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慶摸了摸自己車子的方向盤:“這輛車開了有一定年頭了,發動機叫起來跟拖拉機一樣。不出問題的還好,我估計一出問題就有可能報廢。張書記,我突然想起有點事情,要不然你自己回去吧。現在開會,或許還來得及。”
張剛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張元慶,張元慶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張剛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連忙下了車。
下了車之後,張元慶的車就真的開走了。
張剛看了車子開走的方向一眼,連忙掏出手機,一邊往回走,一邊開始打電話。
當張剛走回區委大院的時候,他已經走了一身的汗。他不敢有絲毫抱怨,回到辦公室之後,就換了一套衣服,然後從抽屜裡麵拿出了另一個手機,繼續撥打、接聽電話。
當天下午,張剛就接到市政法委的電話,通知自己去市委開個會。接到電話之後,他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出門。
張剛沒有用公家車,獨自一個人開車去了市委大樓,可是當他走進通知的會議室時,裡麵隻有政法委書記劉大偉。除此之外,還有市紀委監察綜合室主任付龍剛。
這樣的組合代表著什麼,已經不用多說了。
張剛臉色一變,不過強自鎮定了下來。
付龍剛淡淡說道:“張剛同誌,有個問題我們想要找你問一下,放心就是一些小事跟你核實一下。”
與此同時,楊曉鳳帶人已經找到了山木服裝廠的老板胡普風。胡普風看到區紀委的人來了之後,剛剛拿起的茶杯都忍不住撒了。
楊曉鳳不複往日的溫柔,神情嚴峻:“胡總你好,我是區紀委書記楊曉鳳,有個問題想要找您了解一下。您看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時間,當然如果這裡不方便的話,我們就去區委大院。”
胡普風目光掃過這幾個人,然後換上了似笑似哭的神情:“方便方便,就這裡……”
第二天,區委大院裡麵就傳來了消息,說是張剛被調查了。至於為什麼被調查了,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有的人說張剛生活不檢點被發現了,也有人說張剛收人錢了,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卻沒有想到,當天下午,張剛就出現在區委大院,所有的謠言不攻自破。
張剛沒有解釋這件事,胡強也在外麵學習,事情不了了之了。唯有傅雲找楊曉鳳了解了一下情況,但是很顯然什麼都沒有得到。
在這場無聲風暴結束之後,張剛這才到了張元慶的辦公室。
進門之後,張剛不複往日的抵觸或淡然,他走進來之後,先是將門關上,然後掏出手機放在桌子上。
張元慶看著他的舉動,也沒有說話,好似非常正常。
張剛坐在張元慶的對麵,給他發了一支香煙,然後自顧自的抽了起來。半晌之後,他才說了一聲感謝。
張元慶反問一句:“張書記這個感謝,不知道從何而來。”
張剛知道張元慶不會承認這件事的,他說道:“張區長,關於山木服裝廠的事情,我想要跟您彙報一下。”
張元慶沒有說話,就這麼淡然的看著他。
張剛當先說道:“我可以向任何人保證,我跟山木服裝廠沒有任何事情。我也沒有接受胡普風的任何財物,有些事情我也是被人挖了坑。說起來是自己不注意。
還有胡普風的老婆,跟我唯一的關係就是同學關係。胡普風與他老婆的關係早就破裂了,兩人分居多年。胡普風想要跟他老婆離婚,讓他老婆淨身出戶,他老婆找過我幫忙,可是我讓他們走法律渠道。”
說著,張剛搖了搖頭:“其實來到繁華區之後,我一直看得很清楚,這個地方有些說不出的凶險。我不受主流人士的歡迎和待見,自然就要膽戰心驚。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現在我分管的幾個口子,真正買我麵子的人不多。”
張剛說得這些話,張元慶並不意外。他來繁華區才多久,都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地方的危險。
而且張元慶也能感覺到,張剛是被排擠在圈外的。不過張剛屬於那種排擠在圈外,不敢有所表示的那種。
或許在之前,他一直認為隻要自己低調求生存,注意自己不犯錯的話,就不會出任何問題,可以在繁華區平穩度過。找個時間調走,那就皆大歡喜了。
而這一次的風暴,讓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張剛陸陸續續說了很多來到繁華區的事情,有些事情上的屈辱,比張元慶經曆的更甚。
張剛說完之後,他抬頭看向張元慶,臉上閃過了一絲堅定:“張區長,我現在終於理解了一句話,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張剛是一個聰明人,他沒有問為什麼在紀委調查之前,張元慶就能夠得到消息,並且傳遞給他。他也沒有問,為什麼正好是郭超出門的時候自己被舉報了。
有些問題不能問,因為問題的答案不知道最好。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張剛知道自己是被設計的,而且被設計的比較早,是誰做得他心裡也有數。
這些事情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哪一天引爆了之後,自己哪怕能夠躲開分毫,卻也會受傷流血。要是倒黴的話,正好一顆碎片歪打正著,擊中了自己的心臟,那就命都沒了。
能在體製這種荊棘地裡麵混跡的,誰身上沒有一副鎧甲。不過鎧甲再全,也有缺漏的地方。哪怕就是一個縫隙,也有被打穿的可能。
張剛明白,這一次自己是僥幸,可是下一次呢。如果不早做選擇的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下一次未必就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有時候你不動手,不代表彆人就不動手。與其如此,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而且通過這件事,張剛對張元慶的了解更深一層,這個年輕人做事,水平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所以張剛做了一個決定:“今天晚上,我想請您吃個飯,帶您認識一個人。”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張剛宛若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一樣,重重鬆了一口氣。
張元慶露出了笑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