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男女分開,但都不大。在四季如初夏、如盛夏、如初秋的海城,能脫去的衣服隻有防曬服而已。圍裙是黑色的,顧然係上之後,稍稍整理便出來了。在何傾顏出來之前,女服務員時而看女更衣室,時而看他;時而看手機,時而看他;時而看腳尖,時而看他。仿佛他是下酒菜,每喝一口酒,就吃他一口。“我沒穿錯吧”顧然都被她看得不自信了。“啊沒有沒有!”女服務員趕緊說。隔了一秒,她又儘量裝作不在意地道:“挺好的!”就在這時,何傾顏出來了。“鏘鏘,怎麼樣”何傾顏左手放在腦後,右手叉在細腰上。女服務員甚至誇張地輕輕捂住了嘴。“不對,這是展示內衣的造型,圍裙應該是這樣。”何傾顏自說自話的換了一個姿勢。“主人,”她雙手在下唇處做祈禱狀,“快叫人家主、主人,你這個小廢物”“圍裙沒有這種玩法。”顧然說。“哼!”何傾顏生氣了,不玩了,“到底怎麼樣”“很好啊,黑色圍裙非常適合你,你之前浪漫明媚,現在在浪漫明媚的基礎上,又多了文靜可愛。”圍裙係在腰上,完美地勾勒出她柳腰的纖細。而且黑色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性感。“亂七八糟的形容詞,具體一點!”“具體啊”這可難不倒夢想成為詩人的顧然,“就像在‘燒烤’的基礎上增加了‘雪碧’、‘朋友’、‘夏夜’、‘晚風’、‘隔壁桌在鬨分手’一樣妙不可言。”“嗯,你也很帥。”何傾顏敷衍地回應一句,然後開始欣賞自己的美貌。應付完何傾顏,顧然對女服務員說:“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請跟我來!”女服務員猛然回神。她帶著顧然、何傾顏去找氣質女店主李文。何傾顏走在後麵,用手對著臉扇了扇,多穿一件,感覺熱。不是因為顧然說的什麼燒烤,什麼隔壁桌在分手,而是他之前那句‘浪漫明媚,又文靜可愛’。因為向來自戀,所以很少被人稱讚的她,還是第一次聽除自己母親、莊靜以外的人,這麼直白地讚美自己——也可能是其餘人的讚美她沒放心上,所以忘了。顧然穿圍裙也很帥氣。她走在他後麵,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肩寬、腰細,還有翹臀。兩人被領到氣質女店主跟前。李文打量他們好一會兒,坐在琴凳上的蘇晴也麵露欣賞之色,覺得顧然做家庭煮夫也是可以的。“你們不適合服務員.”李文說。被解雇了當然不是,應該說沒有應聘上才對。“.你們不是服務員,”李文再次強調,“是男侍和女仆!”兩人就是這麼適合圍裙。“對了,麻煩你們給客人上咖啡甜品的時候,能不能這樣——”李文對兩人秘密教學。“您好,請問哪一位客人點的燕麥拿鐵”顧然走到三位客人身邊。“你好,我的!”一位女客人舉手。“好的,這是您的燕麥拿鐵。”顧然將燕麥拿鐵端至客人手邊,又問,“請問冰美式是哪一位客人點的”“我的。”第二位女客人道。“好的,這是您的冰美式。最後一杯是您的嗎”他又問最後一位女客人。“.是的。”這位女客人一直盯著他的臉。“好的,這是您的。最後,這是芒果血糯米千層,三位請慢用。”顧然笑著輕輕鞠躬。三位女客人注視他邁著長腿走遠,然後互相對視。“集美們,看見沒有!”“我以為我看錯了!”“聲音也非常好聽!”“我們再點兩塊蛋糕”“長胖怎麼辦”“大不了回去的時候多走兩步路!”“也是,點”“點!”三人隻點一份蛋糕,當然不是因為吃不起蛋糕,現代人隻是租不起房、買不起房而已,吃一塊蛋糕的錢還是有的。不一會兒,顧然又來了。“您好。”顧然一笑,三人的雙腿都下意識夾緊。“這是開心果巴斯克、這是伯爵茶栗子千層,請三位慢用。”何傾顏的美貌與文靜——為了玩演的,同樣贏得了客人的喜歡,不少人都希望能與她合影。隻要是女客人,她都會開心地答應。點完餐,就是蘇晴的支配時間,她們甚至會忘了顧然和何傾顏,完全沉浸在鋼琴聲中。許多人舍不得走,再加上來咖啡店要麼本就為了打發時間,要麼來工作,一時間,店內居然滿座。從寬大透明的玻璃牆往裡看,還以為在舉辦喜宴,所以才能如此人頭攢動。何傾顏覺得打工很有意思。