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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午飯,午休之後,在療養樓眾人上課的時候,二組四人來到病區。
病區全是重症病人,這些人要麼生活不能自理,要麼就是自殘自殺風險極高,要麼會傷害彆人。
比如說今天這位病人,他覺得自己音樂老師是漢奸,就把剛大學畢業的年輕女老師腦袋割下來,到警察局領賞。
警察局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一路輾轉,最後送到了{靜海}。
這些都與二組無關,他們這群菜鳥,還沒有資格單獨接手如此恐怖的病人。
手術房,病人睡在中間,其餘七張病床呈扇形圍住它。
莊靜、嚴寒香、小婦人張瑩、蘇晴、何傾顏、顧然、陳珂,躺在這七張手術床上,陷入沉睡。
◇
月色如骨,夜色如紗,無邊荒草猶如墳墓,這就是荒草平原。
“陳珂,你先送我去世界樹那邊。”身穿白大褂的莊靜道。
“好的。”陳珂取出漫畫稿紙,迅速勾勒出山脈。
莊靜走進畫紙中。
不一會兒,虛空蕩漾,像是石子丟入水中激起的波紋,波紋的中心,竟然長出一條藤蔓。
藤蔓鮮綠,與荒草平原的氛圍格格不入。
藤蔓緩慢伸長,如果不是看得非常清楚,會以為是條偽裝成藤蔓的青蛇。
藤蔓蔓延至眾人腳邊,兩側長出一片片寬大的葉子。
“好像樓梯。”顧然打量葉子。
“就是樓梯。”嚴寒香率先邁步走上去,“這是小靜最近交換來的新怪獸,用的‘手蛤蟆’。”
手蛤蟆?
怎麼會是手蛤蟆?
顧然很不解。
手蛤蟆可是在【黑龍夢·漂流教室】中捕獲的特殊怪獸,以莊靜的性格,就算把【國王】、【騎士】交換出去,也不會交換【手蛤蟆】。
不是【手蛤蟆】強力,而是它具有難以估計的研究價值。
研究價值.
難道說,莊靜已經把【黑龍夢】的事情上報給北城心理師總部了?
“走了,想什麼呢?”何傾顏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手肘。
蘇晴、小婦人、陳珂三人,已經跟著嚴寒香的步伐,走上了藤蔓綠葉台階。
顧然回過神,不再繼續思考下去,不管如何,他都相信莊靜的選擇。
“走吧。”他說。
順著綠葉台階,一路跋涉而上,不久過了一個弧線的頂峰,往下走的時候,台階下麵竟然是世界樹山脈!
莊靜單膝跪地,撫摸著‘山體’,像是檢查一具屍體的真正致命傷與血液顏色。
眾人依次走下綠葉台階,藤蔓收縮,最後隻有一株豌豆苗大小,連形狀都很像。
“植物大戰僵屍嗎?”何傾顏琢磨著。
“你快通關了吧?”蘇晴問。
“還差一點。”
“上班時間太短了。”
“不是上班時間短,是待在辦公室的時間短。”何傾顏指正。
蘇晴看向嚴寒香。
嚴寒香當做沒聽見。
顧然看著蘇晴,目光強烈,希望她能懲罰何傾顏!
蘇晴當做沒看見。
陳珂看了一眼顧然,被他快要被氣昏厥的樣子逗笑了。
莊靜站起身,從虛無中取出【隱身提燈】,提燈邁步往前走去,眾人跟在後麵。
“這一天走得完嗎?”嚴寒香問。
“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莊靜的語氣裡不抱什麼希望。
世界樹無邊無垠,誰也不知道光流的終點在哪兒,可能就在前麵一百米,也可能在前麵一百公裡、一千公裡、一萬公裡。
離遠了看不清光流,不然顧然變成黑龍載著莊靜,速度會快很多。
“除了大巴,你就不能變成其他交通工具嗎?”何傾顏腦袋動得快,或者說最忍受不了趕路的枯燥,第一時間詢問顧然。
“什麼交通工具,能在快速移動的同時,讓靜姨看清光流?”顧然反問她。
“曲柄牧杖不行嗎?”蘇晴問。
“試過了,【曲柄牧杖】沒反應,不知道是沒用,還是光流的儘頭還是世界樹。”顧然回答。
“好比世界樹是一個家,【曲柄牧杖】隻能導航到這個家,而無法更具體的導航到某個家具位置?”陳珂試探道。
“也有這種可能性。”顧然說。
“媽媽,有什麼怪獸可以幫上忙嗎?”何傾顏又找嚴寒香。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漫長的旅途卻隻能靠雙腳,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捷徑。”嚴寒香回答問題的同時,順帶教育她。
“唉,真無聊。”何傾顏歎氣。
腳下是石塊多於泥土的山路,此外再也沒有其他,就算是徒步愛好者,恐怕也不會選擇這個既荒無人煙,也沒有任何風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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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會兒,何傾顏說:“顧然,背我,我走不動了。”
“你少胡扯。”
“真的,我是唯心主義,有趣的事情我精力充沛,無趣的事情我眼睛都抬不起來。”
顧然正要批鬥她,莊靜忽然說:“小然,你背著傾顏、蘇晴、陳珂她們三個,四處看看。”
“靜姨,我力氣沒問題,但背不了三個人。”
“讓你變成黑龍。”蘇晴沒好氣。
“是讓你變成黑龍。”陳珂輕輕地柔聲提醒。
“傻瓜,你不會變成黑龍嘛!”何傾顏得意洋洋地取笑他。
——三人同時開的口。
莊靜、嚴寒香笑起來,小婦人也露出成熟女人的微笑。
顧然如芒在背,趕緊召喚黑鳥,把戰場交給黑龍。
彆說三個女人,就是七八個,黑龍也背得動!
