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萬壽宮氤氳溫馨的燈光不同,裕王一個人在傍晚直接等到月亮當空還沒等到進殿的準許。
黃錦出來觀望了三回,愣是什麼都沒說。
裕王可是滿懷激情來給自己父皇彙報成績的,哪知道這一進院子就吃了一個下馬威。
裕王幾乎是把自己在南直隸乾的事回顧了一遍也沒覺得哪裡有什麼行差踏錯的。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既然想不明白,乾脆就等吧。裡麵那位總會消氣的。
差不多過完了酉時,黃錦第四次出來,才終於招呼裕王進殿。
這會兒,裕王已經完全沒有先前回來的驕傲與榮耀,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等候殿裡那位真正的皇帝到底什麼態度。
“看樣子,你還沒明白有什麼問題嗎?”嘉靖直接從帷幔後麵走了出來,看著跪著的裕王,卻沒有喊平身,反而一開口就指責了一句。
“父皇,都是兒臣的不是。您千萬彆生氣”
裕王到南方最大的進步就是變得圓滑了。雖然不明白錯在哪裡,但並不妨礙先承認錯誤。
對於裕王的滑頭,嘉靖還是有些意外的。因為按照往常,裕王都是安靜地跪著啞口無言的。
“起來吧,黃錦,你把桌上那兩份文書給裕王看看。”
嘉靖說完就退回到帷幔邊上去了,好在沒有轉進帷幔後麵,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裕王此刻的反應。
現在萬壽宮裡麵都是上清紫府仙雷在提供亮光,不不需要過往那麼熏人的油燈味道。裕王站起來還,居然沒接過黃錦的文書,而是先吸了一口沒有油燈的新鮮氣,壓住自己滿心的委屈,才接過文書。
在打開文書,看到譚綸二字的那一刹那,裕王就明白過來,為什麼被嘉靖如此蹂躪了。天命的東西都是皇室的禁忌,哪裡是該與臣子討論的。這玩意,臣子隻能選擇相信,也必須全心全意維護皇帝這個核心。而裕王居然與譚綸一個臣子討論天命的成因。這玩意幾乎向前一步就可以成為文官搶奪天命解釋權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