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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之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的驚疑與好奇,正是此前從水中偷偷登上平台潛入窪地瀉湖的女子,她的身上還穿著特製的緊身服,不僅可以減少在水中的阻力,藏身在黑暗之中也不易被人發覺。
林棘撐著刀,在黑暗中朦朦朧朧地打量眼前這個自稱小路,誤闖進來的冒失侍衛。
她最初以為是個普通幫眾,一路走來也見證了他們做的醃臢事情,於是隨手甩出一刀,不管不顧。
隻是擔心動靜太大,要等到暗門密室完全鎖死後再動手罷了。
可沒想到。
竟是被對方給躲了過去。
以她的實力,再逼近到這一個距離,哪怕是境界再高過自己一層,也隻能是硬接,不存在臨時反應的可能……也就是說,他這是提前預判到了。
林棘起了興致:
這還有點意思。
可正當她問出這句話時,還沒等到回答,隻聽得“哢噠”一聲響,整間暗室大亮。
電燈被打開了。
繞是林棘眼睛也被晃了一下,她剛一慌,視線裡就已經注意到,是眼前的侍衛扯下了燈線。
並且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就好似是受到驚嚇,手一哆唆一般,而他的身形也有些傾斜,像是努力在尋找與夠到開關的位置。
如此,恰好躲開了飛刀的路線。
是巧合嗎……林棘心裡一瞬間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喝道:“你乾什麼!”
“開燈啊。”路夢道。
充足的光線下,他也徹底看清了四周以及對方的情況。
密室的四壁都是鋼鐵鉚釘,牆壁上還帶有鎖死的通風與送水閥,像是過去下礦的隔離間改造而成。
但現在遍灑血跡。
倒在地上的還有一具無頭的屍體,身形佝僂卻又顯出年輕時的健壯,應就是看守密室的老人,傷口與血跡上灑滿了不知名的粉末,用於掩蓋中和氣味,心思細致。
而他的頭顱,則在麵前的這個女人手上,平舉著直對路夢。
格在路夢頸側,散發著一股寒意的利器,實則是一柄刀鞘,若是在黑暗之中,的確可以嚇到不少人,剛剛也是對方憑借著技巧,改變聲線,發出的那些偽裝聲音。
可是現在看清了,就顯得動作有些滑稽。
彆說是對路夢了,就是對一般的侍衛,林棘一記重擊可能都無法將其徹底斬殺,而隻能打暈。
是以這女審查官才有些慌亂。
可她聽到路夢的回答,隻能默默無言……道理好像是這麼個理。
所幸林棘注意到,這侍衛似乎沒有反抗的念頭,或許是一時被嚇傻了,這才放下心來。
她剛剛潛入這間密室,解決掉看守者,也還沒有多久的時間,原本感受到暗門的密碼鎖轉動,還有些緊張。
好在進來的隻是個普通侍衛。
正好此前自己試圖從看守者老頭身上,逼問出一些線索,對方卻是守口如瓶,不僅不露口風,更是連話都不說一句隻顧反抗,之後急於脫身,不得以才殺了對方。
現在有新人來了。
或許正是一個突破口。
這才顯出身份。
“你剛才說……”路夢開口:“你是黑色劃痕的審查官?”
“哼,怕了吧。這段時間你們應該也聽說過相關事宜。”林棘見對方膽怯,繼續施壓已是無用,於是改變策略甩開了手上的人頭,換成了一套循循善誘的口風:“年紀輕輕就能夠知道密室的密碼,你應該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侍衛,該知道與總部對抗是沒有好下場的,現在棄暗投明還有機會……這間房子的資料都放在哪裡?”
林棘搜索了半天,沒料到這特意開出的隔層竟是空空如也。
路夢掃視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了地麵的無頭屍體與她甩開的頭顱上:“都在那裡麵。”
“什麼意思?”審查官皺眉。
“杜恩為了防止泄密,早就將材料全部燒掉,連灰燼都已經灑到了下城的湖水中……如今全世界上,還記得它們的,就隻有一直看守此地,翻閱整理過檔案的看守者。”路夢努了努嘴,“諾,就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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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棘沉默。
“你真的沒問出什麼?”
“他可是一句話都沒說,這麼看來還真是忠心,倒是你……”林棘狐疑地看向路夢,“就這麼把事情都交待了?”
而且她從對方剛剛的話語用詞上,聽不出任何對於當地管理者以及同僚的尊敬。
倒有些狂妄和前奏。
“他們待我不好,現在還欠著三個月工資沒發呢。”路夢隨口瞎編,繼續追問:“你就沒有試過讓他自己寫下來?”
“什麼!還有工資,我都……”黑色劃痕的審查官大駭,隨即想起正事將思緒拉了回來,疑惑道:“能用說的為什麼要寫?”
