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們有一些話要談談了,我就不打擾了,沙維爾閣下,之後有什麼事還是到宮廷來找我吧。”露耶坦見狀說道,她仿佛是篤定了什麼似的,指背撐著下巴,說道。“嗯,回頭見,遠汐宮。”沙維爾點點頭,轉身朝旁邊的長廊而去。瓦倫多夫,以及參與辯論的主要幾位精靈都一聲不吭地跟在沙維爾的身後。千律王庭的體係當中,能夠自由在外界活動的執行官,品級是相當高的,沙維爾既是代表著王庭意誌的使者,又是統領王庭駐外勢力的總管,是能夠一言左右他們前途的絕對上級。一直來到庭院側邊的房間,沙維爾才用銳利的眼神審視著像是鴕鳥一樣埋著腦袋的眾人,尤其是自己的血脈,道:“所以你們剛才是在做什麼,都是王庭駐外的同事,卻因為外人而吵起來,不嫌丟人的嗎?”瓦倫多夫不敢與父親對視,眼神躲閃,語氣卻又憤憤不平:“還不是因為他們說清輝公的壞話!我實在是無法想象,他們私底下有多不尊重清輝公!”“清輝公為凡世的和平安寧付出了這麼多,背後還要被惡意誹謗與中傷,為眾人抱薪者,怎可使其暴斃於風雪之中?!”話音剛落,旁邊一名精靈就冷笑道:“嘿,清輝公還真就那個冰清玉潔啊。”“瓦倫多夫,枉你還是王庭的情報官,收集了一大堆清輝領的外宣,卻被那些資料糊弄得神誌不清,你用膝蓋想想,世上有這種大公無私的聖人嗎?就算有,又怎麼可能站到高位?”“清輝領披上一層拯救凡世的大義,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將自己的兵鋒指向任何一個地方,更彆說他還是永嵐騎士王,你不會不知道永嵐人是什麼樣子吧?那群戰狂和蠻人,跟良善一詞沾得上邊?作為騎士的領袖,清輝公隻會比永嵐人更狂!更霸!更無法無天!”“我看那清輝公,不過就是想要擴張勢力,侵吞領土罷了,披一層替天行道的皮罷了。”瓦倫多夫憤怒地反駁道:“你說得全都是刻板印象,有依據嗎?把證據拿出來!”“我收集了這麼久的資料,不比你們這些空口胡謅的家夥知道得多?我調動全部情報網,費儘心思地挖掘,硬是沒有得到清輝公的一點黑料,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記住!是一點值得大書特書的黑料都沒有,在這個世上,凡有所為,必有行跡,這點你們應該都清楚,更彆說像清輝公那般被無數眼睛都看著的人了,更是沒有隱瞞的可能。”“我不去信任自己親自求證過的事實,難道還要去相信伱毫無理由的偏見嗎?!”與瓦倫多夫對峙的精靈臉色變幻,因為他們的確是拿不出什麼證據出來。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梗著脖子道:“.我們隻是相信人性,反正必有蹊蹺,他隻是現在隱藏得好罷了。”瓦倫多夫冷笑道:“貸款陰謀是吧?你們這些家夥,能不能彆把那點陰暗的心思放到彆人身上!我們實事求是地說,清輝公可有一次違背過他的諾言,做出不符合他所說的話出來,給我找一項出來!”持反對意見的精靈們啞口無言,這也是他們在辯論中處於下風的原因,哪怕已經預設立場,拚命去挖掘有關威斯海德的黑料,也找不出一件實錘的證據來,就算有也是捕風捉影的謠言,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什麼?牛頭人?開銀趴?那是黑料嗎?這不是純純的美德?男人中的男人就該乾這種事!反倒顯得威斯海德平易近人,千律王庭和至耀聖樹帝國在風俗上算是很相近的。擁有高貴血脈的上位者要寵幸下位者,那是破天荒的恩賜,吹都來不及呢。論血統論的話,千律王庭可不比帝國輕上多少,或者說也就永嵐之國是一個異類了。瓦倫多夫見對麵沉默不語,得意地笑起來:“哈,沒話說了吧?