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來你們杭州新學不僅在學術在推陳出新,更加難得的是後繼有人啊。難得,難得。另外,我再私下問一個,話本裡麵寫閹黨與儒黨的鬥爭為什麼會導致正直能力的官員被迅速圍獵,這些不應該是兩黨的堅實基礎,最應該保護的嗎?”
“這還是從我師爺,嚴閣老那裡得到啟發的。在京時,聽其說過,“為政第一要務在於得人”,朝臣結黨,一方麵得為黨團內部謀逆,另一方麵也得為皇上辦事、平事。如果隻是曲意逢迎,那天下的霍亂隻會源源不斷,再會曲意逢迎的黨團官員都不會長久。隻要掌握一部分乾正事的官吏,才是一個黨團長期存在,並在關鍵時候,引以為門麵,割席部分中下層頂鍋官員的底氣”
“這東西,既然閹黨知道,儒黨也會知道。因而與其一開始就去攻擊對手的領袖高官,不如集中力量攻擊其中下層中的能臣乾吏。一旦對手後繼無人,過不了幾年,不用彈劾,皇上也會廢了對方。否則就該是亡國之君了。如果是亡國之君,那爭取黨團控製朝廷也沒有意義了,不如退隱投奔新朝。”
“嗬嗬,這大遼的官員倒也是毫無忠義之心”徐渭在一旁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隻是胡宗憲愣在那裡好一會兒,算是明白自己的離職真不可避免,同時也理解了為什麼高翰文在理論上要跟嚴黨那麼割裂了。
大家都相視而笑,忽略了徐渭這個“也”字。看破不說破,朋友有得做。看破又說破,朋友沒得做。
“好,最後一個,以大遼當年威震宋太祖太宗的實力,應該不至於讓金朝做大的。這一塊兒話本裡怎麼解釋呢。你應該知道,我平生最愛琢磨軍事。金朝不過漁獵之野人。如何能迅速做大做強?”胡宗憲進一步問道。
“金朝女直人當年可是宣稱滿萬不可敵呢。這滿萬不可敵可不是跟宋軍打出來的名號,是跟遼兵打出的名號。而大遼在蕭太後改革以後,中樞已經是漢人文官主政。正所謂強不會死,弱不會死,傲慢的人必死。”
“文官到地方領兵監軍,往往更相信運籌帷幄,決勝千裡。因而,戰爭由以前的正麵決戰,更多轉向用計上來。而文臣的計莫過於用間。一方麵大遼明著每年給號稱50萬草原之主的韃靼蒙古部落賞銀5萬兩,以換取其牽製金朝。另一方麵也陰著對金朝用間,以大遼正統收複金朝中的新降之人”高翰文詳細地說道。
“用間乃兵家捷徑,我帥兵圍困倭寇亦多用間,有何不可?”胡宗憲一下了更加疑惑了。
“關鍵就是傲慢。大遼的文臣中無人會韃靼語也就是蒙古黃金家族的前身。也無人會女直語。先說扶持韃靼的賞賜,其雖號稱50萬草原之主,其實整個部落隻有不到八千人,還是老弱婦孺一起算上。起因在於,大遼邊鎮吏治敗壞,無數大遼邊民甚至軍戶逃亡草原。其中有一人學會了韃靼語,在大遼派文臣去草原宣威招攬時知道大遼官員習性故意欺騙大遼臣子,獲得的財富一半私吞,一半獻給韃靼王子以作進身之階。大遼的文官傲慢慣了,又貪圖享樂,自然是趕緊找到一家確定好扶持就退回關內交旨享福。反正朝廷不知道關外情況,也無法核實。”
“女直這邊的金朝更是如此。由於大遼後期財政困難,同樣以斬首記功,導致邊地將士常年戰爭卻無所封賞,隻能靠殺良冒功騙取軍功。為防止情況惡化,文官巡撫總督日益權重。正如師叔所說,為官一任短則三年長則五年,用間自然是出軍功的捷徑。這一手段自然被金朝上下所知。文官雖知用間,卻直到大遼滅亡,朝中卻無一人學習女直語。用間接收金朝女直部落叛逃過來的人員。自然是反而全成了金朝的耳目。”
“中樞的傲慢,不僅讓大遼精銳喪失了戰鬥力,同時也使得大遼無法憑借國力強大拚消耗耗死對方,隻是單純地消耗自己。大遼唯一慶幸的是真的培育起了蒙古。雖然大遼還在時,蒙古早早臣屬了金朝,但大遼滅亡不久,成長起來的蒙古就與金朝齟齬不斷。直到最後滅亡金朝。隻是全當給彆人作嫁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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