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神峰千年白,玉虛殿內無舊傳。今從雁城承劍氣,他日白芒映雪山。震山子已得妙諦,癡癡而笑。再一拱手,便轉身離去。眾昆侖弟子朝劍神躬身告彆,跟上掌門人,一行人出了劉府頭也不回,直上昆侖。方證大師、衝虛道長、金頂上人、白虹子等人第一次見到劍氣。他們尚難自持,遑論江湖武人。乾坤一劍雖敗,但劍氣再入昆侖,震山子為劍而癡,求法得法,已成圓滿。掌門佩劍,一派重物,為他所不惜。虔誠者,即便血染袍衣,仍如昆侖雪白。這等魄力執著,也讓眾多武林人悠然神往。於是,群雄熱血激蕩,戰意激增,求法論劍之心勝過忐忑。目視院中青影,劍光照人,不可直視,卻也擋不住這股心頭熱血!一位高鼻深目、皮膚黝黑的漢子從院中走出,他自報名頭。“鄙人莫花古拉,是西域劍豪莫花爾徹的大哥,我弟弟曾用十桶吐魯番美酒換得幾招劍法,我們將這些劍法融在了自己的劍法之中,請劍神指點.”這位西域劍豪功力不俗,劍法頗為複雜,可是須臾間就敗下陣來。趙榮暗自搖頭,隻覺這劍法如一團亂麻。見這人心思純粹,便沉聲提醒:“你這劍法融成了四不像,看上去聲勢浩大,實則雜亂無章。什麼都想要卻什麼都沒有,處處是破綻,你當化繁為簡。”莫花古拉乍聞此言,像是被一巴掌打醒。他愣了數秒,趕緊棄劍而拜。主廳那邊觀戰的丹青生不由失笑。莫花爾徹的劍法從他手上換得,沒想到他換回去後與其大哥一道研究,融了這麼一套劍法出來。有趣的是當初換來的葡萄美酒,趙榮還喝過。“黃河長空劍李慕南見過劍神!”“塞北快下十八劍遲穆魚請劍神指教!”“……”西域劍豪之後,又連續上來諸多小有技藝的江湖人。“噌~!”“噌——!”一聲又一聲悶響,兵刃接連入地。劉府之內,氣氛越來越烈。江湖豪傑如過江之鯽,不少人的名字連聽都沒有聽過,但他們卻能拿出讓人眼前一亮的功夫。周圍留下來的兵刃,更多了。主廳方向。忽然有六道身影輕快躍出,隻從身法來看,這六人就遠不是方才那些人能比擬的。正是桃穀六仙。“你們的本事一點也不高明,劍神都快睡著了。”“不錯,不錯。”“不對!”“哪裡不對?”“論劍論劍,將劍神論睡著,這本事也算高明。”“那他們的本事到底是高明還是不高明?”六人一臉認真地說著陰陽怪氣的話,可把不少人氣得臉綠。但因為他們的話,一些準備下場的人也止住了腳步。也有人不認識這六個怪人,便在旁邊喊道:“伱們又有什麼本事?難道很高明?”桃花仙道:“我們六兄弟戰平任我行難道不高明?”桃根仙道:“那任我行可是魔教教主,他的吸星**被我六兄弟破了。”桃枝仙道:“我們戰平任我行,就是不輸魔教教主,東方不敗也是魔教教主,我六兄弟便不輸東方不敗。”桃葉仙得意道:“東方不敗能與瀟湘劍神齊名,那我們也是鼎鼎有名,可以論劍。”吸星**眾人自然聽過。這六人古裡古怪,但他們卻有本領,說的話好像真不是假的。趙榮也有些好奇:“你們怎麼破的吸星**?”六弟桃實仙道:“我們練成了陽譜武功,吸星**便沒用了。”陽譜武功!這一下可算把周圍人鎮住了。陽譜所載俱是精深武學奧義,玄之又玄,直通妙諦,若他們果真練成,實力便很難揣測。一時間看向桃穀六仙的目光,各種慎重不少。這可是陽譜高手。“妙。”