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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隧道儘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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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足是人生必需品,是進步的主要動力。

知足也是必需品,古人言,知足常樂。

兩種品質都有,才是平衡的人生,沒了不知足,隻有知足,人生難免平庸;沒了知足,隻有不知足,人生全是勞役。

但為了‘知足’,值得壓上性命嗎?

不值得。

“你不要亂走,我們進去。”顧然說。

為了‘知足’不值得,但醫生為了病人值得。

眾人都看了他一眼。

“陰暗的隧道,裡麵說不定有鬼斯通或者耿鬼,考慮到這裡靠海,說不定會有野生的紅色暴鯉龍。”何傾顏隻有興奮。

蘇晴從顧然身上收回視線,她看向謝惜雅:“惜雅,你也留在這裡,和安遙在一起,不要讓她胡來。”

絕世美少女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蘇晴略微沉吟,便說:“你可能以為這是夢,但這是手術中,我們之前也一起經曆過幾次。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具體出去後再向你解釋,現在,麻煩你陪著安遙。”

謝惜雅清澈冷靜的眸子打量醫生們,最後點點頭,櫻色嘴唇吐出兩個字:“好吧。”

蘇晴這麼做也情非得已。

顧然隻能想做夢就做夢,不是想做什麼夢就做什麼夢,這可能是唯一一次夢見安遙,她必須儘一切可能抓住機會,一次治好安遙!

所以,她需要和顧然、何傾顏、陳珂一起進去,不留一點餘力,隻能讓謝惜雅陪——其實是看著——安遙。

“安遙,你知道隧道裡除了你的‘知足’,還有什麼嗎?”陳珂柔聲問。

“偷走我知足的人。”安遙說。

“誰?”陳珂繼續問。

“我媽媽。”

陳珂笑起來,說:“好,我們明白了,請你在這裡稍等。”

四人走進隧道,隧道內漆黑一片,不見半點光,回首望去,身穿校裙的謝惜雅與身材高挑的安遙站在一起,兩人偶爾的動作,看起來像是經過加速。

“我們的時間停止了。”陳珂說。

“這是我的能力。”顧然道。

眾人看向他。

她們一臉當真的表情,讓顧然略感後悔:“.我開玩笑的。”

蘇晴白他一眼,說:“我媽媽和香姨不在,我們四個又都是新手,但彆害怕,彆忘了,安遙也隻是療養樓的病人,症狀並不嚴重。”

陳珂點頭。

她深呼吸,望向漆黑沒有儘頭的隧道,走進黑暗,將病人帶出來,不正是她的職責嗎?

不能害怕,不允許害怕。

身邊有顧然、蘇晴、何傾顏,這又是夢,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眾人往裡走,身後出口的光亮越來越小,已經變成一盞電燈泡那麼小。

嘭!

突如其來的撞擊聲,讓四人嚇了一跳,循聲望去,竟然是陳珂的影子在衝撞,一副要從陰影世界中衝出的氣勢。

嘭!嘭!嘭!

又是接連三聲撞擊,顧然的、蘇晴的、何傾顏的影子,都在撞擊,鬼魂似的盯著他們。

“可惜沒帶精靈球。”何傾顏惋惜道。

她的影子萎縮回去,牆壁上隻有三條陰影。

她一笑,又對顧然說:“顧然,如果能獲得時間停止的能力,你打算對醫院裡的醫生護士病人做什麼?”

“先在你臉上刻‘精忠報國’。”

“就這樣?”

“從‘狼煙起,江山北望’開始刻。”

“好狠毒!”

“如果你的指甲有倒刺,我會用手幫你撕了。”

“你比那些掀女孩子裙底的人更不配擁有時間暫停!”

蘇晴與陳珂都微微一笑,牆壁上的影子都消失了,四人繼續往前走,直至身前身後都沒有光。

“以防萬一,我先變成黑龍。”顧然說。

“心力能支撐多久?”蘇晴問。

拿刀拿槍會消耗體力,召喚心靈怪獸也會消耗心力,不然四人在進度隧道之前,就已經“全副武裝”。

“這樣看戰鬥持續多久,又有多激烈了,不過,比起持續時間,保證我們有足夠往下走的勇氣更重要。”

如果莊靜在,隻需要一盞提燈,就能帶著她們走到隧道深處。

沒有他們,莊靜靠著她那顆心,就足夠從黑暗中取出安遙的‘知足’。

蘇晴、陳珂、何傾顏三人隻覺一陣微風拂過,黑暗中便多了兩顆懸浮的紅色寶石,那是黑龍的眸子。

“變成黑龍,和之前相比,對隧道的感受有什麼不同嗎?”蘇晴忽然問。

“最大的不同應該是恐懼。”顧然說。

“實力強了,不害怕黑了?”何傾顏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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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顧然笑道,“上來。”

