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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終結,黑暗中的光(8K)(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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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生站在電梯口,手中的蜘蛛切微微顫抖。監控畫麵中,橘政宗——他敬若父親的“大家長”——正手持梆子,對著繪梨衣露出陌生的、近乎猙獰的表情。

而繪梨衣,那個本該被他視作妹妹的女孩,隻是平靜地寫下“出去,今天不想見人”的拒絕語句,隨後橘政宗便毫不猶豫地啟動了抽風機,意圖強行控製她。

“這是……什麼?”

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源君,現在你信了嗎?”

楚子航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冷靜而清晰:“你一直以為他是為了蛇岐八家的未來,可實際上,他隻是在利用你們所有人。”

源稚生的呼吸微微急促:“不可能……”

可畫麵不會說謊。橘政宗的表情、語氣、動作,無一不透露著某種冷酷的算計。他甚至在抽風機啟動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仿佛繪梨衣隻是一件待回收的武器。

“你還有十秒決定是否介入。”楚子航淡淡道:“否則,我方會出手。”

早在數日前,趙青就已滲透進了源氏重工的電子係統,所有監控數據都被同步備份至她的獨立服務器。而橘政宗自以為掌控全局,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被記錄。

同時,為了避免梆子聲產生不利的影響,她還通過s遊戲渠道忽悠了繪梨衣一番,讓對方近幾天都沉浸在跟人開“靜默”式玩笑的樂趣中,即用審判“殺死”周圍的聲音,然後根據趙青教授的“唇語”來解讀語句。

這種小遊戲、新知識,時間長了,肯定會失去了吸引力,不過短時間內,還是足以讓赫爾佐格的計劃落空,梆子聲全然失效。

趙青深諳人心,尤其是像繪梨衣這樣純真而又敏感的女孩,一點小小的樂趣,就能占據她大部分的心思。

源稚生的瞳孔猛地一縮,腦海中閃過無數個與橘政宗共度的日夜,那些教誨、那些關懷,此刻都化作了鋒利的刀片,在他心中切割著,手指微微顫抖。

“五秒。”

他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刀。

“我去。”

如果曾經的親情隻是一場虛偽的欺騙,那他也要去親手撕開這個謊言。

……

源氏重工ξ層的走廊浸在警報的猩紅裡,金屬地麵倒映著忽明忽暗的警示燈,像流動的血液凝固在鋼鐵的脈絡中。橘政宗的皮鞋跟敲在地麵上,回音被通風係統的嗡鳴扯得破碎。

他猛地回頭,看向後方同樣被無人機封鎖的通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帶走繪梨衣啊……”

然而,就在橘政宗準備強行突破時,走廊儘頭傳來了新的腳步聲——沉穩、緩慢,卻帶著某種不可阻擋的壓迫感。

由遠及近,像是死神的鼓點。

源稚生一步步走來,蜘蛛切與童子切在他手中泛著寒光,映照出他堅毅不屈的臉龐。他的眼神中既有忿怒也有哀傷,那是對信仰崩塌的絕望,也是對真相揭露的決絕。

“老爹……”源稚生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地獄深處擠出來的,“你剛剛……在做什麼?”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橘政宗身上,身後無人機懸停著的屏幕正播放著橘政宗對繪梨衣的操控嘗試,以及那句冰冷的“真是遺憾”。

橘政宗的目光躲藏閃爍,但很快,他的表情恢複了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無奈的笑意。

“稚生,你誤會了。”他緩緩抬手,做出安撫的姿態,“繪梨衣最近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我隻是在嘗試幫她穩定情緒。”

“穩定情緒?”源稚生的聲音冷得像冰,“用抽風機讓她窒息?用梆子聲操控她?”

橘政宗的笑容微微僵住,但很快,他又歎了口氣,語氣變得沉重。

“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讓你知道……但現在看來,不得不說了。”

他向前邁了一步,眼神深邃,“繪梨衣是我的親生女兒,可她曾經被龍血汙染過,力量太危險了,如果她失控,整個東京都會毀滅。我是在保護所有人。”

源稚生的手指攥緊了刀柄,指節發白。

“保護?”他冷笑一聲,“那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地做這些?甚至在大廈地下暗中豢養死侍?”

