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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換家,賭心,鄰星樓(4K)(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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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趙青微微點頭,將那卷太歲逸事收起,把邊上盛裝著妖惑劍的玉匣拿在手上,跟著趙香妃一起走出了這座藏書殿,而後身形飛掠了起來,像兩顆流星般攀升至了千丈高空,朝著遠方墜去。

在楚皇宮外圍用作守衛的一座角樓上,一名身披青金色鎧甲、將領打扮的中年人,抬頭望著這一幕,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向著後方宮牆旁一隊正張臂搭弓瞄準的皇城護衛,晃了晃一塊散發著碧光的令牌。

知曉了出宮兩人的身份,這些護衛自然不會再莽撞地射箭阻礙,而是動作整齊劃一地停下了真元的灌注,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拖泥帶水,龍首裡往外噴吐的金色閃電,所連成的弓弦,也隨之而消彌不見,就此隱去。

“收弓!”這名姓晉的皇城守軍統帥深深地看著天邊兩道越行越遠的軌跡,心知楚都風雲或許會因此而變,不禁思考了許多內容,可他的聲音依舊沉穩而有力:“繼續巡邏,不可有絲毫鬆懈。”

隨著那枚令牌的色澤變化,允許通行的碧光信號消失,護衛們重新進入了警戒狀態,他們將一副雙頭龍首弓掛回背部,迅速分散開來,回歸到了各自的駐防區域。

這種特殊的龍首弓,在修行者的世界裡有一個專有的名字“驚天破”,隻有楚皇宮裡的數位煉器師才懂製器之法,總共有千名皇城護衛配備了這種可以引動天地雷罡,威力甚至不輸於六境修行者的符器。

成百上千道近乎六境的攻擊集中於一點,完全可以殺死七境巔峰的大宗師級人物,當然,這得在打得中目標,以及護衛們真元尚充沛的條件下才行。

像“驚天破”之類的符器,本質上是將修行者花了許多時間輸入的真元一次性釋放出來,並更加高效地運用,施加攻擊,因此通常齊射兩三輪,便暫時失去了作戰能力。

“這些弓兵的裝備與素質都挺不錯。”感應到了方才被瞄準時的威懾之意,趙青亦是讚歎不已:“若是在戰場上驟然突襲,幾輪齊射下來,或許足以決定兩支數十萬軍隊搏殺時的勝負。”

“隻是久居於皇宮一帶,平素根本遇不上什麼敵人,這樣安排一支精銳部隊,卻是有些浪費……”趙香妃隨意回道,語氣中似有深意:“再鋒銳的寶劍,十數年不曾見血,總是藏於鞘中,也會逐漸變得遲鈍起來。”

“在長陵之變後,像我這樣打入楚王朝內部的巴山劍場中人,已經潛伏著暗中發展了很久,等待了很長的時間……秦境之內的巴山劍場被徹底剿滅,可沒有人想得到,在大楚王朝,巴山劍場又重新建立了起來。”

“王驚夢和林煮酒最初的謀畫,自然是讓巴山弟子在敵朝充當高級彆的內應,以減少秦軍在連滅韓趙魏三朝後,繼續征伐楚燕齊三朝時的阻力,讓天下更快地一統,傷亡的民眾更少。”

“不過,發生了誰都沒能預料得到的元武、鄭袖等人背叛,反過來滅了自己國家的大功臣,讓巴山劍場和王驚夢這個名字,幾乎都從秦境中被抹去,原本打入外朝的巴山殘部,自然不可能再向先前的規劃那般行事。”

“王驚夢、林煮酒、嫣心蘭、李觀瀾,那些巴山劍場的靈魂人物,他們心中的理想,是要看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王朝誕生,天下一統,再無征戰,萬民得以安居樂業,修行者的世界越發鼎盛……”

“既然以元武、鄭袖為首的秦人主動放棄了巴山的幫助,轉而變成了巴山劍場門人們的最大仇敵,那麼並不比秦弱上多少的大楚王朝,又為何不能成為我們新的起點,以此為根基,來推動著統一天下各朝呢?”

“這麼說來,楚帝讓你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頂級權貴,將朝政國務儘交予你處理,如此信任,也是認同了巴山殘部們的理念與計劃?”趙青神色嚴肅,開口問道:“這件事情,除了楚帝之外,還有哪些人知道?”

