孩的生活條件已經越來越艱難,娘親便想到把我打扮成男孩,讓我以男孩的身份活著,這樣雖然每天活得膽戰心驚小心翼翼,但到底比女孩的情況好上太多。”
冉冉清澈的目光像一把利劍一般,洞穿了冬生。
“所以你是問心有愧的。”
“每當你看到村子裡其它女孩的處境時,你內心的愧疚便會加深。”
“明明你和她們是一樣的,但你卻過得好得多,這種愧疚的心情在你認識芸香之後達到了巔峰。”
“因為芸香比起村裡的女孩,要無辜得更加徹底,她甚至完全不屬於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卻要經受這份痛苦。”
冬生頹然地坐在地上,似乎默認了一切。
冉冉捏緊拳頭,“可你都這麼愧疚了,你還是沒有做出任何行動?哪怕一次不成功的嘗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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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從沒想過改變這一切?”
冬生惶然不語,然後她在冉冉的注視下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
“…我害怕……我太弱小了,改變不了的……”
冉冉還想再開口,吳盼男拉住了她,“夠了,我知道你怒其不爭,但她也是受害者。”
冬生在眾人的注視下繼續道:“我就這樣裝成男孩長大,記不清是在我幾歲的時候,村子裡來了一個白胡子飄飄的老頭和一個小姑娘。”
“村民們都很尊敬他們,稱呼他們為大師。”
“他們其中一人,應當就是那位阮大師。”
沈定海想也沒想直接道:“那肯定是那個老頭啊!誰會稱呼一個小姑娘大師啊!”
吳盼男以眼神示意沈定海,“當著小丫頭的麵,你再說試試呢。”
沈定海撓撓頭,“堂姑是特例啊!像堂姑這麼小小年紀的術師,我就隻見過這麼一個!”
吳盼男不屑道:“說得好像你見過很多術師一樣!”
“那本來就是見過好多個了!那個什麼承天派的當家人、還有姓厲的老頭子和梅大師,姓秦的變態我也勉強算一個。”
“什麼叫勉強啊,秦衍應該是這幾個中最正派且正宗的術師了!”吳盼男瞪了沈定海一眼,似乎很為他的智障發言窒息。
沈定海嘀咕起來,“真是搞不懂,明明秦衍都差點把你給殺了,要不是我及時挺身而出,小命都沒了,竟然還在誇他……”
“女人心,海底針!”
“不要以為我聽不見你在嘀咕什麼,我這個人最客觀不過,即使秦衍要殺我,我也能客觀評價。不像某些人,情緒上腦就一點道理都不講了。”
沈定海無辜地眨眨眼睛,“你說的這個人應該不是我吧?”
吳盼男“哼”了一聲,“誰現在在自我懷疑,我說的就是誰啦。”
沈定海愣了一會兒之後反應過來,“你這不還是在說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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