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舟離開後,胡嬸兒和左子萱從小間裡麵走了出來。
“這就原諒了?”左子萱抱著胳膊,看著賀舟已經走遠的背影。
寧溶將雞毛撣子插進花瓶,坐在桌邊將裝著模型的盒子打開。
“不然還能怎麼樣?難不成真把她捶一頓?要真是那樣,我跟她那瘋子又有什麼區彆?”
左子萱轉頭看向已經開始拚湊模型的寧溶,癟癟嘴,“我看你是想要這模型才原諒人家的吧?”
寧溶沒有抬頭,自顧自的擺弄模型。“我是那樣的人嗎?我是看她真的那麼有誠意,所以才原諒她的。”
“我去,這說明書全是外文,一個字看不懂,這不是白瞎嗎?”
她拿著說明書,伸手摳了摳自己的後腦勺。
左子萱將說明書拿過來翻看,胡嬸兒恨鐵不成鋼的從後麵拍了一巴掌寧溶。
“你這家夥,眼皮子怎麼那麼淺?人家一個模型就把你哄得團團轉,真沒出息。”
左子萱合上說明書,“嬸兒,行了。
這本來就是個兩難的事情。
以後大家共同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能一輩子都兩看兩相厭吧?
再說,我看賀舟這狀態已經在轉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胡嬸兒無奈的歎了口氣,就像左子萱說的那樣,抬頭不見低頭見,難不成這日子還真能不過了?
左子萱拿著模型碎片,十來分鐘就拚好了,將一艘遊輪模型推到寧溶的麵前。
“我去,我去……
師姐,你怎麼那麼厲害?你是怎麼知道要這樣拚的?”
“看說明書拚的呀。”
“嗯?你能看得懂外文?”
“能呀,我父母早年在國外留過學,這東西,我從小就認識。”
寧溶:……
胡嬸兒:……
終於說了一句正常話,沒再說是她師傅楚留香教的了。
左子萱早就知道寧家和喬家已經知道原主的家事了,也沒必要東拉西扯的隱瞞什麼。
隻不過,原主好像隻會華國語,並不會其它的語種。
中午吃飯的時候,賀舟非要跟賀凡換位置挨著寧溶坐,寧溶一臉的嫌棄,但也沒有拒絕。
這頓飯,除了左子萱和賀爺爺,其他人那是吃得心驚膽顫的。
生怕寧溶被賀舟纏煩了,一把將桌子給掀翻。
賀凡怕殃及自己,直接夾了一碗菜坐到孩子們那一桌去了。
寧溶抖著眼皮,看著自己碗裡堆積如山的菜,忍了又忍。
賀舟還在不停的給她夾菜獻殷勤,柏宗德實在看不下去了,阻止道:
“舟舟彆夾了,你都不知道溶溶喜歡吃什麼菜,就一直給人家夾菜,多不禮貌?”
賀舟想了想,覺得柏宗德說得特彆有道理。
“是哈,我都沒有注意這個問題,對不起哈溶溶。
我給你夾出來……”
說完,伸筷子到寧溶的碗裡,又把所有的菜夾到自己的碗裡。
寧溶看著桌上已經空空如也的菜盤子,和自己還沒有吃完的半碗飯,差點兒氣得跳腳。
她抬著碗,舀了點兒菜湯拌著,氣呼呼的往嘴裡拋,心裡默念著,不生氣,不生氣,不和神經病一般見識。
一頓氣氛尷尬的午飯終於吃完了,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賀舟嘰嘰喳喳的追著寧溶,想要跟她說說話,早點化乾戈為玉帛。
寧溶差點就抓狂了,走到房門口,直接“砰”的一聲把賀舟關在了門外。
賀舟被碰了一鼻子灰,隻好垂頭喪氣的回了房間。
賀奶奶和賀爺爺坐在自己房間的窗邊喝茶,正好看到寧溶把賀舟關到門外的這一幕。
“老頭,溶溶那麼對賀舟,會不會刺激到賀舟?要不我去給溶溶隱晦的提一提?”
賀奶奶有些擔心的道。
“你可千萬不要去摻和她們的事情,有萱萱在出不了事兒,讓她們鬨去吧。
賀舟就是從小被我們保護得實在太好了,大家都圍著她打轉,千嬌萬寵的,從未受到過一點兒打擊。
這才導致了她離開我們後,一點兒承受能力都沒有。
受了點挫折,就想不開轉牛角尖。
她那病不就是那麼來的嗎?”
賀奶奶心裡雖然心疼,但她知道,賀爺爺說的沒錯。
何況寧溶已經原諒了賀舟,這就已經很不錯了,自己哪還有臉再多要求人家什麼?
下午三點過鐘,寧溶跟著左子萱還有徐清風在藥房裡麵磨藥。
賀舟過來敲門,讓她們去喝下午茶。
寧溶原本很不耐煩,但抬頭看到賀舟的模樣,無奈的放下藥杵,跟著左子萱一起出了藥房。
賀舟雖然換了一身衣服,但臉上和頭發上,還沾著沒有拍乾淨的麵粉。
很明顯,這下午茶是她親自下廚準備的。
賀舟在表達她最真摯的誠意,大家又怎麼忍心拒絕?
