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顧朝夕的第一反應就是想看清對方長什麼樣子。
但是那人顯然有所防備,在將她拽進去的一瞬間,另一手將她整個人轉了個麵,順勢捂上她的眼睛。
顧朝夕就這麼跌進對方的懷裡,兩人跌坐在地。
她的後背靠著對方的胸膛,明顯能感覺到一陣溫熱。
抬了手想去把對方的手掰下來,他卻已經湊到顧朝夕的耳邊說起話來。
“倘若被裡世界監控到,我會立刻消失。”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啞,還有一種電子音的感覺。
顧朝夕放下手來,乖乖地沒再亂動。
對方的聲音經過了處理,所以沒辦法聽出原本的音色。
“你是顧晨陽嗎?”
她問著,稍稍挪了挪身子,想讓自己坐著的姿勢舒服一點。
身後的男人似乎察覺到她的意思,右手鉗住她的胳膊將她往上提了一些,這樣顧朝夕就不是靠在她的懷裡了。
不過捂著顧朝夕眼睛的那隻左手,始終沒有放下來的意思。
哪怕他覺得顧朝夕並不會突然回頭來看他,但是以防萬一還是捂著吧。
其實這樣的姿勢很奇怪,不過顧朝夕沒說。
“你覺得我是的話,我的否認還有用嗎?”對方沒有回答,隻是反問。
顧朝夕沉默。
的確,如果她自己認定對方是顧晨陽的話,任對方怎麼狡辯,隻要自己沒有看到對方的臉都不會相信的。
氣氛似乎凝固了,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直到身後的那人,身子朝著後麵稍稍挪了一點,將兩人的距離又拉開了一些。
顧朝夕眨了眨眼,感覺到自己的睫毛掃過對方的手掌,眼前隻有指縫之間的那一點點光亮。
忽然就福至心靈一般地開了口:“你不是他。”
後麵的人輕聲應了一聲,似乎對於顧朝夕反應過來,並沒有覺得很奇怪。
她又接著問:“我還能再見到顧晨陽嗎?”
那人似乎有些沉默,稍許,還是回答了她:“你知道答案的,朝夕。”
她微微怔住,一瞬間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似乎都能燙到對方的手心。
可即便如此,那人也隻是手掌輕顫了一瞬,繼續捂著她的眼睛。
他能叫出顧朝夕的名字,可他不是顧朝夕想見的那個人。
身前的女生在哭,他能感受到她的顫抖,還有小聲的嗚咽。
可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這樣捂著她的眼睛,用掌心感受眼淚的滾燙。
直到麵前的女生終於吸了吸鼻子,肩膀逐漸平靜下來。
他想了想,開口:“我叫白晝,裡世界的第一位觀察者。”
“也是,你哥哥的......朋友。”
是哪種朋友呢,當然不是現實世界的。
白晝第一次和顧晨陽見麵的時候,就已經是觀察者了。
這個玩家很聰明,所以白晝很關注他,希望從他身上發現什麼突破性一些的東西。
顧晨陽那時候對白晝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是做什麼的?”
第二句話是,“你知道怎麼毀了裡世界嗎?”
那時候,顧晨陽迫切的想要毀掉裡世界,想要重新回歸現實生活。
但是白晝給不了他答案。
於是,白晝開始和他一起找答案。
白晝的本名其實也不叫白晝,但是他忘記自己原本的名字了,所以他給自己取的新名字,叫白晝。
彼時的裡世界對於觀察者和玩家混到一起,還沒有明確的區分。
所以,每次當顧晨陽進入到位麵的時候,白晝就會去到顧晨陽所在的位麵。
因為白晝是觀察者,位麵的東西對他並不會造成影響,他因此幫了顧晨陽不少的忙。
不過顧晨陽本身就很厲害,這是毋庸置疑的。
直到後來,裡世界因為顧晨陽發生了一定的波動,終於意識到需要改變。
到後來,觀察者不被允許和玩家混在一起,甚至必須避開玩家的視線對位麵進行監測。
如果玩家發現了觀察者,觀察者會被立刻召回,隨即更換一個位麵進行新的觀測。
白晝在那件事之後,也沒辦法再見到顧晨陽。
不過兩人總是會心照不宣地留下一些隻有對方能看懂的信號,這樣避開裡世界來交談。
但是,裡世界不允許這樣強大的玩家拒絕他的邀約。
顧晨陽的隕落是在意料之中的。
白晝一開始就知道了,可和顧晨陽並肩協作的那段時間,他並沒有感到後悔,反而慶幸自己認識了顧晨陽。
“要怎麼樣,才能得到裡世界的邀約?”
顧朝夕已然是冷靜下來了,輕聲問著。
白晝稍稍愣神,很快反應過來,但是沒有回答。
他隻是握住顧朝夕的手腕,手指在她的腕上點了點,示意她跟著自己的動作站起來。
“朝夕,你往前走,該到你的時候,自然就到了。”
白晝隻能這樣回答她,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彆的回答。
喉嚨裡似乎有一陣乾澀的感覺,白晝咽了口唾沫,帶著顧朝夕往外麵走。
走到簾子之前,顧朝夕卻硬生生停了下來。
“我哥哥,和你提起過我很多次嗎?”
“是的,他給我畫過你的樣子。”白晝沒有否認。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認出顧朝夕。
其實白晝在這個位麵碰到顧朝夕本來就是巧合,在顧晨陽的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就沒有資格隨意進入位麵了。
必須和其他人一樣,按照裡世界的規定進入。
也許,冥冥之中總是有什麼東西在促進他們的相遇。
但是有一點,白晝忽然想問她。
“朝夕,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顧朝夕眨了眨眼,從指縫中的微光朝著前麵看,她離那道簾子很近。
“聲音。”
在工地回宿舍的路上,她聽到了一道很淺的聲音,是白晝的聲音。
那時候,他應該就站在最靠近宿舍的那堆建材後麵看著大家,隻是沒有人注意到。
“你哥說的對,你的確是他的驕傲。”
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隨後,右手猛地用力將顧朝夕朝著前麵推了過去。
一個踉蹌,顧朝夕朝著前麵栽去,等她穩住身形,以最快的速度轉身掀開簾子的時候,裡麵卻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那個人的存在,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她站在篷子前麵,呆呆的看著裡麵留下的幾個淩亂腳印。
最終,也隻是失落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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