橘政宗沉默了一瞬,隨即搖頭:“因為我不想讓你背負這些……你是蛇岐八家的未來,不該被這些黑暗沾染。”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仰頭輕聲吟誦:“心早已病了,夢中魂魄在枯野上徘徊。”

他的語氣誠懇,甚至帶著一絲父親的慈愛。

但源稚生沒有動搖。

“不,你不是在保護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你是在利用她……就像你利用我和稚女一樣。”

橘政宗的臉色終於變了。

“稚生,你被誤導了。”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隱隱的威脅,“是誰給你看了這些影像?是誰在挑撥我們的關係?”

源稚生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抬起刀,刀尖直指橘政宗。

“告訴我真相。”他低聲說,“否則,今天你走不出這裡。”

“夠了。”橘政宗用失望與痛心交織的眼神看著源稚生,仿佛麵對一個誤入歧途的孩子:“稚生,你居然因為外人的三言兩語就質疑我?蛇岐八家走到今天,哪一步不是我殫精竭慮?”

他忽然伸手扯下胸前象征大家長身份的家紋,金屬墜飾撞擊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裡驚起一圈圈漣漪,“你以為那些影像就能證明什麼?不過是斷章取義的陰謀!”

“稚生,你被楚子航那幫人利用了!”

橘政宗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試圖用言辭挽回源稚生的信任,“他們是什麼人?是其他勢力的走狗,是企圖破壞蛇岐八家穩定的外敵!你難道願意看到本家因為你的一時衝動而陷入混亂嗎?”

源稚生的眼神動搖了一瞬,但隨即又變得堅定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老爹,我曾經那麼信任你,把你當作我生命中的燈塔。可是,你現在所說的一切,都無法解釋你對繪梨衣所做的事情。那些影像,不是斷章取義,而是鐵證如山。”

雖然隻是間接地看了視頻,但微有變調的梆子聲依舊對源稚生造成了精神上的乾擾,讓他莫名感到了極大的惡意——畢竟同樣是來自於黑天鵝港的胚胎,赫爾佐格自然做過了類似的手腳。

橘政宗見狀,知道言語已經無法說服源稚生,他眼神一凜,身形驟然暴退,立刻重新掏出了那對黑色的木梆子,輕輕相擊:

“既然你執迷不悟……稚生,我隻能告訴你,真相從來不是給失敗者準備的。”

“哢!”

第一聲脆響炸開的瞬間,源稚生瞳孔驟縮。他的視網膜上浮現出破碎的色塊,仿佛有人往視覺神經裡潑了一桶冰水。

那些色塊蠕動著組成模糊的畫麵:暴風雪中的鐵軌、玻璃罐裡漂浮的胚胎、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記錄本上寫下“π”和“w”……

“這是……我的……記憶?”源稚生單膝跪地,蜘蛛切插進地板縫隙才勉強穩住身形。童子切當啷落地,刀身映出他扭曲的臉——額角青筋暴起,黃金瞳的火焰被某種灰翳遮蔽。

橘政宗沒有回答。他的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梆子聲從單調的敲擊演變為複雜節奏,像中美洲雨林中流傳的巫祭歌謠。

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每一聲都精準踩在源稚生心跳的間隙,讓他的肌肉記憶開始背叛意誌,持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轉而掐住自己咽喉,眼睜睜看著橘政宗微笑著後退,木屐踢踏富有節奏。

而後,一架青銅無人機轉過槍口,風暴般的冰晶碎片飛速激射,籠罩了這個“舞者”躲閃的全部範圍,於是橘政宗便中了招,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身形抽搐卻難以動彈。

簡單實用的生死符載體,由一大塊蘊藏繁複真氣的玄冰幾經切割而成,一方便可製造上百萬發子彈,每一發都有著極強的停止作用,勝過傳統的汞核心穿甲彈與弗裡嘉麻醉彈,且具有特殊的無視鱗甲效果。

龍皮龍鱗並非真氣難以滲透的高密度材料,更有著不少微小的孔隙,極難完全閉合。

龍血雖元氣濃鬱,理論上可反複衝刷形成護體屏障,可對於隻會使用單個言靈的混血種和無腦死侍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高難度操作,唯有“無塵之地”等防禦性言靈的擁有者方可抵擋。

老謀深算的橘政宗,就此被生擒俘獲。

……

與此同時,十幾裡外某處廢棄倉庫的隱蔽研究所裡,赫爾佐格盯著監控屏幕上橘政宗被捕的畫麵,蒼白的手指捏碎了手中的試管。

淡綠色的液體在他皮鞋上腐蝕出青煙,他對著空蕩蕩的實驗室冷笑:“一群蠢貨,以為抓住棋子就能威脅棋手?”