趙香妃輕輕搖了搖頭,鬢角的發絲隨著動作微微晃動,她說道:“最初,陛下願意接納我們,更多是因為我們的實力和對秦的仇恨,能夠為他帶來秦國的情報,以及對付秦國的方法。”

“然而,日久生情,陛下在深入了解我的身世來曆後,不僅沒有因我所懷的彆樣心思而生出間隙,卻完全相信我的品格與德行,推心置腹,用真摯的情感打動了我的內心,一步步讓我成為了一國之後。”

“所謂的遠大理想,說到底不過是空虛之物,很容易就被現實的利益給裹挾、吞沒,否則巴山劍場當年也不會出現那麼多無恥的叛徒,唯有人心與感情本身,方可作為連通一切的橋梁……”

“現下巴山劍場能在我朝愈發壯大,究其原因,是陛下相信我不會對大楚作出任何不利之事,而且沒有人能比他對我付出得更多,所以真正地將我視為了大楚的棟梁,將國家的未來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鄭袖背叛了王驚夢,反手覆滅了巴山劍場,於是成為了秦王朝的皇後,地位名望權勢均達到了頂點;可我現在就已經是大楚王朝的皇後,甚至完全有篡權自立的能力,自然不會因為利益而作出這樣的事情。”

好一場驚天豪賭!聽得此言,趙青也是心中微訝,感歎於楚帝的手段確實高明,將個人情感與國家利益如此巧妙地結合在一起,胸襟與氣度非常人所能及。

這無疑是一場以人心為籌碼的豪賭,而楚帝顯然賭贏了趙香妃的心,將她這個原本可能是最大的隱患,變成了如今大楚最堅實的盟友和支柱,雙方從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到了這近乎代理皇帝的地位,若要想給出更大的籌碼,就唯有突破八境啟天的機會了,對於一個真正的巴山劍場修行者來說,這恐怕比起皇位還要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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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知道我其實是巴山劍場門人的……除了楚帝外,還有幾位你我的同門,楚皇宮中的幾位重臣,如方才那名皇城軍統領,以及我這些年來培養出的嫡係勢力高層,他們都是可以信賴之人。”

趙香妃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繼續補充道:“那些新加入這一重大計劃的人物,都經過了我和陛下嚴格地篩選,對大楚和巴山劍場的未來充滿信念。在關鍵時刻,他們都將會是我們最堅實的後盾。”

“而除卻真正的核心成員,巴山劍場在楚境的勢力,雖然在這裡不斷擴張發展,卻並不知曉他們有著我和陛下的庇護,明麵上仍是以另一名巴山弟子‘公輸直’作為領袖,且跟昔年長陵的舊權貴門閥有著許多聯係。”

“如此甚好。”趙青聞言,眉頭稍展:“保持計劃的隱秘性至關重要,畢竟,楚國內部同樣暗流湧動,不乏有秦國的暗探和心懷不軌之人,你一外朝出身之人居此高位,更是讓許多皇子憤恨不已。”

“實際上,以元武、鄭袖的諜探能力,肯定早已查出了巴山殘部在楚境逐漸壯大的情況,甚至很可能派人滲透了進來。”趙香妃邊飛邊談,腳下的風景迅速變換:

“但他們最多也就探查到公輸直為止,因為真正的核心情報,我們隱藏得極深,從不透露給下屬的勢力成員,隻有高層之間互相知曉……即便查到了些許線索,也絕不會想到我和楚帝之間的關係。”

“那……楚帝對巴山劍場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信任嗎?”趙青沉吟片刻,又問道。

趙香妃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深邃:“陛下對巴山劍場的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像對我這樣完全信任。畢竟,他們並非楚人,且有著自己的目的和打算,人心隔肚皮,誰也無法完全保證他人的忠誠。”

“像我這樣出身於趙王朝,師父卻是楚人的巴山弟子,終究隻是極少數……不過,陛下懂得如何駕馭人心,也懂得如何平衡各方勢力,讓巴山劍場在為大楚作出貢獻的同時,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如此說來,楚帝對巴山劍場既是利用,也是合作?”趙青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的師父是紅鯉吧?據我所知,她現在應該正在秦皇宮內生活,身份是一名漿洗衣物的普通老宮女……”

“師父居然還活著?”這一次,趙香妃是真的震驚了一會,而後臉上泛起了喜悅之色,她以為她的師尊早在元武登基前那數年的腥風血雨之中死去,未曾想到,對方居然一直隱匿在長陵的皇宮裡。

“她原本是巴山劍場安置在皇宮裡,負責暗中守護元武安全的人,為了主持變法的元武不被其他皇子剌殺……後來遇上了那場大變,就趁機傳出了死訊,深入潛伏了下來,欲伺機而動。”

“原來如此。”趙香妃心中的疑惑豁然開朗:“她老人家修為境界不在我之下,之所以長年累月默默地隱匿於秦皇宮深處,自然不會是因為沒法逃離險地,而是為了近距離打探到一些關於元武、鄭袖的密事。”

“或許,在潛伏的同時,她也時刻關注著我在楚王朝境內的動向與發展,通過一些傳入深宮的隻言片語,來分析解讀外界的局勢變化……但可惜原本負責跟師父聯絡的巴山弟子,多半已經身亡……”

趙青點了點頭,看得出對方追憶師父的懷念之色,於是提醒道:“不過,紅鯉既然能在秦皇宮裡平安無事地過了好些年,這就說明她的潛伏極其到位,沒了跟接頭人聯絡交流的需求,反而安全無豫……”

“因此要和她重新取得聯係,還得等到合適的時機,不能輕舉妄動。”