偶爾,她會和顧然一起,在吧台等候咖啡或甜品;偶爾,兩人會在送餐、清理桌麵的途中,麵對麵走過,眼神交錯;偶爾,她經過鋼琴時,會把杯子上凝結的水珠,彈向蘇晴,蘇晴被鋼琴綁在原地,隻能閉著眼睛,用那張清雅絕美的臉承受;偶爾一直忙到十點半,顧然將閉店的牌子掛在門口,眾人才終於休息。打掃衛生的時候,氣質女店主沒有絲毫氣質地宣布:“我要給伱們加工資!”“謝謝。”蘇晴笑道。李文之前可是{靜海}的病人,家裡不說多有錢,一千萬是肯定有的。氣質女店主繼續道:“我還是第一次在晚上給機器補兩次豆子,還手衝了.數不清了!”看的出來,她很開心,顧然他們的工資從60元小時,提升至0元每小時。這就是美貌的價值,每小時比彆人多20塊。打掃完咖啡館,因為沒吃晚飯,就拿了店裡剩餘的蛋糕,還一人帶了一杯咖啡。三人開車回彆墅,車是顧然開的,蘇晴累得不想動。“一小時0,今天我們從六點開始工作,十點半結束,四個半小時,總計360有點少。”何傾顏算著賬。“這還少嗎”顧然忍不住笑道,“你打算給陳珂買多貴的禮物啊!”“一盒麵霜,一對耳環,再來一雙高跟鞋——這一定是她這輩子第一雙高跟鞋,是我送的!”何傾顏說。“麵霜是什麼”“待會兒去我房間,我指給你看,你也用用看。”“淘寶或者京東上把鏈接發我就行。”顧然看了一眼後視鏡,一直沒說話的蘇晴已經睡著了。他對何傾顏輕輕的“噓”了一聲,示意兩人放低聲音聊天。副駕駛的何傾顏回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壞笑。正當顧然以為,她要拍下蘇晴睡顏照的時候,何傾顏把手放在了他的腿上。“你”顧然瞥她一眼,“做什麼”“噓”何傾顏另一隻手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一臉的笑意。她撫摸顧然的腿。二十歲的顧然立馬有了感覺。何傾顏的不當之舉,要引起他的不當之舉。顧然趕緊把她的手拿開,雙眼不敢分神,依然盯著前方認真開車。可他一鬆手,何傾顏又把手放上來,且距離拉鏈更近。兩人一番交手,最後,變成了:顧然左手開車,右手與何傾顏手牽手。何傾顏對他無聲地燦爛一笑,她的笑除了得意外,竟然還有一絲暖意。顧然萬分無奈,可過了一個紅綠燈,他真的有一種牽著女友的感覺,想就這麼一直下去。他連忙鬆開何傾顏的手。原本安靜下來的何傾顏,又露出壞壞的笑容。“你是覺得,該有的抵抗應付式地做了,氣氛也到了,該讓我摸你吧”她輕聲問。‘原來還可以這樣’顧然恍然。不過這不是他的目的。“蘇晴,快到了。”他說。蘇晴睫毛輕顫,睜開雙眼,有點迷糊地下意識望了一眼窗外,可從咖啡館回{天海山莊}的路她不熟,何況窗外又一片漆黑。“到哪了”她中指指腹輕揉眼角。“還有十分鐘。”“.你就不能十分後再叫我嗎”“我怕你現在睡了,待會兒到家睡不著。”顧然說。蘇晴欲言又止,最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兩人對話時,何傾顏一直盯著顧然,擺出氣呼呼的樣子,還做出.捏爆某物的動作。三人的手機同時震動。顧然、何傾顏沒動。蘇晴在黑暗中摸到自己的手機,點開後,是陳珂在群裡發了消息。【陳珂:到家了嗎】【蘇晴:還有十分鐘】【陳珂:太辛苦了,實在對不起。】【陳珂:(小女孩笨拙的鞠躬)】【蘇晴:是我們自己沒錢,和珂珂你有什麼關係二十六號期待你的親自下廚。】【陳珂:我從今天開始練習!】【蘇晴:吃大排檔可不可以】【陳珂:不可以!】蘇晴笑起來。陳珂是她正常意義上的第一位朋友。能為朋友的生日而努力,她真的很開心。何傾顏當然是她的朋友,但兩人關係是‘可以彼此借錢,卻不能同桌吃飯’的朋友。顧然不算朋友。朋友之間會接吻嗎不會,所以顧然不是朋友。與陳珂互道晚安後,蘇晴靠在車窗上,夜色中絕美迷蒙的臉倒映在車窗上。她望著窗外溫馨的路燈與昏暗的山路,陷入深遠的遐思中。顧然、陳珂來了之後,她的生活出現很多變化。又回到了{天海山莊};還與何傾顏略微修補了關係,其實兩人也沒發生什麼,隻是蘇晴在努力學習的同時,應付不來何傾顏。現在有了顧然、陳珂分擔——主要是顧然,她又開始工作,雖說依然不能鬆懈,可不用再像從前那麼刻苦,她與何傾顏之間的矛盾少了。