趙榮頓時來了興趣:“出招吧。”桃穀六仙默契非常,互相之間不必招呼,前一人出招,後一人瞬間跟上。上次與任我行一戰後,桃穀六仙也有所得。六人心意相通,以詭異陣法為基,駕馭輕功,在趙榮身邊不斷縱跳。他們速度極快,人影翻飛,持續帶出飛掠之聲。擾亂視聽之下,周遭如飄六魅!武林人瞧見這一幕,各都被他們的業藝所驚。六人你一拳,我一掌,從各個飛掠的空隙中擊出,角度刁鑽。他們單人內功不及趙榮,但是沾拳就退。這也是同任我行大戰之後領悟的技巧。趙榮連與六人過了兩輪拳腳,發現他們陣法絲毫不亂,也就是說體內真氣運行流暢,沒有因為氣血翻湧影響輕功。察覺到這一現象,趙榮與任我行采取了同樣辦法。他出手極快,在其中一人出掌時將其拿住!這一人行動受製,趙榮一掌擊出。六兄弟心意相通,立時援手。“嘿~!”“嘿~!”一二三六人三層而疊,最前方的正是桃花仙。那時在華山腳下,似有相似一幕。同源內氣,行走在他們的奇經八脈之中。桃花仙一支手與趙榮架掌,另外一隻手在屁股後麵擺了擺。“咦,五弟的手怎麼擺來又擺去的?”第三層的桃根仙好奇問道,這時旁邊的桃乾仙看向中間一層的桃實仙。“咦,六弟的手怎麼也擺來又擺去的?”桃葉仙在他們身旁正準備說話,忽然一股真氣從前邊傳來。他登時開不了口了。第一反應是想讓人幫忙撤掌,於是明白了為什麼他們要擺手。八脈如湖澤,他們合力八脈齊通,因此形成八條奔流不息的流動大湖。對方真氣入體,一個人承受不了,六人可以分而化之。任教主的吸星**吸不動。可趙榮的陰陽氣旋一攪,這流動的大湖瞬間被攪亂方向,真氣行走八脈本就苛刻,哪怕六人的行氣手法比半年前更高明,此時也亂做一團。六人行功一亂,趙榮便感受到那股化勁沒有了。登時發力震掌!隻見桃穀六仙衣衫發髻被勁風震得狂亂,又連聲慘叫,全部倒飛出去。“哎呦哎呦~!”他們一骨碌爬起來:“大哥,這下打明白了,我們不是劍神的對手。”桃花仙摸著屁股慘叫:“我早說了不要打,你們還說我膽小怕事,我的屁股這下摔成了八瓣!”“不打了不打了,劍神你天下無敵。”“是啊是啊,我六兄弟佩服無比!”桃乾仙喊了一聲。桃根仙拉著他們趕緊朝一邊退。桃穀六仙就近朝院落旁邊一靠,不少江湖人紛紛避讓。方才有言語衝撞,這會兒大家已經見識到這六個怪人的手段,不願意得罪。能與劍神實打實過招的人,定是天下有數的高手。六個怪人忽然發現,本來退開站定的人,又猛得朝後退了一大步。且這些人瞬間露出驚懼之色。他們以為是自己的威勢將這些人嚇走,正洋洋得意。眼角餘光中,不知何時多了一角紅影。六仙定了定神,與眾人的目光一道朝屋頂方向望去。那邊正有一人。人影映入心底,刹那間他們渾身發毛!來人發髻散亂,三分斜於麵,五分披肩頭,餘下兩分在端陽風下不住狂舞。隻見他紅衣如血,抱劍而立。那一雙眼睛,毫無神采,如同一個死人,可一汪死潭中央,卻浮沉一點寒芒,如劍犀利。天光朗朗,那紅衣一飄,卻如鬼魅。隻一眼觀鑒,便知這等鬼魅是方才桃穀六仙如何縱跳也比之不及的。難道是東方不敗.!不少人心中畏懼,這個名頭宛如夢魘。可看了院中那道青衣人影,他們又鎮定下來。華山派與嵩山派的人反應最大,他們起初恍惚,再定睛細看,個人表情全然不同。封不平——!趙榮眸色微變,他目光一掃,泛出一抹認真之色。