“我明白。”趙香妃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激動情緒平複下來,“師父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我們不能因為一時的急切而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疾速飛行,不消片刻,便來到了楚都北部區域的一個數千頃的湖泊上空。

隻見湖麵波光粼粼,水天一色,岸邊則聳立著一座又一座的法陣,許多像是從遠古時代遺留下來的巨大石柱,看似隨意擺放,實則暗含玄機。

“這個湖泊是皇室直屬的宮廷禦造工坊,‘神匠工坊’的所在之地,匠師的技藝在大楚境內幾可說首屈一指。而湖邊這些關卡考驗,則是陛下為了選拔年輕才俊而設立的。”

趙香妃降落在了湖邊,指了指那幾片神秘的法陣:“但凡是我朝宗派、家族的年輕修行者,年齡在二十五歲以下,能夠順利地通過十三道法陣的首名,即可進入湖中的鄰星樓,獲得一柄新煉出的極品寶劍‘玉湘’。”

“在闖關的過程中,我們巴山劍場對其中的年輕人也均有所考察,若是品性優良、天資聰穎,正好可以吸納進我們的勢力中,作為新鮮血液來培養。這也是我們擴大在楚境影響力的一種方式。”

環顧四周,注意到這一係列法陣循序漸進、在蘊藏難度的同時亦考量著修行者們對五行陰陽變化、符文回路和劍技上的創新,趙青亦是讚了一句:

“如此看來,楚帝對於修行者的培養也是下足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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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她最近搜集到的信息,這片沿湖而設的試煉地,就相當於秦王朝那邊岷山劍會的長期持續召開版,每闖過一關,根據年齡、修為的差異,都能在鄰星樓處取得其對應的獎賞。

而且比岷山劍會更加公平的是,無需背景和推薦名額,也不必擔心錯過時間,隻要能找得到這個地方,有著真材實料,便有著通過的機會,可說是楚之俊才揚名立萬的最佳場所。

實際上,當此之時,雖然在不久前才舉行了一場震動郢都的軍用符器競標大會,萬眾矚目,但仍有幾名三境四境的年輕人在石陣間不斷闖蕩,嘗試破解陣法變幻的玄奧。

兩人說著,已經來到了湖邊的一處石柱前。

趙香妃從懷中取出一塊晶玉令牌,注入真元,而後將其對準了石柱間的某一處,輕輕一旋,令牌上閃爍出的五色輝光,立刻折射出去,與石柱上的符文相互呼應,形成了一道道複雜的光路。

隨著光路的折射與交彙,原本平靜的湖麵上泛起了一圈圈漣漪,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輕輕攪動著湖水,緊接著,那些發光的符文最終彙聚成了一道耀眼的光門,揭開了隱匿法陣的一角。

兩人穿過那道光門,眼前的景物驟然有了巨大的改變。

隻見一座座精致的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地分布在湖中的許多島嶼上,彼此之間以橫跨百丈的廊橋相連,每一座都散發著獨特的韻味,簡直就像是華麗無比的行宮。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一座矗立在湖心的巍峨塔樓,共有三十三層,高達百丈、氣勢恢宏的鄰星樓,它仿佛是這片區域的中心,將所有建築都籠罩在其威嚴之下。

趙青在趙香妃的帶領下,沿著曲折的廊橋與架設於半空中的複道前行,不時有身穿工匠服飾的人匆匆而過,他們或手持圖紙,或肩扛工具,或推著裝載材料的小車,每一個人都顯得忙碌而專注。

終於,兩人來到了鄰星樓的頂層。這裡是一間寬敞的廳堂,四周擺放著各種珍貴的器物和擺件,布置得簡約而不失高雅,幾扇雕花窗欞半掩著,可以遠眺湖光山色,令人心曠神怡。

此時,廳堂中已經坐著幾個人,他們或站或坐,氣氛顯得頗為凝重。居中的是一名軍師模樣、雙鬢已經微白的中年男子,正是巴山劍場在楚境的明麵領袖,公輸直。

此人出身於長陵舊權貴門閥,曾經和長孫淺雪有過一個共同的師父,但最後卻和巴山劍場走得很近,成為了秦之變法的重要推動者。

若是巴山劍場並未遭到背叛,原本秦王朝的兩相之中,有一個位置應該是他的。並非是因為他的出身和修為,而在於他的直,在於他從來都是直述是非,從不說謊話。

而在公輸直的邊上,則端坐著一名麵容不過三十如許、眉宇間似有輕柔白雲之意的青衫男子,一名身穿青色金紋長袍、散發出無塵無垢氣息的中年男子。

兩人的修為均達到了深不可測、難以感知確認的地步,境界尚在公輸直之上,見到趙香妃推門而入,帶過來了一個新的夥伴,皆是起身相迎,先後自我介紹道:

“道卷宗,真靈子;無垢宮,範無垢。”

“情況如何?”趙香妃沒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題:“九死蠶傳人疑似在長陵現身,殺了一個當年的巴山叛徒,後續有追查到更多的細節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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