何傾顏就像一桌豐盛的菜肴,她一個人無論如何也吃不完。可顧然、陳珂也坐下來後,不但能吃完,還因為吃飯的人多了——且是誌同道合的人,有了吃飯以外的樂趣。何傾顏性格雖然沒變,但生活方式也變了。如今連跑車都沒錢加油了。想到這裡,蘇晴不禁微笑,莊靜、嚴寒香不再給她們零花錢,主要原因恐怕就是這個。汽車行駛在山路,以前,是一個人;現在,不用撐著疲憊開車,還有人相伴。哪怕今天莊靜出差,那七個房間的彆墅也不冷清。到了{天海山莊},車停好後,何傾顏不知為何追著要踢顧然的屁股,兩人在車庫內追逐起來。蘇晴雙手踹在外套衛衣中,懶得搭理他們。何傾顏經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踢彆人屁股,可能隻是單純想踢。到了家,三人吃了蛋糕,咖啡沒怎麼喝。蘇晴躺在床上,想著明天早上要鍛煉,把蛋糕消耗掉,便睡了。顧然重看了一遍《沈漁邨精神病學》的第十章‘神經發育障礙’。看到第五節‘兒童交流障礙’,便熬不住,放下書,躺床上準備睡覺。他並非多麼關心小智,隻是趁著病房來了自閉症兒童,重新溫習這一方麵的知識。迷迷糊糊之間,他想到從上一個紅綠燈抵達下一個紅綠燈之間,與何傾顏手牽手。她的手看起來纖細修長,握在手裡卻很小。手感細膩,明明有些冰冷,撫摸時卻傳來陣陣暖意,令人心神蕩漾。還有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的異樣感此時,自己仿佛依然和她手牽著手,她的另外一隻手放在自己腿上。顧然做夢了。他睜開眼,世界迷亂而模糊,每一個像素都暈染成了光圈。在這些迷幻般的光圈中,隻有一個存在是清晰的——紅裙嚴寒香。她躺在身邊,一隻手支撐著腦袋,黑色發絲地垂落在床上,媚得猶如妖物;另一隻手時而牽起他的手,時而撫摸他的腹部或大腿。顧然呼吸急促。夢中女神絕美臉蛋對著她,性感撩人的風情鋪天蓋地擠壓他。他隻需要身體往左轉,就能與夢中女神麵對麵,手搭在她的細腰上。之後,往下可以撫摸她的美臀,往上可以感受她豐滿的胸部。她嬌豔的嘴唇,會吐出芬芳而炙熱的呼吸;那張柔媚的俏臉,會變得迷離而誘惑。她身材儘管依舊纖細,可手感已經脫離二十來歲的那種單薄感,變得豐滿勻稱起來。手一用力,便是滿手的滑膩。一切都隻需要他輕輕轉動一下身體,此外沒有任何負擔,事後也沒有任何責任,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多少人可以克製這樣的**可顧然不敢動。在分清這是普通清醒夢,還是黑龍夢之前,他不敢有任何動作。這是夢無疑。他的意識清醒又混沌,夢中女神的香味撩人而撲鼻,這是現實不曾有的。她的手指點在他的鼻子上,嘴唇在耳廓上輕語:“在想什麼”熱氣在耳朵裡來來回回,熱意一直傳到身體深處。顧然看著她,沒說話。有一絲渴望,一絲懷念,還有警惕和不安。夢中女神環視房間一圈,問:“這是你家”“.”夢中女神收回視線,看著他,沉默後笑起來:“你今晚有點奇怪,算了,我們直接開始”夢中女神挑開紅裙左肩肩帶,少女似的笑著壓上來,將顧然緊緊摟在懷裡,像是要把他按進胸膛。細膩迷人的香味,徹底裹住顧然。“親愛的,我問你,”她像是隔著清醒和夢境在與顧然對話,“上次在舞廳,是不是你進入了我的夢”“嗯。”嚴寒香放下被特殊香水迷暈過去的顧然,麵色潮紅,姿態妖嬈,眼神卻冰冷地俯視著他。————《私人日記》:八月二十三日,周五,夜,鮮花與鋼琴咖啡館至天海山莊。與蘇晴、何傾顏在咖啡館打工。黑色圍裙的何傾顏令人著迷,像顧家的小嬌妻。‘顧家’,絕妙好詞!可以考慮用在情詩裡。可是,在何傾顏身上想到的好詞,寫在給蘇晴的情詩中,會不會不太好回{天海山莊}的路上,我開車,蘇晴睡著了,何傾顏摸我的腿。我不讓她摸,隻好一直握住她的手。一個紅綠燈後,我覺得自己是與她牽手,心裡也湧出一絲負罪感,覺得對不起蘇晴。長時間與異性牽手,是會愛上對方,至少對何傾顏,我是如此。........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