封不平踏在屋簷上,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從屋簷上落地,聲音也是微乎其微。嶽不群與寧中則對視一眼。按照他們對封不平的了解,這人一出現,多半是衝著他們來的。隻是萬萬沒想到,他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果然,封不平出現之後,便徑直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趙榮也沒搞清楚他的來意。一眾江湖人對封不平印象不深,但瞧見各大派沒什麼動靜,便知此人不是東方不敗。他抱劍而來,看樣子是來尋劍神論劍的。可卻朝華山派那邊去了。“封師兄,本門之事可以上華山再說,你何必急在此時。”寧女俠皺眉提醒。氣劍之爭不是什麼光彩事,關上門說最好。此時正道群雄皆在,爭長爭短豈不是讓江湖人看笑話。至於封不平搞成現在這個怪樣子,她心頭疑惑,卻也不想去問。往日裡談到氣劍之爭,哪怕封不平顧忌臉麵,氣勢上也絕不相讓半分。此時聽了寧中則的話,他卻一言不發。隻是用那雙似是空洞的眼睛盯著他們腰上的長劍。跟著,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你們學了師叔的劍法?”嶽不群眉心大皺:“你上過華山?”封不平道:“我從華山到此,你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語氣非常奇怪,與印象中的封不平完全是兩個人。但嶽不群與寧中則對這張臉的印象過於深刻,絕不可能認錯。“沒學。”封不平聞言,語氣稍有尖細,卻極其平靜:“可惜。”他話罷轉身就要走。嶽不群突然道:“師叔傳劍衝兒。”封不平腳步一停,一眼找到令狐衝。這幾人宛如加密通話,絕大多數人都是聽不懂的。少林武當嵩山三派,各有所思。令狐衝聞言微微一愣,寧女俠則是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嶽掌門的打算。“你太師叔傳你獨孤九劍?”令狐衝看了師父師娘一眼,往前一步:“是。”“使出來,我看看。”趙榮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不由將中央院落讓出來。有意思。他也站到一旁看戲去了。不少江湖人皺起眉頭,盯著血衣封不平,有些不滿。你不是劍神,又不是東方不敗,怎麼一來就搞這麼大的排場。豈不是沒將眾英雄放在眼中?然而.封不平那邊聲音才落,就見紅影連閃,他以極快速度出現在院落中央。一眾江湖人麵色驟變。難道又是一個領悟妙諦的絕頂高手!方才心中不滿的人,頓時沒脾氣了。嶽掌門與寧女俠見狀心中震驚,心情極度複雜,這還是封不平嗎?令狐衝不缺膽氣,拔劍追了上去。一眾江湖人暈頭轉向,沒搞清楚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封不平問:“練過玉女劍嗎?”令狐衝搖頭:“沒練過,但是見過。”“好,我便用這套玉女劍試你的獨孤九劍。”封不平從頭到尾,說的每一句話都在一個調子上,無有任何波動。