隧道狹窄,容得下黑龍,但不容下他飛行,他隻能馱著三人奔跑,像是陸行鳥。

“還是東方龍更方便。”顧然說。

“你知足吧。”蘇晴在‘知足’兩個字上撒了一點無奈。

顧然心中知足又不知足,這才是大多數正常人的心態,其餘的,不管是知足多了,還是不知足多了,都算是變態——非常多才能算病。

一路前行,除了黑、黑、黑,就沒有其他東西再出現。

終於,黑龍看見了隧道儘頭,隧道沒有打通,儘頭是一麵結實的石壁。

黑龍吐出一小簇火焰,蘇晴三人借著火光,看清眼前的情況。

“到頭了?”蘇晴問。

“好像有幅畫。”陳珂沒太看清。

何傾顏得意:“哼哼。”

“說。”蘇晴命令。

“畫的是兩個女人,五官相似,應該是母女,女兒是安遙,看起來大概十五歲。”

“記憶力真強。”顧然佩服。

“我很想是,但不是。”何傾顏看似惋惜的歎氣,但似乎更得意,“我記憶的方法就是照片式的,眼睛一眨,就是相機的一聲哢嚓,就是一幅畫。”

“有靈感嗎?”蘇晴進一步問。

“還是你會提問,看來提前了解過我。”何傾顏彷佛是什麼被采訪的大人物在誇讚小記者,“看到那幅畫,那幅畫就在我腦海裡活過來,母親對女人說——

“‘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腿,你的身高,都是我給你的,就憑這一點,我就有資格管你!’

“女兒.嗯——,女兒沒說話。”

這就是為什麼心理醫生要分組的原因。

各有所長的幾人組成一隊,彼此配合,大多數情況下,人多一定力量大。

“沒有彆的東西了嗎?”蘇晴問。

“反正我是沒看見彆的了。”何傾顏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雙手一攤’。

“沒有了。”顧然保證,因為黑龍能夜視。

“顧然,你是不是一邊聽我說,一邊看著畫,但發現自己還是沒聽見母親說什麼?”何傾顏笑著問。

“你和安遙母親有什麼區彆?毒婦!”

“沒你毒,竟然用手拔彆人的倒刺!”

“我隻是說說,還沒做。”

“我也隻是說說啊。”

兩人互相攻擊,蘇晴也沒管,隻是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

陳珂忽然用試探地語氣說:“傾顏,你是不是已經有想法了?”

蘇晴若有所思。

至於顧然什麼?氣氛組隻有他一個人嗎?何傾顏是那種一邊和差生上課聊天,一邊偷偷考第一名的兩麵派?!

“為什麼這麼說?”何傾顏好奇地看向陳珂所在的方向。

這裡的黑,彷佛是夜色的巢穴,每當太陽下山,夜色就離開這裡,將世界籠罩。

“一種直覺。”聽語氣的強弱,陳珂自己似乎也不太明白,“催眠師對聲音比較敏感,尤其是在黑暗的環境中。”

“有主意嗎?”蘇晴問何傾顏。

“畫嘛,直接改就行了。”何傾顏說。

話音剛落,黑龍看見壁畫上,母親的眼珠一滾,在夜色中注視四人,然後與黑龍的紅寶石雙眸對視。

有些人,是一遇上,就知道往後的結局。

顧然知道,自己與安遙媽媽必有一架要打。

“怎麼了?”既不靠眼睛,也不是鼻子,甚至不需要語言,蘇晴感覺到不對。

“媽媽複活了。”

“安遙允許你喊她媽媽媽媽了嗎?”何傾顏問。

黑龍抬起右爪前揮。

黑暗中,蘇晴三人不能視物,隻忽然看見一連串的火星,借著火星暗淡的光,一隻長著女人臉的大母雞一閃而沒。

鏗!鏗!

黑暗中又是接連幾道火花。

“傾顏,你去改畫,我們把這隻母雞帶走!”蘇晴下令。

“彆急,我有話要說。”何傾顏道。

又是幾道火花。

“珂珂,”何傾顏繼續往下說,“你跟我一起,我這個人畫畫,隻畫靈感,需要你催眠安遙,讓她反抗,安遙有了這個意思,我才能改畫。”

陳珂下意識就說‘自己是新手,催眠還不熟練’。

話到嘴邊,被她強行咽了回去。

“好!”她應道。

顧然與蘇晴牽製母雞,她與何傾顏來到畫壁前,眼前一片黑暗,隻能靠何傾顏的記憶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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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有轟鳴,應該是蘇晴在召喚【心牆】。