他轉身走向低溫培養艙,十數個泡在培養液中的人形生物緩緩睜開赤金色的雙眼,其中最中央的那個與年輕的上杉越有著一模一樣的麵容,“我的王牌,可比你們想象的更強大。”

“計劃全亂了……不過沒關係。”赫爾佐格冷笑著取出旁邊抽屜中的資料檔案,“我還有上杉越的克隆體,還有繪梨衣的基因樣本……隻要離開日本,脫離危機的漩渦,一切還能重來。”

作為蛇歧八家和猛鬼眾的實際控製人,上杉越每年去做體檢的醫院,早已被他暗中收買控製。

雖然不至於把這個“皇”麻翻、拉上手術台,但合~法合規地抽幾管血液,亦是輕而易舉,多年前就拿到了手,開始了秘密培育,作為最後一條路。

克隆體的強度肯定比不過本人,跟源稚生相比亦有著極大缺陷,也沒法覺醒同樣的言靈黑日,不過光論身體強度,在古龍血清強化下,卻是達到了隨手數十噸、乃至於突破百噸的層次。

“叮鈴鈴——”

當赫爾佐格思索著該如何利用最後的武器時,他的私人通訊器突然響起,顯示號碼為“0000000000”,可他的手機號碼是絕對保密的,從來沒有陌生人給他打電話。

赫爾佐格眉頭一皺,略作猶豫,緩緩按下了接聽鍵:“誰?”

“你比預計的狼狽啊,博士。”

電話那頭,一個帶著笑意的男聲響起,滄桑而悅耳:“還記得我這個老朋友嗎?我們曾分享蘇~維埃的光榮,像同誌那樣舉杯痛飲紅牌伏特加,杯中沉浮著十萬年曆史的老冰。”

赫爾佐格瞳孔猛地收縮。

這個聲音,他永遠不會忘記——1991年西伯利亞冰原的冬夭,那個自稱是羅曼諾夫王朝最後王孫的克格勃少校,曾開槍打碎了自己心臟,又被自己隔著船用衝鋒槍掃射殺死的神秘男人。

“是你,邦達列夫!”赫爾佐格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你還活著?”

“名字隻是個代號,博士。”對方輕笑,背景音裡隱約有海浪聲,“就像您培育的影武者,同一個代號可以有很多載體。你我並非絕對的敵人,既然於此重逢,不如做筆交易?”

“少廢話!”赫爾佐格咬牙,“你想要什麼?”

“合作。”對方的聲音依舊從容,“我可以提供比那個女孩更完美的白王血裔,隻要你願意分享‘神’的研究數據。我們的目標從來都是一致的——走通進化之路,登上世界的王座。”

“那時,我們將分享整個世界。”

“這樣的話我已經聽過了,結果卻是無恥的背叛。”赫爾佐格眯起眼,心中轉過不知多少個念頭:“憑什麼讓我再次相信你?”

“就憑……”對方頓了頓,“我能讓你活著離開日本。”

赫爾佐格正要繼續開口,研究所外突然傳來劇烈爆炸聲。

警報紅光中,他看見監控畫麵裡,源稚女帶著猛鬼眾的精銳殺穿了外圍防線,到處是密集的槍響和慘叫聲——顯然,這裡的守衛正在被快速殲滅。

“沒時間閒聊了。”電話那頭的男聲微微停頓,“考慮好了嗎?”

“該死!”赫爾佐格咒罵一聲,猛地掛斷電話,按下控製台的紅色按鈕,十幾個培養艙轟然開啟,初步蘇醒的影武者撕裂束縛帶,關節處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脆響,皮膚表麵迅速覆蓋青灰色鱗片。

源稚女的刀光恰在此時劈開大門,赤櫻色長刀在液氮霧氣中劃出妖異的紅芒,與影武者的爪刃相撞,濺出耀眼的火花。

“攔住他!”

——“唰!”