蝙蝠似的龍翼轟然展開,強健的後肢輕輕用力,龐大的龍軀已經騰空而起,翱翔在山脈上方。
“還是喜歡東方龍,不喜歡西方蜥蜴。”何傾顏說。
“如果我能騎,而不是被騎,就算伱是頭豬,我也喜歡。”顧然道。
顧然也希望自己是東方龍。
如果可能,誰不希望自己長得更順眼一點?但外表這東西,不是希望就有用的,所以不用糾結。
何況,一旦確定他就是這幅樣子,哪怕拿全世界最好的外貌和自己換,他也不換。
他隻想做自己,黑龍就黑龍,蝙蝠翅膀、巨蜥頭頂長角,如果這就是他,那他就是這樣。
一股暖流,在眉心憑空而生,湧入了全身。
無聲無息,就像影子的消長,黑龍變了模樣,體形增長到三十米。
頭頂最大兩根龍角,變得粗壯無匹,此外還有數不清的小角,這些角共同組成了一個複雜圖案。
彷佛王冠。
不是簡單的體型變大,腦海中還多了少許似是而非的知識,就像普通人夢醒之後,對夢境的記憶斷片。
原初神體現實已經不可能.夢中還能複蘇吞噬、吞噬、吞噬!
“吞噬。”這個字眼彷佛有了靈魂,衝出顧然的腦海,從他的嘴裡蹦出來。
“你怎麼了?”蘇晴擔憂的聲音傳來。
顧然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降落在地麵,蘇晴三人跳下龍背,擔心地聚攏在龍首附近。
“好像做了一個夢。”顧然囈語。
“做夢?你在做夢嗎?這裡是荒草平原,我們就在夢中。”何傾顏說。
陳珂擔憂地望著他。
黑龍眨了一下紅寶石般的龍眼,抬起龍首,望向天空,他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彷佛隻要雙腳一蹬,就能從這裡飛出去。
飛出去?飛到哪兒?
現實?
從夢境飛到現實?
緊接著,一股本能的危險,死死扼住他這種衝動,彷佛一旦飛出去,就會死。
那種死亡感太強烈,以至於他有一種人類被嚇出冷汗的驚悚感。
怎麼回事?這種現實世界是萬丈深淵、是地獄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
不對,不對,奇怪的應該是,我怎麼會有從夢境飛向現實的想法?
為了否定內心的想法,龍首都晃了晃,讓身體動作增強心靈暗示。
隨著荒誕的想法消失,顧然終於恢複正常,與此同時,強大的力量湧來,彷佛這一刻,他從夢境中醒來,重新控製了身體,把握了自身的一切。
明明是自己的身體,顧然卻有一種強大力量源源不斷湧來的錯覺。
黑龍變得更強大了,還擁有吞噬的能力。
吞噬分為兩種。
一,半吞,暫時吞下物體,臨時支配物體的一切能力;
二,全吞,吞下物體,消化物體,永久支配物體的一切能力。
這樣的話,是不是隻要吞下靜姨怎麼能有這樣想法?
話雖如此,顧然其實沒有真的在意,吞下物體,又不是真的吞進肚子,黑龍也沒有物理上的‘胃’。
“上來,我們回去。”黑龍抬起龐大的身體。
“你到底怎麼了?”蘇晴不放心。
顧然笑起來:“心靈獲得了成長,我覺得我快要有心靈世界了!”
“真的?”陳珂驚訝道。
“這樣你也信?”顧然更驚訝。
陳珂:“.”
