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杭州高翰文抱上了自家的娃娃,是個千金。有個下人說什麼弄瓦之喜,被高翰文氣得一腳踢到一邊去,才改口喜獲千金。
高翰文的這個春節注定是痛並快樂著的。
快樂當然是有自己的女兒了。取了個小名叫壯壯,大名愣是沒想出來。
痛倒不是頭疼流串進入杭州的山東白蓮教高層。因為這群人一來就被一夥傳銷給騙去下苦力了。要不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這群人還未必逃得出來。
真正讓高翰文頭疼的是,一直以來布政使衙門都是廣泛收集各類文獻,但凡有點價值的都給點賞銀然後整理打包送去京城的。
自己雖然在古文裡麵參私貨,但是也得保證大多數都是真的古文文獻或者遺跡啊?九真一假才不至於讓天下沸沸揚揚。
然而,這東西的收集,到臘月底了卻出了事故了。
第一本就是讓人頭大的《竹書紀年》,是一個號稱天一閣的閣主範欽獻上來的。這玩意,高翰文懷疑皇宮裡肯定有抄本,但是自己寄上去,一旦被百官知道傳播這種質疑三代之治的東西,多少有些大逆不道了。
好在債多了不愁,這點大逆不道也不算多大逆了。
如果第一本能叫做大逆不道,第二本那就真的是徹徹底底的掀桌子了。一個叫閻若璩的老頭子,交了一份《尚書偽經考》,不是古文,卻是對古文的考證。
好家夥,儒學的治政根基,尚書居然是偽經?什麼“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儒學治世箴言全是假話?
高翰文前世是學審計的,跟文學不沾邊,但多少也了解過尚書那東西根本就經不起推敲。一直能拿來當經典,靠的就是百姓足夠愚蠢,讀書人自然就懶得去編一套新話術來統治,另外就是起到一個指鹿為馬測試權力服從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