令狐衝心想。‘玉女劍法我是熟悉無比的,連破綻在哪也清清楚楚。’‘這位也是我的師叔,想來是已見過風太師叔。’‘他用玉女劍法對上我定會吃大虧,師父之意應該是要我揚華山之名,但也該給這位師叔一點麵子,讓他晚幾招再敗才是。’他心中念頭閃過,又朝趙榮方向投去一個歉意眼神。劉師叔大喜之日,拔劍衝撞實在冒犯,榮兄一生氣,我便沒有好酒喝了。令狐衝這樣想著,見趙榮對他輕輕點頭,他心中大石便落了下來。這時,封不平已緩緩拔劍。他那空洞的眼神在瞧見這柄劍後,像是一下有了光彩。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在一瞬間附著在劍上,他唯命是從,順應這柄劍的一切。那劍在出鞘後自然而然地指向趙榮所在方向,再指向麵前的令狐衝。玉女劍法的起手式華山門人實在熟悉。可等封不平一施展開,嶽掌門夫婦與令狐衝的眼神全都變了。他像是世間最妖嬈的女子,繁複的劍招到他手中那般輕盈,他橫劍斜削,使得分明是玉女劍法中的彩筆畫眉。又雙手持住劍柄,舉劍上挑,像是跳舞一般。用的正是舉案齊眉。分明是實實在在的招法,可在令狐衝眼中,卻詭異地瞧不出任何破綻。這時風太師叔講過的話浮現在他腦中。無招高手!明明是有招,卻成無招,這如何能辦到?他卻不知,封不平人是活人,卻又是死人,他本就是一個矛盾,生生死死,彙聚於劍,為劍所奴。劍有所指,心隻在劍,劍行劍路,人死而劍活。“蕩劍式!”令狐衝運轉紫霞內功,孤獨九劍後發先至。眾人之前多數不懂什麼叫“獨孤九劍”,此時一經令狐衝施展,江湖人又開眼界。獨孤九劍多般變化,招招攻殺。然封不平劍招詭異,毫無破綻,令狐衝唯仗獨孤九劍精妙,才能與這妖嬈玉女鬥在一起。對手劍快,獨孤九劍就快!“挫劍式~!”“破劍式——!”妖嬈的劍光伴隨一道紅影在令狐衝劍下閃動,無論令狐衝怎麼去破,就是沒法讓封不平的劍停下來。二人連過四十招,封不平忽然加速。令狐衝的功力還是差了,跟不上他的速度。封不平一個分花拂柳,一道劍影貼著令狐衝長劍劃過。敗了!一旁的趙榮已經準備插手,但封不平急速停住身形,隻是懸劍在令狐衝身前,對他無有半分殺意。封不平平靜說道:“距離師叔,你還差得遠。”“多謝師叔手下留情。”令狐衝呼出一口氣。他很是不解,繼續問道:“師叔分明有招,為何無招。”封不平卻道:“我一直有招,不曾無招。”令狐衝不得解,抱劍而退。他雖然敗給封不平,但其劍法之妙,眾人親眼目睹。看來嶽不群後繼有人,華山派又要出來一個人物。嶽掌門感受到周圍的視線,稍稍體驗了一些莫大先生的快意。不過,封不平的變化讓他費解。寧女俠投來一個尋問眼神,嶽掌門微微搖頭。左冷禪盯著封不平,又看向令狐衝。他的表情越來越複雜。封不平試過獨孤九劍之後,目光朝趙榮望去。然而.“閣下讓我想起一位故人。”一道蒼老的聲音回蕩在劉府大院,趙榮不由一笑。群雄側目。隻見莫大先生身旁走出一名滿頭華發的老人。正是與劍神一起進入劉府的那位,想來也是衡山派高手。他步伐穩健,緩緩走入院中。顧老先生本無出劍打算,可在封不平劍法使出後,他心中戰意頓生。封不平看向來人:“我們素未謀麵。”顧老先生道:“不錯,但是你的劍法神似一位故人,我與他見過。”