刀勢忽輕,如柳絮隨風,先入肉三寸,再猛然橫拉——肋骨斷裂的脆響混著血肉撕裂的悶聲,第一具影武者倒飛而出。

“找到你了。”源稚女的聲音比刀鋒更冷。

他忽然側身,風衣下擺揚起一道漆黑的弧線,避過那個上杉越克隆體足以打穿坦克裝甲的重拳,赤櫻長刀自下而上斜撩,刀光如新月破開霧靄,從脊椎至後頸,淒豔的血花接連綻放。

由於根本來不及錄入戰鬥經驗,更沒法遠程控製,再加上剛蘇醒身體僵硬、沒有配備煉金武器的緣故,這些影武者比理想狀態下要弱得多。

赫爾佐格趁機衝向暗門,正如當初的“王將”,可就在這時,電話再次響起。

他猶豫一瞬,還是接起。

“看來你撐不住了。”邦達列夫的聲音帶著戲謔,“真遺憾,交易取消。”

“你——!”

電話掛斷。

赫爾佐格的臉色徹底陰沉。

——他徹底輸了。

研究所外的天空中,數以萬計的鐮鼬呼嘯而過,最大的翼展可達兩三米,它們盤旋了數圈,似乎得到了什麼命令,選擇了及時撤離,殘留的超聲波嗡嗡作響,十數秒後方才消散殆儘。

……

米蘭大教堂的尖頂刺破鉛灰色的雲層,哥特式的肋拱在夜幕中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帕西·加圖索踏著無聲的步伐穿過側廊,淺灰色正裝的衣擺掃過十四世紀的花崗岩地磚,佛羅倫薩白襯衣的袖口微微泛著冷光,銀灰領巾的暗紋在彩窗透入的微光裡流轉,像一條蟄伏的蛇。

金色的長發垂落,遮住半邊麵孔,露出的那隻海藍色眼睛平靜如水,而另一隻淡金色的眸子則像是某種名貴波斯貓的眼睛——溫順、敏銳,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小禮拜堂的鑄鐵門在他麵前無聲滑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橘子花香。中央的聖母像低垂眼眸,慈悲而疏離,幽暗的燭火搖曳,投下不安定的光影,將兩側石棺上的銘文鍍上一層流動的金。

帕西的目光掠過那些古老的姓氏——博爾吉亞、美第奇、斯福爾紮——最終停駐在最末那座晶瑩的白色大理石棺上。

棺蓋上雕刻著身披素紗長袍的年輕女子。

為了避免逝者的容顏被外人所知,雕刻師特意為她刻上了麵紗,但即使這樣都無法阻止眾多無關的祭拜者在這具石棺前駐足,讚歎那容顏的美好,感慨生命的易逝。

石棺側麵用黃金書寫著死者的生卒年月和姓氏,她的姓氏是非常罕見的古爾薇格,去世的時候年僅二十六歲。

這個名字在混血種的曆史中幾乎無人知曉,但在北歐神話裡,它代表一位被阿薩神族用長矛刺殺、焚燒三次,又三次重生的女巫,傳說她掌握著黃金的魔法,亦是華納神族(vanir)的使者。

帕西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伸手輕輕撫過棺蓋,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石麵,像是在觸碰一段被刻意掩埋的曆史,神情難辨。“夫人,冒犯了。”他低聲道,聲音輕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

這本該是一次簡單的任務——弗羅斯特命令他前來取走這具石棺,理由是“家族需要重新安置她的遺骸”。但帕西知道,加圖索家的命令從來不會如此單純。

他想了想,徑直放下了隨身攜帶的鋁合金密碼箱。

箱體打開,裡麵是一台特製筆記本,以及一枚黑色的信封。他取出信封,倒出一張銀白色的金屬卡——那是弗羅斯特·加圖索的白卡,代表著加圖索家族在卡塞爾學院的最高權限。

卡片表麵光滑如鏡,無芯片,無磁條,唯有指尖輕撫時才能察覺到細微的紋路——那是煉金術的刻印,而非現代科技的產物。

“諾瑪,接入。”

當被它插入筆記本的b接口,幾秒鐘後,屏幕刷新,跳轉至一個極其原始的界麵——卡塞爾學院的網絡後台,沒有任何美學修飾,隻有簡單的色塊和毛邊文字。

能進入這個頁麵的人不需要花哨的ui,他們隻需要權限。

最高的權限。

帕西的指尖在鍵盤上輕點,一行行墨綠色的字符在屏幕上飛速滾動,他的鏡片反射著冷光,像是某種電子幽靈在黑暗中窺視世界。

他並非在竊取數據,而是在主動上傳某些東西。

——正在繞過諾瑪的監控係統……

——建立獨立信道……

——接入加密通訊……

幾秒鐘後,一個漆黑的對話框彈出,沒有任何標識,隻有一行簡單的文字:

“驗證通過。你是誰?”

