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窗外的天完全黑了下來。
顧朝夕翻了個身,麵向前麵的窗戶。
玻璃窗外,一片黑漆,什麼也看不見。
那黑暗中似乎藏著什麼東西,讓人心裡忍不住打起鼓來。
“查房時間,禁止出入病房!”
周佑佑渾身打了個寒顫,拉著被子往裡麵縮了縮,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病房裡的燈她還沒有關,如今聽到外麵響起的聲音,更加不敢下床關燈了,隻好盯著門口看。
睡在床上,隻能看見一點點門上的那個玻璃窗。
上麵什麼也沒有。
外麵的腳步聲和吆喝聲似乎在逼近,她抖了抖身子,忍不住開始祈禱。
“哢吧!”
門鎖落下的聲音,她猛地睜開眼,就看見那個醫生手裡拿著一塊板子,正靠在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倒吸了一口氣,周佑佑沒說話。
好在那個醫生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看了她一會兒,便抬手將燈摁滅了。
“晚上要記得熄燈!”
她狂點了頭,看著醫生從房間拉著門退出去,房門合上,這才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走廊裡的燈光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照到房間的地上來,周佑佑往床邊挪了挪。
地上出了一塊光斑,沒有彆的了。
那個醫生走了。
她這才完全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貼在了床上,目光無神地瞧著那塊光斑。
走廊裡似乎還能隱約聽到醫生的說話聲,但她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
精神長時間緊繃,現在鬆懈下來,又處在舒服的被窩裡,讓周佑佑止不住地打起瞌睡來,眼皮越來越重了。
裴宴推開門的時候,顧朝夕還看著窗戶那邊。
其實她躺在床上,從窗戶看過去,也隻能瞧見對麵的五六樓而已。
隻是對麵的那幾件病房,現在都已經關了燈。
所以,入目看去的,隻有黑暗了。
裴宴其實已經查了一圈了,最後才來顧朝夕的房間。
聽到聲音,顧朝夕也沒動,隻是把杯子又朝下巴
“阿宴,晚上會不會發生什麼啊?”
她倒不是擔心其他人,她現在在想周佑佑,畢竟她睡著的時候就會夢見那些,那晚上睡著是不是也一樣呢?
裴宴當然聽出來她的意思了,隻是,有些時候愛莫能助。
“朝夕,我們擔心也沒有用的,隻能靠她自己了。”
就算裴宴去周佑佑那裡想要幫她,可如果真的陷入了夢魘,裴宴也沒有辦法。
時至今日,他也沒有找到幫助彆人破除夢魘的法子。
這完全就是裡世界針對個人所進行的一項遊戲,所以,也隻能靠自己闖關了。
顧朝夕動了動身子,從床上翻了個身,看向站在門口的裴宴。
他雖然踏進了病房,但是並沒有再往前走。
“朝夕,早些休息吧,彆想太多了。”他說著,抬手放在了燈的開關上。
“好。”她應了一聲,乖巧地閉上眼睛。
裴宴摁了燈,見她果真乖乖地準備睡覺,便也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瞧著如今空蕩蕩的走廊,眉目間沉了不少情緒。
晚上會發生什麼,大家心裡都沒有底。
無端的惶恐隻會讓人更加焦慮,倒不如安安心心的睡一覺,也許晚上什麼都不會發生呢?
這樣想著,裴宴邁了步子朝著前麵走去。
沈堯查完一圈,又叮囑了一下周則晚千萬不要亂跑,這才下了樓。
一樓還是亮堂堂的,幾個醫生還要寫好今天的記錄。
沈堯翻了翻自己的那本記錄本,上麵已經有了一些內容。
他翻看了一遍,是比較無聊的東西,無非是今天哪個房間的病人吃藥時比較抗拒,或者哪個病人的情況看上去有好轉。
裴宴把記錄本扔在桌麵上沒有理會,拿著毛巾去公共衛生間快速洗了個熱水澡便又回到了辦公室。
這一層醫生的辦公室就是他們晚上的休息室,床雖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夠一個成年男人睡下來。
辦公室的窗戶上掛著藍色的窗簾,裴宴伸手將窗簾攏上,外麵的黑暗便被隔絕了。
他拍了拍床單上的浮沉,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辦公室裡似乎有一種消毒水的味道,帶著一點冷冽。
扯了扯被子,裴宴抬手關了床頭的燈,轉身縮在了被窩裡。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秦微覺得自己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她轉了個身,抬頭朝著房門看去。
外麵走廊的燈是亮的,照在地上一塊方形的光斑。
走廊裡好像有人在走路,但是聽節奏又像是在跳舞。
她抬手揉了揉額角,整個人有些無力地趴在床上,一時半會兒的不想動彈。
但是外麵的聲音並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像,而且離他的房門似乎還變得近了。
一瞬間,秦微覺得自己的頭皮都繃緊了。
她盯著地上的那塊光斑,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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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光斑裡麵一晃而過,好在秦微看仔細了,那像是一隻手。
幾乎是立刻,秦微就想到了荊麗。
她翻身從床上下床,踩著鞋子朝著門口靠過去,外麵的聲音依然在有節奏地響著。
緩緩地拉開門,秦微朝著走廊上探頭看去。
左邊沒有人,右邊......
她轉頭朝著右邊看去,一身紅衣的荊麗揚著一隻手,正在翩翩起舞。
她朝上仰著頭,眉目微垂,像一隻白色的天鵝。
她的脊背挺的很直,伸長的手臂就好像是天鵝展開的翅膀一樣。
她的右手朝著右邊拂去,就好像是在撥開江麵的水。
那雙腳尖在地上不停地踢踏著,一步兩步地在原地轉著圈。
看上去,荊麗像是一隻正在溪水的天鵝,並且隨時做好了起飛的準備。
秦微扶著門框站直身子,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她的舞步實在是太流暢了,哪怕現在懷孕都沒有影響到她的發揮。
直到最後一個彎腰起來,荊麗的舞蹈到了尾聲。
她朝著秦微的方向看過來,煞有其事地朝著她行了一結束禮,白皙的脖頸上泛著一點點的紅暈。
“麗麗,你跳的真好。”
秦微覺得,自己還是相當有必要表示一下對她的讚賞。
果然,起身的荊麗對著秦微笑了笑:“謝謝蔓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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