“剛才是不是想推辭?”何傾顏忽然說。

“啊?”陳珂嚇了一跳,既有黑暗中忽然聽見人聲,也因為被說中心聲。

“考完駕照,很久不開車,忽然家裡有人生病讓開車,也會下意識推辭,但還是不得不上——剛才聽了你的‘好’,我就想畫這樣一幅畫。”

陳珂好笑又無奈:“嗯,你說對了,但我們還是趕緊改畫吧。”

“手給我。”何傾顏說。

兩人在黑暗中伸向彼此。

“摸哪兒?”何傾顏問。

“.對不起。”其實隻是摸到手腕,但陳珂被她說得自己好像摸了不該摸的地方似的。

何傾顏帶著她的手,往石壁上摸去。

“其實應該讓顧然來的,他是安遙的主治醫生。”何傾顏說,“但那是正常流程,他慢慢開導安遙,長時間管理安遙的心理,讓重獲自由的安遙走到這裡,拯救過去的自己,帶著十五歲的自己離開隧道。

“但時間不夠,隻能靠催眠,我們一起讓十五歲的安遙自己走出來,去告訴外麵二十五歲的自己,讓她相信自己。”

“傾顏,你——”陳珂忍不住開口,又欲言又止。

“比你想象中的要厲害?”何傾顏聲音中帶著笑意。

“厲害?嗯,也算,但我想說的是另一個你可能討厭的詞。”

“壞話啊?說吧,我最不在乎壞話。”

“你比我想象中的溫柔。”

“這裡,是十五歲安遙的左耳;這裡是她的臉。”何傾顏說,“開始吧。”

另一邊,火花四濺的黑暗中。

“顧然,節省心力,我們的任務是拖延時間!”蘇晴騎著【夢獸】,站在樹陰影組成的障壁後,堵住母雞的後路。

催眠與改畫都是安靜的環境,兩人將戰場拉得較遠。

不知為何,距離壁畫越遠,母雞的力量越強大,竟然偶爾能從與黑龍的纏鬥中逃出去,對樹陰影障壁發起撞擊。

每次衝撞,蘇晴都聽見無數的聲音,而在自己從前各個年齡階段響起。

五歲,放牛的顧然說:“靠父母的小孩。”

九歲,同台比賽鋼琴的女孩們偷偷說:“靠父母有錢請名師教導誰不會。”

父親的葬禮,親戚朋友議論:“都怪她,不要保姆,要父親去接。”

蘇晴心裡刺痛,她確實說過,比起保姆,更喜歡爸爸來接自己。

耳邊傳來母親冷淡的聲音:“什麼都給你了,不要來打擾我做研究。”

子女與父母的關係,是靠給予彼此的物質決定的嗎?

如果女兒三十沒工作,或者父親四五十歲還沒有一分存款,難道就不是父女了嗎?

真正重要的,難道不是恥於開口、但確實存在的愛嗎?

“怎麼可能!你為什麼不害怕黑暗!”母雞難以置信的尖銳嘶鳴。

蘇晴回過神,深呼吸著,彷佛換氣一般轉換自己的心情。

她這才想起,不斷與人麵母雞碰撞的顧然,聽見的聲音不是更多嗎?

“顧然!”蘇晴呼喚。

彷佛讓她放心,顧然的聲音略顯得意:“我已受儘黑暗與恐懼,我已變成生活在黑暗之中,以恐懼為食的惡龍!母雞,受死!”

蘇晴忍不住輕輕一笑。

她揮舞手中旗幟,樹陰影障壁更緊湊堅固了幾分。

不知多久,聽到何傾顏高聲說:“可以讓她回來了!”

黑龍後撤,蘇晴收起障壁,麵目猙獰的人麵母雞迅速跑回去,似乎那裡有她的力量源泉。

“啊。”顧然發出.在景區,一個打扮得像是公主似的女孩摔了一跤,還坐在了狗屎上,一般人都會發出和他一樣驚歎又惋惜的聲音。

“改的不錯吧?”何傾顏愉悅的笑聲。

“怎麼了?”蘇晴與陳珂好奇,但兩人什麼都看不見。

“治好了嗎?”蘇晴問。

“改成什麼樣了?”陳珂道。

“珂珂,”逐漸明亮起來的隧道裡,何傾顏笑顏如花,“我不討厭‘溫柔’哦。”

壁畫上,十五歲的安遙抽了媽媽一耳光。

說來也奇怪,明明體形沒有變化,可顧然此時才意識到,十五歲的安遙其實已經有1.75米,比她媽媽高多了。

像不良女高欺負大媽,畫麵讓不知內情的人覺得不忍。

“.”陳珂覺得,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是否把‘溫柔’這個詞放在何傾顏身上。

————

《私人日記》:十月十三日,周二,海邊隧道人麵母雞夢

黑龍奔跑速度不慢,就算這樣,也跑了很久,如果換成人類的腳力,需要多久才能走這麼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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