帕西的嘴角微微揚起,手指懸停在鍵盤上,短暫地思考了一秒,隨後敲下回複:

“加圖索家的影子。”

對麵沉默了幾秒,隨後回複:

“證明你的價值。”

帕西的手指沒有停頓,迅速輸入:“我了解到你們可能在尋找一個姓楚的中年男人,對嗎?那個在高速路上消失的男人。”

對話框裡的光標閃爍了兩下,對方顯然對這個名字格外敏感:“這個開場白很危險,加圖索家的執事先生,但請繼續……”

“危險程度比不上古爾薇格女士當年的選擇。”

帕西的異瞳在藍光中閃爍,“據我所知,她很可能從加圖索家偷出了秘黨遺失多年的至寶——黑王之卵,轉交給了這名隱藏身份的s級專員,灰色名單上的超級執行官。”

“黑王之卵?1900夏之哀悼事件後,它落在了加圖索家族手中?這足以讓秘黨元老會對加圖索進行最激烈的反擊報複。”

對話框裡的光標停滯了一瞬,然後跳出回複:“你的姓氏和立場,似乎並不支持你此刻的行為。”

帕西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立場是可以改變的,就像曆史可以被篡改。”

“加圖索家族的曆史可以追溯到神話時代,可對外的宣稱卻隻是‘新家族’,崛起不過百年。實際上,我們的血統遠比這古老。”

“繼續。”

“四十多位家主,上百位新娘,但沒有任何一位新娘的名字被完整記錄。她們的姓氏被刻意抹去了。不是因為背叛,而是因為本就不該被記住。”

“她們不是人類,也不是普通的混血種。她們的婚姻充斥著陰謀算計與非自願。”

“她們是華納神族的後裔,能讓後代突破混血種的極限,甚至……直接進化為純血龍類。”

屏幕對麵的光標閃爍了一下,似乎被這個信息震撼:“華納神族?”

“北歐神話中的另一支神族,與阿薩神族敵對,最終和解。”

帕西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瞬,“但在龍族的曆史裡,他們不是神,而是龍——純血的古龍,甚至可能是初代種,早在四大君主之前便誕生的存在。”

“龍族長老會?華納神族參與過弑殺黑王的戰爭?”對方發問。

“或許。”帕西敲出驚心動魄的文字回答:“華納神族與阿薩神族的戰爭,背後隱藏的正是黑王尼德霍格隕落的真相——雙方聯手背叛了他,隨後又因權力分配爆發內戰。”

“而古爾薇格——愷撒加圖索的母親,可能是最後一個純正的華納神族後裔。”

“證據。”對話框裡終於跳出簡短的單詞。

帕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上傳了一份文件——一張古老的羊皮卷軸掃描圖,上麵記載著加圖索家族曆代新娘的名單。然而,其中許多名字的後半部分被粗暴地劃去,隻剩下模糊的墨跡。

可通過現代光學技術還原後,那些被抹去的姓氏,芙蕾雅、那瑟斯、尼奧爾德、斯卡蒂……全部指向華納神族最顯赫的姓氏。

屏幕那端沉默良久,最終回複:“這些情報足夠震撼,但我們需要可驗證的部分。”

帕西早有準備,迅速上傳第二份文件——一張東京地圖,重點標注了明治神宮周邊區域,以及幾條曲折的路線圖。

“古爾薇格昔年的行蹤軌跡,來自於加圖索家的檔案庫,第七層加密區,權限等級ss。”

帕西平靜地回複,“它隻存在於加圖索家的獨立服務器中,而訪問記錄顯示,弗羅斯特·加圖索曾在三年前單獨調閱過它。”

“至於楚天驕……”他又調出第三份文件,是加圖索家族在全球的幾處秘密基地坐標:

“這些地點都有完善的煉金矩陣,足夠屏蔽絕大多數探測手段,並囚禁一位s級員。如果他還活著,有一定可能在這些地方。當然,不排除有更隱秘的地點,是我尚未有資格知曉的。”

屏幕上的光標靜止了數秒,隨後,對話框裡跳出一行新的文字:“價值不菲,正是我方所需要的關鍵信息,但你的目的?”