封不平道:“那便算我們見過。”他話罷,遙遙舉劍。顧老先生也拔劍。眾人不敢小覷,見識過封不平劍招後還敢下場的,豈能沒有本事?轉瞬之間,兩人已經動手!“呼呼~!”封不平變化劍招,他長劍一舞,頓時風聲大作。顧老先生舉劍一盤,正有一股回風之力!一人使得毫無破綻的狂風快劍,一人駕馭劍勢使得回風潑雨劍。他們一齊動劍,聲勢豈是等閒!風聲越來越大。封不平長劍卷風,劍隱風中,幾乎無影無跡!顧老先生卷劍回風,一股劍勢將封不平的狂風托在周身,不斷回旋。他的劍密密麻麻刺出,看不清有多快,如同大雨潑灑。這劍雨穿入風幕,二人又連續交劍!刺耳聲音連成了一條線,與那風聲一起,從始至終從未曾斷絕!兩人劍光在風中亂串,那每一劍的精妙,都叫練劍之人看得大汗淋漓。眼睛跟不上,腦袋跟不上,但還是入魔一般,死死盯望。“呼——”狂風在院中發出嗚咽之聲,塵煙四起!那些塵煙在空中出現一道道斬痕,這叫旁人看清這二人的出劍痕跡。那些斬痕如蜂窩一般,不知道出了多少劍。封不平不僅有無瑕狂風快劍,還有著恐怖身法速度。隻見一道血影在風中詭異撲閃,他的劍一旦使快便隱藏在風中,一百招之後,逐漸成了攻勢更多的一方。顧老先生的劍法沒有破綻,速度卻跟不上封不平。於是盤劍在身側,與封不平連下一百五十招!在“噹”的一身撞力過後,二人各都跳退一丈,忽然沒了動作。正道各派已經頭皮發麻,大腦仿佛不夠用了。這江湖好生陌生。衝虛道長作為用劍之人,連他也目眩神搖。這兩人的劍法,竟都在他之上。一眾正道豪強,心神劇烈搖晃,全在平複情緒。方才狂風大作,劍雨密集,聲勢好生驚人。把他們放在這劍法麵前,恐怕眨眼就要死。衡山派叫人意想不到,竟還有這等高手。這血衣人不愧敢作東方不敗的打扮,劍法之高,真是當世罕見!封不平道:“你的劍法很強,但我也許能破。”顧老先生道:“你的劍法與我那位故人不一樣,他劍招雖快,但有破綻,你的劍純粹無比,沒有破綻。可要說破我劍招,除非你與我一直耗戰,比拚耐力,否則憑目前劍術,你恐怕做不到。”封不平搖頭:“我還有未儘招法。”顧老先生聞言看向趙榮,豈能不明白封不平的意思。他頓時笑了:“好!”“我要瞧瞧閣下有何高招,竟能直麵劍神。”他話罷在眾人矚目下退到一眾衡山高手中間。左冷禪深深瞧了他一眼,太保們各都發愣。華山夫婦則是盯著封不平不放。真的是封不平?嶽掌門的眼皮一直抽搐跳動。一眾江湖人聽了兩位頂級高手的對話,不由心神激蕩。果然眾人眼中,一道青衣人影正朝院中徐徐走去。劍神下場了!趙榮開口詢問:“封先生劍法奇妙,可是領悟了人生妙諦?”封不平看了趙榮一眼,空洞眼神綻放神采,幽幽道:“我身一無所有,劍卻無所不有,心入劍,劍如我,我便無所不有,是為妙諦。”趙榮察覺到,封不平已經心死。從他的表現來看,應該是見過風老先生之後發生了什麼。一個死人,一柄活劍。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不由謹慎起來。封不平答完後也不多話,平靜問:“劍神,出劍?”趙榮平靜回應:“請。”他們繞著院中插在地上的長劍而走,如行於劍塚之中。插在大院中的劍是死的,封不平就像是一柄死劍複蘇。周圍人不經意間微微後退。就連白虹子、金光上人都挪後半步。