大家跟著賀舟來到內院的涼亭,卻遲遲不肯進去。
“進來呀,那麼大的太陽,你們站在外麵做什麼?”
寧溶扯了扯嘴角,“賀舟,桌上那長得像煤球一樣的東西是啥?”
“你說的是這個嗎?”賀舟拿起桌上的糕點問道。
“這個是我做的綠豆糕。”
“綠……,綠豆膏?你沒加其它什麼奇奇怪怪東西在裡麵吧?”寧溶不可置信的問道。
“沒有呀,就是白糖和綠豆煮的。
哎呀,你們磨蹭什麼?快進來吧。”
賀舟走出去,一手挽著寧溶,一手挽著左子萱往涼亭裡麵拖。
見徐清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招呼道:
“徐清風,還愣著乾什麼?走呀……”
“我就不去了,你們都是些女孩子,我一個大男人杵在你們中間不合適。
藥房還有好多藥沒有磨完,我先回去磨藥了。”
徐清風轉身就準備逃跑。
剛跑兩步,就被拽住了身後的衣服。
“我們不介意的。
再說這是在家裡,又沒有外人,你還怕誰說三道四的?
吃個甜點能花多少時間?
吃了再去磨吧。”
徐清風生無可戀的被拽進了涼亭。
躲在花園拱門後麵的賀凡,對躲在自己上麵的柏宗德木訥地道:
“姐夫,我姐做的那綠豆糕沒問題吧?”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吃了最多就是竄個稀,死不了人。”柏宗德一臉肯定的道。
“嘖,哎呀……
姐夫,你得想想辦法阻止我姐。
要是我媳婦兒吃了那糕點鬨肚子,估計我又沒好日子過了。”
賀凡一臉著急的道。
“你姐生病呢,我哪敢刺激她?到時候又出什麼問題,爸媽不得打死我?
沒事竄竄西,清清腸胃,身體更健康,沒什麼不好的。”
柏宗德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賀凡:……
這都是什麼謬論?
亭子裡,賀舟熱情的給每個人拿了小碟子,給他們一人夾了塊“綠豆糕”,又倒了杯茶水。
“吃吃吃,都彆客氣哈。”
眾人看著盤子裡黑乎乎的一坨,那額頭的汗直往外冒。
吃吧,怕中毒。
不吃吧,怕賀舟難過。
“爸,媽……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左子萱幾人聽到拱門方向傳來賀凡的聲音,頓時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終於有機會躲掉賀舟的這黑暗料理了。
“萱萱呢?”賀爸爸不答反問。
“爸,媽……,我在這呢!”左子萱從涼亭裡麵出來,走向拱門的方向。
“爸,媽……,你們這是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賀爸爸和賀媽媽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
賀媽媽一把握住左子萱的手嗚咽道:“萱萱,賀毅人沒了……”
左子萱大腦頓時宕機,神情呆滯的問道:“沒了?什麼沒了?”
“賀毅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中了槍,被送到澤都總軍區醫院,還沒來得及搶救,就斷氣了……”
賀爸爸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泣不成聲。
“什麼?”左子萱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搖搖晃晃的要倒下去。
離她最近的徐清風,一把將人扶住,伸手掐住她的人中,著急的喊道:
“師傅……,你振作點兒。”
左子萱在疼痛的刺激下漸漸清醒過來,嘴裡一直小聲的念叨。
“不可能,賀毅不可能死。他是劇中的大男主,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死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穿越過來,改變了原本的劇情,所以賀毅失去了男主光環的加持?
“萱萱,走吧,車子已經等在門口了,去見他最後一麵吧。”賀爸爸痛哭流涕的道。
左子萱渾渾噩噩的被賀媽媽帶上了車,去了碼頭。
直到上了船,左子萱的大腦裡麵都還一片空白。
一陣腥鹹的海風刮過,才瞬間清醒了過來。
“爸,賀毅傷到哪裡了?”
賀家人哭得烏煙瘴氣的,被左子萱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打斷。
“不知道……
澤都總軍區那邊打電話過來,就說人沒了,也沒有具體說傷到了哪裡。”
左子萱緊緊的皺著眉頭,起身去了船艙。
原本三十分鐘才能到路程,硬是讓她逼著船長加了速,一刻鐘就到了澤都碼頭。
碼頭上此時已經停了十幾輛軍用吉普,幾十個部隊高官和喬家人,站在邊上等著。
左子萱第一個衝下船,一把抓住哭得死去活來的張由往車上跑。
“小張,快……
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去醫院。”
楊軍長紅著雙眼,正準備好好安慰左子萱幾人。
手剛伸出去,左子萱就從他身邊跑過,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張由的車子都已經衝出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