所以我才說你們這些黑子真的可惡至極,天天隻會嗦陰謀論的奶嘴”“夠了!”沙維爾出聲打斷了半精靈的話語,隨後看向了瓦倫多夫的反對者,緩緩道:“我想知道,你們是否掌握了有關清輝公所發起的征戰的真正情報?”“這是直接來自王庭的命令,容不得半分馬虎。”精靈執行官如此嚴肅的話語使得大部分人都噤若寒蟬,隻有瓦倫多夫在片刻之後顫巍巍地舉起手,道:“父不,執行官閣下,如果您詢問的是這件事的話,我從一開始就關注了,並且從各方麵收集了資料,應該是比較全麵的。”沙維爾的目光在自己這個私生子的身上打量了許久許久。最終在沉默後,他還是說道:“帶我去看看,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是!”瓦倫多夫興奮地應了一聲,然後帶著父親兼上級的沙維爾來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內。房間裡顯得有些雜亂不堪,擺放著各類資料,其中大多都是有關於清輝遠征的事跡。“咳咳.”瓦倫多夫從成堆的文件中走過,打開了演示用的屏幕,導入數據後輕咳兩聲,開始向沙維爾講述起來:“您應當聽說過,在清輝公在永嵐登基成為騎士王後,便發起了一場騎士道遠征,目標是帝國境內遭受混沌侵蝕的領地,而就在此後,清輝公便在自己的皎潔之林發表了演講了”半精靈將演講的錄像放映出來——威斯海德所囑咐的複製兩億份,不是一個虛指,而是實實在在被執行下去了的。沙維爾抱胸,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威斯海德的演講。而當錄像結束後,瓦倫多夫繼續道:“.起因就是如此,之後清輝領及其相關聯的勢力,比如永嵐騎士大軍,還有帝國皇女蕾希雅殿下所屬的部隊,開始了由內到外的征戰和清掃。遠汐領周邊能夠如此安穩平靜,便是得益於此,即便這個時代混沌浪潮再怎麼肆虐,都難以抵過清輝大軍的不斷掃蕩。”半精靈漲紅著臉,雙眸閃閃發光,湧現崇拜的色彩:“清輝公這兩年來的舉動,的確就是在給自己造勢嗯,這點我不否認,清輝公很迫切地想要將自己的誌向與名聲傳播出去,這並非什麼不好說的,正因為他有著偉大而高潔的誌向,才會希望凡世眾人能夠接納.”沙維爾:“不要帶個人情感,就事論事。”瓦倫多夫頓了頓,立即收斂臉上的興奮表情,儘量板著一張臉道:“是,總之就如我所說,清輝公麾下的諸多勢力都在踐行著他的宣言。”“永嵐騎士的遠征在帝國東南根除了所有被腐化的小聖樹,並且還在繼續擴大攻勢,更多的騎士正在向帝國之外的領域進發。”“由皎潔之民與部分帝**團組成的聯合軍團則在其他地方進行活動,迄今為止已經收複了超過二十座帝國行省,幫忙複國了十一個邊境小國,以及數不清的自治領。”“而做到這些,清輝公沒有要求任何的回報,甚至主動幫助當地進行重建工作,為此,許多當地百姓選擇內附加入到清輝領的序列中來.啊,這點請不必質疑,因為我是親自去實地考察過的,沒有暗箱操作,因為原本掌握權勢的家族基本都死光了,所以弱小的凡人依附於強者是理所應當的。”“另外,清輝公還積極推進”瓦倫多夫談起這些事來簡直是如數家珍,一邊聲情並茂,一邊引經據典,屏幕上的各類資料與數據翻了一篇又一篇。直到幾個小時後,沙維爾才聽完所有的彙報,他皺眉思索了半晌,緩緩出聲:“我明白了.”語畢,身著精美白袍的儒雅精靈站了起來,轉身正要離開,被瓦倫多夫叫住了:“執行官閣.父親大人,您好像對此很在意,王庭那邊,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出現了大麻煩.我好幾年沒回去了,也不太清楚。”沙維爾轉過頭來,他的眼神不複之前的銳利,在這私下的空間裡,展露出了本不該顯示的疲憊:“是的,發生了很多的事,律音之地的合奏.