這應該是當世兩大妙諦級的論劍碰撞!一紅一青,二人皆散發出一股淩厲氣勢。某一個刹那。一道紅影急掠,速度之快,突兀從眾多江湖人的眼眶中跳出。跟著青影如雷轟,又躍出他們的視線!!眾人第一次見到劍神如此速度,一個個眼眶快要睜裂。這才是動真格!“噹~!!”隻聽到一聲交劍聲響。劍呢?劍在哪裡?!跟著,他們瞧見兩道身影舉劍相擊。眼睛隻看到一下,卻聽到三道清脆的交劍聲!眾人的眼睛與耳朵,總有一個欺騙了他們。連續七八劍狂擊過後,封不平空洞的眼神中露出旁人瞧不見的異色。跟著便是興奮與戰意!他舉劍狂舞,風馳雲卷,劍如電掣,不知其所由。又風雲卷雜,不知其所至。憑風借力、虎嘯風生!他一劍快過一劍,所激起風聲越來越強。劍鋒上所發出的一股勁氣漸漸擴展,旁觀眾人隻覺臉上、手上被疾風刮得隱隱生疼。眾人瞧見狂風大作,劍神對著狂風處一劍刺出。霎時間,觀者眼中全是劍光,疊疊劍影,千劍縱橫!狂風被洞穿,封不平連續在胸口擋劍。因其心死,無有雜念,乃當世心神最鎮定之人,趙榮劍勢上的幻劍反倒對他沒有多大作用。空洞的眼神唯有自己那一道劍光。但趙榮攻勢太猛,劍劍奔著大穴去,任何一劍都無法放丟。他的劍速雖夠,可當一股冷凝之氣夾著鋒芒而起時,封不平反應極快,真氣瘋狂流動,朝後一躍跳開身位。“嗤~~!!”令人發寒的聲音響起,青石板被劍氣切出一條長痕。就像是震山子胸口上的劍傷,寒氣騰騰而起。地上還有一大截紅色碎布,正是封不平的衣角。要抵擋劍勢幻光、要有足夠的劍速擋住如雷快劍,要意識到劍氣到來,要有足夠的身法速度閃避封不平這一下沒受傷,幾乎做到極致。他跳到大院中心,已經有些氣喘。體內真氣跳動不停。此時麵對的壓力,早已超過方才的回風潑雨劍。因為他從攻勢變成了守勢,身法又能被追上,一直在提燥化真氣相抗,真是一點喘息空間都沒有。心知絕不能拖下去,封不平低吼一聲。狂風快劍已到極致,劍遁狂風,無影無蹤!這一招便似讓對手成為百丈洪濤中的一葉小舟,此時狂風怒號,駭浪如山。一個又一個的滔天白浪向小舟撲去,小舟隨波上下,最後波濤所吞沒!當劍速已極,無瑕狂風劍讓封不平劍隨心走。他人在狂風中央,一劍斬在風上,這風就如極致的乾坤一劍,形成劍衣,可因為劍速太快,這劍衣沒能穿上,就順著狂暴勁風被封不平斬出!一道狂風向外,如有實質!這不是劍氣,而是劍風,是他衍化出的殺傷劍風!封不平血衣狂震,劍光在風中極儘燦爛,他的快劍在有形之風中化成痕跡,讓一眾江湖人瞠目結舌。道道殺傷劍風奔湧,直奔狂風怒濤中的小舟!哪怕身法再快,都要在這殺傷劍風付出代價。兵刃可以擋劍風,但劍風也隻是被擋去一小截,其餘劍風根本不會停下。劉府大院一片喧嘩,忽見一道冰白劍氣乍現!趙榮長劍已被劍氣包裹,上方的寒氣如潮水一般流動。殺傷劍風雖然盛烈,但它終究不是劍氣。一碰到趙榮的有形劍氣,如遇天敵!刹那之間,近一尺長的劍氣攪碎了最前方的劍風。封不平的劍風被趙榮旋在劍上,他心頭一震,受到這劍風啟發,直接震碎寒冰劍氣,借助封不平的劍風,在極快的快劍之下,將碎裂的劍氣橫斬出去!這是有形劍氣與劍風的碰撞,一道冰白劍光如波一般蔓延,摧枯拉朽般碎掉道道劍風!劍光蔓延,又斬碎封不平周身狂風,破了他的劍法!那狂風呼啦一聲散開,趙榮那些碎掉的劍氣朝大院四周激蕩。