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後麵,比他們想象的要大很多,就像是一個標準的一室一廳。
顧朝夕朝著右邊掃了一眼,珠簾隔開的後麵,能看見床榻。
而他們現在進來的地方,就是客廳。
四周的岩壁雖然依舊不怎麼平整,卻是被修飾的相對圓滑了一些。
岩壁上,掛著幾處燭台,將整個房間照的很是明亮。
房間中間擺著一張圓形的桌子,桌子四周是四張凳子。
被稱為公主的那個人就坐在正對著帷幔的一張椅子上,此時抬眼打量著從帷幔處走進來的兩個人。
她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顧朝夕和裴宴是壞人,甚至在看見他們的時候,對著他們笑了笑,舉了一下杯子。
“來者是客,請坐。”
她揚了揚下巴,朝著另外的空椅子示意。
顧朝夕的手緊了一下,匕首仍然持在胸前。
但是見公主沒什麼動靜,這才慢慢地把手從身前放了下來。
她側頭瞧了一眼裴宴,和他一起朝著前麵走去,期間也沒忘了四處觀察。
這個客廳裡除了放在中間的桌椅,就是靠在石壁旁邊的一些洗漱用品。
木架子上放著一個大木盆,上麵的橫欄杆上晾著毛巾。
再往旁邊去就能看見木質的衣櫃,大概就兩米長,想來裡麵也放了不少的東西。
靠近角落的一側,還放著一展四頁屏風,不用想也知道那裡麵放的是什麼。
目光隨之轉移,在公主的背後,靠牆的位置還有一張軟榻,瞧著像是平時休憩的地方,上麵還鋪著一張獸皮。
珠簾將臥室的情景遮住了一些,但是也沒有遮住太多。
從珠簾的縫隙看起來,能清楚地看見那張放在牆邊的床榻,上麵的被子還有些淩亂。
瞧著像是有人躺在床上沒多久又從床上下來,所以還沒有來的及收拾。
除此之外,就是床頭床尾放著的高高立起的燭台。
再往。
依照這些配置來看的話,這個公主在這裡的生活倒是還不錯。
隻不過,話又說回來,陪葬品是什麼意思呢。
兩人在椅子上坐下,依舊有些警惕地瞧著對麵的公主。
她倒像是沒有察覺到兩人的敵意一般,臉上微微露出一點笑來。
“兩位喝茶。”
她從中間的托盤裡拿出兩個乾淨的杯子放在桌上,又斟了茶,放在兩人的麵前。
顧朝夕垂眸瞧了一眼,手指細細地摩挲著,並沒有碰那個茶杯。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們的?”
“嗯?從你們出現的時候,就知道了。”對麵的公主笑了笑,端著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
這話讓兩人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既然那麼早就發現了,為什麼不派人抓了我們,說不定我們對你來說是威脅。”
裴宴在一旁說著,企圖從公主的臉上看到什麼不太一般的情緒來。
但是沒有,對麵的人相當的鎮定,似乎沒什麼能讓她感到驚奇。
氣氛陷入一瞬間的沉默。
裴宴低下頭看了一眼麵前的茶杯,緩緩地伸手端起來,隻是用拇指的指腹輕輕地擦了一下杯沿,並沒有喝。
公主也不指望這兩個人放下芥蒂喝茶,畢竟對方帶著目的來的,害怕自己做什麼手腳也是應該的。
顧朝夕隻是把麵前的杯子往前麵挪了挪,便正色道:“公主殿下,我們到這裡,隻是想來查清楚古安寧寺的秘密。”
“古安寧寺的秘密啊,能有什麼秘密呢?”
她說著,突然笑起來,眼角卻滑下眼淚來了。
“如果公主不能幫到我們的話,我們也不打擾了,還要去找我們的朋友。”
顧朝夕說完,就準備起身,對麵的人卻掃了一眼過來。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為什麼在這裡。”
她聞言,又重新坐正了身體,等著公主繼續往下說。
公主呢,其實也不算是公主。
她不是皇後生下來的孩子,也不是後妃們生下來的。
她的生母,不過是一個皇帝在出宮微服私訪時候寵幸的一個普通的繡娘。
繡娘懷孕後,皇帝便將人接到宮中準備封賞,正值那段時間邊疆有些動蕩,皇帝忙著處理政務,一時間便沒了功夫來管這些。
後來繡娘生下孩子的那天,天氣晴朗,邊關大捷。
於是,所有人都說是小公主的到來帶來了希望,皇帝也因此特彆寵愛她,並將繡娘封為了妃子。
隻不過好景不長。
繡娘畢竟隻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女人,在後宮中卻受到這樣的寵幸,自然招到了不少人的妒忌。
就連朝堂上的很多人,都開始勸諫皇上不要一心沉迷於情愛。
被逼的沒辦法的皇帝,隻好開始冷淡繡娘,並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政務上。
但是多的是人不滿足,畢竟,後宮的那些妃子基本都是各個朝臣的家裡人。
於是,有人使了計謀,在一個冬月,讓繡娘死在了自己的寢殿裡。
皇帝大發雷霆,下令徹查。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指向當朝皇後的,這讓皇帝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下令嚴懲。
因此,皇後隻是被禁足兩個月以儆效尤,至於其他參與了此事的宮妃,也因此罰了禁足三個月,並且抄寫一百遍經文。
而她,繡娘的女兒,不過是得到了萬金珠寶來撫慰失去母親的痛。
從那時候起,小公主就開始厭棄皇帝了。
如果不是皇帝和繡娘產生了感情,如果他不是皇帝,所不定她也不會失去母親,說不定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但這些對於公主來說都是妄想了。
本來,她想著自己就算是獨自長大都沒有關係,可是後來某一天,皇帝卻將她找了過去,告訴她要將她嫁人。
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過一個女兒家,自然是沒有什麼反抗的資本。
更何況公主的婚事,一向隻是為了牽製朝堂,她心裡都清楚的。
然而公主等啊等,一直沒有等到所謂的婚約,反而是被皇帝送來了古安寧寺的地下。
皇帝說,婚事另有人選安排了,而她的任務,是在這地宮裡日日為皇朝祈福,驅散皇朝之上的陰霾。
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可當今皇帝偏偏最信鬼神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