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呂芳又把楊金水押著進了精舍。
造成這次bug的原因在於楊金水原本是從高翰文那裡學了太極拳,想跟嘉靖邀功的。
但是今天回來馬不停蹄回宮報告,結果呂芳在精舍,不好打招呼就直接去了精舍,給嘉靖彙報了。
問題就出在現在的嘉靖跟楊金水前麵離京時判若兩人。實話說,看著從未如此正經的皇帝陛下,楊金水著實拿不準,這種神神叨叨的祥瑞,是不是還合口味。
萬一嘉靖皇帝要立誌改革,這會兒自己撞槍口上,正好做靶子,給樹立反麵點、典型,殺雞儆猴了。
剛剛出了精舍,就第一時間彙報給呂芳了。
當前的呂芳那是比誰都知道,皇帝是要改革,但是缺少大義名分,這種似是而非的邋遢老道士的太極拳,不管是不是真的張三豐所創,那都是象征著天命,象征著嘉靖皇帝的天命,也象征著杭州那高翰文是順應天命。
隻有這樣才能夠在不激化矛盾的情況下默許杭州改革,也給朱七那邊的錦衣新軍的籌備爭取時間。
但是事情不能馬上再去補報,得找個恰當的時機。
這不,快晚上的時候,門子居然收到了江蘇巡撫趙貞吉的密折。
現在東南的情況,呂芳還是很清楚的,無非是捷報或者捷報戰前的規劃一類。反正肯定是個好事。順著好事說,也好抵消嘉靖對楊金水這種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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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其實嘉靖一個人在精舍也很鬱悶。
他現在要改革,但是還缺三樣東西。
一個是緩解矛盾的天命。沒辦法,自己修仙大半輩子,必須的找個天命的名頭,否則就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天命說最大的好處是方便嘉靖無理由地保護高翰文。如果後續改革事事論理,哪怕是西學裡麵邏輯學如何厲害,但隻要按儒家的討論論理,必然隻有效法孔子誅殺少正卯一途。
此外,天命也有利於放鬆群臣對高翰文的警惕,這才表示當前的改革不過失受到天命蠱惑的嘉靖一時興起,沒必要小題大做,登上一年半載也就過去了。嘉靖現在要的就是這個一年半載。
第二,還缺的就是儒家每部的異端來支持改革了。雖然張遜膚搞的複古儒學很有架勢。但那東西的震撼遠遠不夠。嘉靖現在急需等一個儒家的家賊出來窩裡反才行。之前了解到泰州學派在倒騰仁義指數,但還不知道後續有什麼苗頭。
隻要有這麼一個儒學異端拉仇恨,後續的西學改革要容易多了。
最後,還缺如何解釋西學與儒學關係的名頭,我大明是天選之國,如果按當前的解釋,那就是泰西諸國與大明並列了,這明顯會被人抓住大做文章的。
隻有解決了這三樣,嘉靖才能全心全意去支持改革的,等到解決錦衣新軍的問題才可以放開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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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嘉靖打開趙貞吉密折的那一刻忍不住笑了出來。
儒家的二五仔出現了,趙貞吉是也。
趙貞吉在密折裡清楚地論述了泰州學派對建立仁義指數以檢驗儒家在各地施政結果,追溯曆史上所謂盛世的真實性與必要性做了相當充分地論文。
一目十行的嘉靖看字從來隻看關鍵的。繞口令詞彙直接忽略。
關鍵在於儒家是微言大義的類比學問。
這導致儒家所有治國的邏輯是從修身上麵類比得來的。但是能夠這樣類比嗎?
另一個是崇尚微言大義,導致一句多意。
比如“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與“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
比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解釋可以說君是君,臣是臣,也可以解釋為隻有君像君是,臣才會安心做臣。
問題的關鍵不是一套儒學兩種解釋,一儒各表,問題的關鍵在於有人會故意隻給陛下,陛下聽來最好聽的解釋,然後給下麵人,下麵人聽來最好聽的解釋。兩廂套利,是的上下離心遠咦。
看到這裡,嘉靖臉上那一絲慶幸可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殺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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