她想了想,抬腿踢了龍身一腳。
“不要獎勵她。”何傾顏阻止陳珂。
“哈哈哈!”黑龍發出昂揚的笑聲,“趕緊上來,不要耽誤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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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晴三人依舊好奇,但知道手術時間有限,不是討論的時候。
她們爬上變得更寬闊的龍背。
顧然心裡一動,幾片龍鱗微微凹陷,竟然變成了座椅。
“你越來越變態了。”蘇晴感歎。
“希望你說的是生物學上的變態。”不再需要借力,黑龍直接騰空。
漸漸的,甚至不再鼓動雙翼,飛行似乎已經成了本能。
回到莊靜、嚴寒香、小婦人身邊,顧然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便把決定權交給莊靜。
“這麼危險的事情,先讓我試試!”何傾顏說。
黑龍張口就把她吞了。
眾人:“.”
黑龍忽然揚起身體,彷佛要衝上雲霄,它保持這個姿態,轟然展開雙翼。
巨大的龍翼,被龍骨分成六塊,其中一麵鐫刻的何傾顏形象。
轟鳴聲中,【心牆】降臨,巨大的血色美女蛇從石牆中遊曳而出,在亂石中抬起三米高的蛇頸,蛇頭就這麼高舉而立,俯視眾人。
黑龍又匍匐,美女蛇消失,【心牆】淡去。
“好神奇!”五色閃爍,何傾顏從龍翼上走出來,“和顧然合為一體,雖然是他吃了我,但更像是他進入我的身體!”
“你閉嘴吧。”顧然服了,就算在莊靜、嚴寒香麵前,他也不想再對她客氣了。
不,正因為在莊靜、嚴寒香麵前,他才會這麼不客氣!
“但要小心,”何傾顏明豔精致的臉忽然嚴肅起來,“被他吃了之後,完全不能反抗,他不放我們出來,我們就出不來。”
“我”
“把我吃進去。”顧然話沒說完,莊靜便道。
顧然也不再多說什麼,道了一句‘您忍耐一下’,碩大的龍嘴便小心翼翼地喊住莊靜。
蘇晴看向龍翼,空白的龍翼上出現莊靜的聲音。
“看見了。”顧然清楚地看見一條光流,彷佛纖細接近乾涸的小溪一般,在山脈中流動。
“快上來!”他又催促。
時間來得及,隻是他不願意讓莊靜在身體內待太久,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但無法行動,被人支配的感受,一定不會好受。
眾人借助他的前肢,爬上龍背,在龍鱗變成的椅子上做好。
黑龍拔地而起,順著河流急速飛行。
速度很快很快,以顧然的估計,至少已經超過飛機。
飛了十分鐘,他降落在地,讓莊靜脫離龍翼。
“怎麼了?”莊靜問。
“.我怕您難受。”
“不難受。”莊靜笑起來,“我相信你。”
顧然覺得自己現在就是拉著地球,都能繞著太陽跑一圈!
再次起飛,一口氣飛了足足三個多小時,終於看到了光流的源頭。
“這是.岩石?”蘇晴疑惑。
光流從一塊猶如黃山飛來石般的石頭中流出。
“不是,”黑龍龍眼亮起,綻放著紅光,“是一頭黑龍。”
“黑龍?你的同類?有黑龍夢先驅,為了扶起世界樹死在這裡了?”何傾顏連續發問。
“在北歐神話中,”嚴寒香沉吟道,“尼德霍格盤踞於世界之樹底部,不斷啃食世界樹——尼德霍格就是一隻黑龍。”
陳珂試著說:“這會不會就是尼德霍格的屍體,光流是他的血?”
“不是血。”莊靜沒去看黑龍屍體化為的石頭,她撫摸著光流,“這是世界樹的生機,黑龍死後尼德霍格死後,這些生機又重新返回世界樹,成為世界樹還能活著的最大原因。”
“這對我們扶起世界樹有什麼幫助?”蘇晴記著這個團隊的根本目的。
“不要害怕。”莊靜忽然低語。
眾人不解地望著她。
“小靜?”嚴寒香試探道。
莊靜輕撫山體:“我知道你已經真正走到生命邊緣,但我們來了,我們會拉你一把。不要怕,我們會救你。”
輕微地震,持續了一秒,輕微得、短得讓人懷疑是錯覺。
莊靜笑起來。
————
《私人日記》:十月十六日,周五,手術中
我又成長了。
真的成長了嗎?感覺更像是認清了自己?
來到光流儘頭,是黑龍·尼德霍格的屍體,光流是它吞噬的世界樹的生機。
我有點擔心靜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