帕西的手指懸停在鍵盤上,目光落在石棺上那個被麵紗遮掩的容顏上。

“或許是為了查明自己的身世。弗羅斯特叔叔說,刺客的人生不需要過去。但我想知道,在成為‘帕西·加圖索’之前,我究竟是誰?”

他緩緩輸入,“又或者……是為了嘗試跳出歸屬於暗夜的人生,在世間留下行走於光明的痕跡。不求自由,隻求夢想。”

“我需要一個答案……在一切無法挽回之前。”

對方沒有立即回應,似乎在權衡這番話的真實性:“我們會驗證你給出的情報。如果大多數屬實,我們願意進一步接觸。”

帕西輕輕敲下最後一行字:“期待下次對話。”

他關閉對話框,拔出白卡,屏幕上的墨綠色字符如潮水般退去,最終歸於黑暗。

小禮拜堂內,燭火依舊搖曳,橘子花的香氣縈繞不散。窗外,暴雨突然砸落,衝刷著哥特式的尖頂。帕西站起身,整理好銀灰領巾,淺灰色正裝在陰影中泛著微光,卻像一個即將踏入光明的刺客。

“該走了。”

他對著聖母像輕聲說:“去看看,這個世界是否真的有地方,能讓影子留下自己的腳印。”

當帕西推開側門,暴雨立刻淋濕了長發,海藍色與淡金色的眼睛在雨幕中格外明亮。

他站在台階上,望著遠處的城市燈火,罕見地感到一絲茫然。

他這一生都活在暗處——作為加圖索家的“影子”,他從未真正站在陽光下。

他計算著世界欠他的,把那些欠他最多的人默默殺掉,這樣他與世界之間永遠兩清。

但唯獨有一筆賬,他無法清算。

——那個剝奪了他本該擁有的人生的人。

——愷撒·加圖索。

他的“弟弟”。

遠處,幾輛黑色轎車正碾過水窪駛來,車燈刺破雨簾,照亮了帕西嘴角的微笑——那不是加圖索家訓練出的完美微笑,而是一個真正的人,在選擇背叛命運時,露出的釋然與孤勇。

萬年前的華納女巫,千百年來的加圖索新娘,還有此刻在雨中奔跑的影子,他們的血脈在基因鏈上共振,編織成一張橫跨千年的網。

網住了黑王的權柄、神族的恩怨,以及一個少年對“存在”的終極追問——我是誰?我從何處來?又該往何處去?

……

數小時後,東京的雨終於停了,街頭的積水映著漸漸西沉的太陽,泛起粼粼金光。

暮色如潮水般漫過天際,將城市樓宇的輪廓染成黛青色。殘雲被夕陽點燃,化作漫天虹霞,像打翻的胭脂在蒼穹肆意暈染。

地下臨時據點內,趙青看向一覺睡醒的施夷光,微微一笑:“帕西提供的消息還算不錯,已經驗證了他標出的秘密基地位置,楚天驕是否曾在這些地點關押過,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確切的結果……”

龍族3開頭,愷撒曾稱明治神宮是他這一生裡他一定要去的一個地方,但沒解釋原因,看起來多半跟他母親相關,楚天驕手頭上則有把神秘的r本刀,兩者扯得上幾分關係,倒也不是太讓人意外。

1988年,剛從卡塞爾畢業不久的楚天驕,從加圖索家族中替初代獅心會奪回了遺失近百年的黑王之卵,長期貼身保管,直到16年後的夏天,加圖索背後的龍王找上門來,重新取走了這件物品。

不得不說,這是一段幾乎無人知曉的傳奇——曆史總是這樣,真相被掩埋,英雄被遺忘,可那些未竟的棋局,終究會有人繼續下完。

她心中若有所思,繼續道:“說起來,昂熱和上杉越既已從夜之食原撤離,空間缺口也得到了封堵,抗輻射藥劑分發完畢,核彈還是早點引爆為佳,畢竟遲則生變。”

如果奧丁藏了什麼後手,就用它來一次性清除乾淨。

施夷光點了點頭,操控著全息投屏,輸入了一連串校準密碼,神色期待:

“倒計時,一分鐘。”

在夜之食原東京塔的殘址高處,一扇鏡麵般的巨大門戶開啟又關閉,將沉重逾數百噸的核裝置穩穩安置在廢墟中央。裝置表麵流轉著幽藍的能量紋路,如同蟄伏的巨獸等待最後的指令。

“十、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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