恐怕日後再難完成了。”“居然有這麼嚴重嗎?”瓦倫多夫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向沙維爾,儘管他並非是出生在千律王庭的半精靈,但至少童年時期也在王庭度過的,對於“合奏”還是很有概念的。“律音之地千百年來從未斷絕過的大合奏,竟然也會斷絕嗎?”這跟刨了王庭的祖墳有什麼區彆?關鍵是看父親的模樣,王庭似乎還沒有能力去彌合?這讓瓦倫多夫不由想起傳聞:“父親大人,難道這不是簡單的混沌侵襲和地方叛亂,而是如傳聞中那樣,是神祖的.”沙維爾正色打斷:“事關神祖,慎言!”“.是。”年輕的半精靈低頭應了一聲,隨後抬起頭來,看向沙維爾:“父親大人,這次您到遠汐領來,便是為了求援嗎?”換作以往,沙維爾根本不會安安分分地去聽這些瑣碎的外界報道,能聽個簡訊就差不多了。沙維爾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長歎一聲,道:“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你準備一下吧。”告彆了瓦倫多夫,沙維爾雷厲風行地從使館離開,徑直前往了遠汐宮所在的高塔上。攀登了幾樓,直達高庭的中部。沐浴在黃昏光暈中的露耶坦一襲素雅精致的白裙,清媚而柔美的臉龐上永遠噙著似是而非的笑意,不管乾什麼,舉手投足間都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優雅與矜貴。一邊批改著領地內的政務,露耶坦在看到向自己走來的精靈執行官後,輕笑了兩聲:“哎呀,沙維爾閣下,你這行色匆匆的模樣,可不像往日裡的作風啊。”沙維爾開門見山地說道:“遠汐宮,我需要得到一個確切的建議,清輝公值得信賴嗎?”起手就直切正題,王庭執行官這些天已經厭倦了彎彎繞繞的打探。“哪種信賴?”露耶坦將一隻手放在尖尖的耳畔邊,側頭道。“.請不要再開玩笑了,你明白我說的什麼?”沙維爾咬了咬牙,道:“若是向清輝公求援,來幫助平定王庭的內亂,他是否值得信任?”“王庭內部發生什麼事了嗎?我隻聽說律音之地有好幾處合奏靈脈都被切除了,王庭對外的公告是混沌入侵,還有叛軍自立,這點麻煩難道王庭無法解決嗎?”露耶坦瞪大了漂亮的雙眸,詫異道:“這可是每一個秩序國度中央都應有的能力才對。”“呼——”見遠汐宮一直裝聾作啞,沙維爾知道不把話挑明了對方是不會幫忙的,這溝槽的遠汐宮就是這個讓人火大的性格。他深呼吸了幾下,走到露耶坦跟前,低聲道:“遠汐宮,實話跟你說吧,如今王庭所能管轄的律音之地,不到四成,其他的地方,儘皆被不不忍言之物盤踞占領,祂們沒有繼續擴張,因此消息暫時還能封鎖住。”露耶坦直言不諱地笑道:“【天神之影】啊那的確是王庭難以應付的大危機了,現在情勢已經危急到你們不得不引入外援了嗎?”沙維爾極力挽救王庭的尊嚴:“才不是誰都可以!我們還沒有饑不擇食到那種地步!隻是聽說聽說清輝公的風評不錯,若是可以的話,邀請他作為援軍,王庭應當可以接受。”“所以遠汐宮,你和清輝公同屬【繁榮之枝】,之前也有所交集,請回答我,究竟能否向他求援。”露耶坦微微合上眼簾,後仰躺在軟椅上,一根蔥白的纖指敲擊著下巴,半晌後道:“清輝公不是省油的燈,我可以這麼說.不過,就我所知,他是不會違背自己許下的諾言的,就這點上,還是足以信任。”“嗬,不過你也隻是想聽到想聽的話,讓自己感到安心罷了如果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可以代為溝通,作為王庭與清輝領之間的橋梁存在,畢竟我也有一筆人情債放在清輝公那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