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人似乎撞到了帳篷,導致整個帳篷顫了一下。
那些人好像沒注意帳篷裡有沒有人。
“會被碰到嗎?”
秦微坐正了身子,她雖然能打,但是並不想每次都打打殺殺啊。
顧朝夕頷首,小心翼翼地盯著能被隨時掀開的帳篷門。
“可以。”
顧晨陽額頭上的傷,很可能就是和這些神像的信徒打鬥的時候留下的,所以,他們還是要小心。
且不論打不打得過,這個洞裡低矮區域是相當寬敞的。
但是剛剛她和秦微掃的那一眼,外麵跪拜的信徒不說有百十個,五十個還是有的。
三個人去打那麼多的人,顯然不靠譜。
朝著裴宴的方向縮了縮,顧朝夕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如果真的要打起來,有沒有什麼方法?”
“沒有,硬打,而且我們沒帶東西。”
裴宴搖頭。
顧朝夕和秦微幾乎是同時沉默了。
上山的時候,他們總共隻帶了三個背包。
裴宴的背包裡放了帳篷、水和部分乾糧。
秦微的背包裡放了薄毯和水還有牛肉乾。
顧朝夕的背包裡放了一些乾糧和水還有牛肉乾,還有一套備用的登山服。
幾乎可以說,他們除了帶上防止自己餓死和凍死的東西,其他什麼也沒有帶。
原本顧朝夕是想要和顧晨陽一樣帶一下兵工鏟的,但是伊默當地沒有人賣這個東西。
也是她有些急功近利了。
若不是擔心裡世界又在什麼時候突然發布位麵信息,她也不至於想著那麼快就來探索群山。
咬了咬牙,顧朝夕再次往裴宴的方向縮了縮。
倒不是她害怕出去打架,隻是覺得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三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帳篷裡沒有說話,直到外麵打鬥的聲音逐漸變大再到逐漸變小。
彷佛有一個世紀那樣久。
秦微挪了挪胳膊,從衣服裡麵的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現在已經是晚上的十二點多了。
“好快!”
她分明沒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啊!
裴宴動了動自己的腿。
剛剛秦微朝著後麵挪的時候,壓到了他的腿導致他一直保持一個姿勢沒有動,現在都有些發麻了。
掀開帳篷門,顧朝夕朝外麵望去。
四散都是躺在地上的信徒,這些信徒穿的衣服各有區彆,看上去不是一個地方的。
“應該是從遠處來朝拜的。”
唯一相同的,這些人的右手背上,都有一朵印上去的紅色五瓣花。
顧朝夕走出帳篷,外麵安靜地很,似乎剛剛所有的人都已經這樣“犧牲”掉了。
她用腳尖碰了碰其中一個的手背,看清上麵的五瓣花。
不像是尋常有的,倒好像是獨自設計出來的一個帶有標誌性的符號。
五瓣花的中間,是用黃色畫出來的一個三角形的符號。
五瓣花的每一瓣上,還有白色的小點。
秦微和裴宴也從帳篷裡走了出來,四處看了看,朝著女神像的正麵走了過去。
那樣多的信徒,總該有一兩個勝出的吧。
果然,靠著女神像正前方蒲團的位置,跪著一個人。
他身上臟兮兮地沾著血,跪坐著的腰身卻格外的挺直,低垂著的臉上明明被血跡沾汙,卻也擋不住臉上勾起的唇角。
他好像,真的很信奉眼前的神。
“我好像知道最後一段文字說的是什麼了。”
秦微搓了搓手背,感受到手掌心的溫度,忍不住勾唇嗤笑了一聲。
剛剛那一大段的文字,她還不太能完全理解最後一段的意思。
可是看到現在的場景,也不難理解了。
“最後一段文字,大概意思就是,得以幸存繁衍下去的族人,並沒有放棄對神明的朝拜。”
“每到一年的年末,他們會帶著家人朋友的祝福,派出家裡的一個代表,來向神明表達自己的敬意。”
“然而神明卻不願意幫助那麼多的人,隻接受最優秀的那個人的朝拜。”
“所以,出來的族人之間開始互相爭鬥,他們都想去接受神明的祝福。”
顧朝夕看著跪在那裡的人,他的身子已經僵硬到不再動彈了,像一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歎了一口氣,也不知是惋惜,還是輕笑。
“神也沒有渡他,反而是他把自己的靈魂獻祭了。”
在很多神明看來,自己虔誠的信徒能被自己超度,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恩惠。
看樣子,眼前的神明,也不過如此吧。
不過才感歎完,眼前的這些信徒,就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消散。
就好像是地上的煙塵,再被一陣風刮起來之後,逐漸地飄散在空中。
顧朝夕瞧著,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女神像的臉上,她額間的那一抹殷紅,似乎比剛剛更豔了些。
眯了眯眼睛,她仔細地瞧去。
那額間的殷紅裡麵,似乎還浮動著什麼。
“有點像,他們手背上的那個五瓣花。”
難怪覺得那東西自己沒有見過呢,原來是她的標誌啊。
沉默再一次把三人淹沒。
“我想今晚應該沒有彆的意外了,早些休息,明早我們下山吧。”
裴宴長舒一口氣,心中的鬱悶卻找不到人發泄。
秦微朝著他看了一眼,仿佛已經把他看透,卻也一樣是垂著頭走回了帳篷。
他們現在又能說些什麼呢,怪自己命運的不公嗎?
顧朝夕瞧著女神像,又一次想到了顧晨陽。
他說過,如果你弄不清你麵對的是什麼,那你就先往前走好了。
古人有句話,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想,眼前的這團迷霧,總會有雲開見月明的時候吧。
垂眸,顧朝夕麵無表情地朝著帳篷的方向走了過去。
空中似乎刮起了一陣細微的風,有細碎的東西從她的臉頰上拂過。
她回頭,什麼也沒有看見。
空蕩蕩的石洞,除了一座屹立在這裡的女神像,再也沒有彆的東西了。
顧晨陽不在這裡。
但是沒關係,我總會和你重逢的,無論以什麼樣的方式。
“朝夕,休息吧,彆想太多。”
“好。”
她攏了攏裴宴披在她身後的薄毯,朝著他彎唇笑笑,側身躺了下去。
秦微把手伸過來,很輕地握了握她的手,是在加油打氣。
她回握住,感受著秦微手心的溫度,心裡也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