像是在端陽節迎來一波寒潮,觀者隻覺寒風撲麵,像是被一陣冰雨狠狠打在臉上,站位靠前幾人,直接是眉眼飛霜。這劍氣之風從地上插著的長劍上穿過,頃刻發出哧哧切割之聲,又因風而嘯,一時間百劍齊鳴!一眾江湖人走南闖北,什麼場麵沒有見過。在劍鳴響起時,諸地江湖人看向青衣劍神,已如朝聖。他們轉而看向院中紅衣人,他胸口衣衫破裂,有一道橫向劍傷。正是殺傷劍法與寒冰劍氣造成。他敗了,而且是慘敗!劍神從頭到尾幾乎都是攻勢,壓著他打。但是在場之人誰敢對他有半分小看?能與劍神打到這種程度,已是驚世駭俗。這便是領悟妙諦的絕頂高手,狂風劍法,劍斬狂風。何等的喧囂啊!本該傳遍江湖,冠絕一時。隻可惜遇見了劍神。冰白劍氣,無所不破,殺傷劍風也隻能黯然失色。但此時此刻,封不平在他們心中,也是一位驚世劍客。兩大妙諦之戰,直叫人浮想聯翩,又有些戚戚蕭索,隻恨不知自己的妙諦又在何方。“嗤~!”一聲長劍嵌入青石的聲音打斷了眾人思緒。封不平嘴角流出鮮血,那是他強提真氣造成,這殺傷劍風損耗極大,他也是強撐到最後。“我敗了。”那空洞的眼神更加空洞,宛如一具空殼。心已死,劍一敗,他再無信念。他將自己的劍插入大院中央,平靜地對趙榮說道:“心入劍,劍如我,劍敗心死。能死在劍神手上我已無憾,請動手吧。”封不平早已放下一切,麵對死亡,他極為坦然。主廳那邊的嶽不群與寧中則一道走了上來,他們已經察覺到封不平的變化。“封師兄,你又何必如此?”寧中則道:“不若返回華山,陪侍師叔左右。”封不平望了嶽不群一眼,什麼也沒說。又望向寧中則,沉默數秒:“寧師妹”喊出這三字時,他眸光微亮,但又極速暗淡下去:“華山封不平,已經死了.”他聲音平淡,卻能讓人聽出無限淒婉。人們卻不了解他的一生,不知二十三年蟄伏中條山,不知那一百零八式狂風快劍鋒芒後的悲慟。狂風戚戚,曾經多少事,快劍斬不儘,也無言可道儘。嶽不群沒有出聲,寧女俠歎息一聲。趙榮道:“封先生見諒,今日是我師叔金盆洗手的大喜日子,我與諸位同道論劍,與你也是論劍,不會妄動殺戮。”“既然封先生的妙諦在劍上,就請帶劍出府,離開此地吧。”“他日你再有所悟,我們也可再行論劍。”這最後一句話聽在封不平耳中,似乎讓他死掉的心,又跳動了一下。他盯著趙榮沉默片刻,徐徐說道:“今日敗劍於此,劍在何處,人在何處,我願在此結廬而居,為劍神守山。”“餘生鑽研劍術,以求再戰”……感謝深度叔叔的大大大萌主~!!深度叔叔破費啦~!!(''-''*ゞ感謝a661218ba的5000點幣打賞!感謝支持~!感謝genrrrrrr、焚天絕炎、Yu默、望城徐梅、數字哥20200502015033339、星海極明的1500點幣打賞!感謝pk99、蘇酉之的1000點幣打賞!感謝憑欄聽雨聲、天王玄海、北落海的500點幣打賞!感謝陽春不白雪、陽光男孩_葉拙、滄坔、叮當老豆、十裡春邱、玄玉真君、數字哥20230414094543911、一杯愁緒幾年離索、偎紅霞依翠柳、數字哥100504182726781的100點幣打賞!感謝諸位江湖朋友的寶貴月票與推薦票~!(''-''*ゞ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