她自詡記憶力也不算差,而且沒有同伴支援,留下紙質材料既不方便攜帶,一旦被發現也不容易隱藏身份。
“……沒事,”路夢回過頭去,“反正已經這樣了。”
“你在乾什麼?問你話呢,彆回避我的問題!”林棘見他將耳朵貼在來時的暗門牆壁上,手上的刀鞘不禁用力,試圖威脅道,“不要逼我拔刀……”
她的主戰長刀不在手邊,不過這位審查官用手套與袖口包住了刀鞘邊,顯得自己隻是仁慈沒有走到那一步而已。
“有人過來了。”路夢閉眼聽著,“而且,審查官大人彆傷著我……您的刀快要掉下來了。”
“什麼……”聽到前一句話時,林棘先是一驚,而後在認為對方服軟時心中剛剛有些得意,隨後聽完了整句話時像是想起了什麼,愕然抬頭。
隻聽“鏗”的一聲錚響。
一柄刀麵雪白的長刀,直直地從天花板上倒刺而下,直接釘在了地板上——整副地板也是由精鋼打造,這柄長刀顯然銳利非凡。
林棘一愣,立馬搶過握柄收刀入鞘,同時拉上了麵罩。
遮住了全部的表情。
突逢變故,她竟是一時都忘了自己之前正在乾什麼。
她看著還在傾聽聲音的青年,心中慶幸還好對方是背對著的。
自己這才沒有在一個地方侍衛麵前暴露出窘態。
“……”
路夢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隨即起身,看向她:“是朝我們這邊過來的。”
“那又如何?”麵罩下,林棘的嘴角上揚,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就隻能殺出去了。”
既然唯一知曉信息的看守者已經死了,這間密室的探索也是一無所獲,待在1號社區對她而言就沒有了意義。
作為黑色劃痕的審查官,林棘雖不是柳斯那般博學縝密類型的科技獵人,但她能夠帶隊卻是完全有這個資格——憑借自己的實力。
即便正麵撞上管理者杜恩,都絲毫不懼,就是殺了他再逃出生天,都綽綽有餘的。
“倒是你,小侍衛。”握住刀之後,林棘一頓,想起來什麼,看向了路夢:“看你為人冷靜也識大體,我就不為難你……你應該也能看出近來窪地瀉湖的變故,這就是一艘正在漏水的巨輪,繼續待在上麵,隻可能是與之陪葬的下場。”
水至清則無魚,林棘即便是作為審查官,她也知道自己此行最關鍵的任務不是逐一清理過去,將所謂不乾淨有汙點的人全部解決,而是要搜集證據上交給黑色劃痕,讓內環的那些大佬自己博弈。
至於最後能扳到哪一個層級,那就聽天由命了。
說實話,林棘並不樂觀。
“‘巨輪’……”聽到這位女審查官的比喻,路夢笑了一下,“就是不知道在它沉沒自己給自己送葬之前,會創死多少船外的人呢?”
“你說的話真粗俗,”林棘一愣,隨即麵罩下也出現了一絲笑意,“不過說得很有道理。”
她原本隻是想勸諫警告一番這個侍衛,以他之前的冷靜識趣表現來看,有望在黑色劃痕正式的審查到來之時配合調查。
相比之下,林棘並不在乎對方是否會泄露自己的行蹤。
隻是沒想到被這話一頂,最後自己倒是有一種被對方反過來說教的感覺。
“這樣吧,若是事後被人問起,你就說是被我挾持,無力反抗,這樣應當可以逃脫問責。”林棘思索了一下,“不過這樣一來,我是不是應該把你打暈或者綁起來比較好……”
“不,”看到這個審查官拔出刀,用刀背對著自己的樣子,路夢感覺她似乎真的動了念頭,當即道:“我想說的是……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從另一條路離開呢。”
在林棘詫異的目光下,路夢翻開地上老人的無頭屍體,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找到一個暗扣。
一摳。
密室的另一邊,一道剛好容納一人側身通過的小門徐徐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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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它合上時候,樣子就如同鋼鐵自然鏽蝕的裂隙一般。
“原來如此!”林棘驚喜著自言自語道,“所以最後這老頭最後是想要給我指出暗門,我還以為他單純是在害怕掙紮……”
入口處時有人巡邏,如果她能夠帶著老人私下離開,有充足的時間細細審問,而不是留在這密室擔驚受怕,也不用擔心泄露行蹤著急下手了。
“……”路夢說道:“他腦子裡的東西雖然已經沒了,可是涉及到的裝置、實物都還留在窪地瀉湖裡。”
這場暴風雨不僅阻擋了商隊與黑色劃痕的科技獵人,同樣也阻擋了窪地瀉湖自己。
他們原本有充足的時間用蒙船將證據通過水路開道,轉移到哀礦鎮或者斯托伯的花園,但是如今隻可能留在這鑽井平台或千池湖泊的某一處。
“我們可以去0號社區。”
路夢說道。
那裡是下城區的最上層,也可以算是下城區的最下層。
正可以說,是光與影交彙的地方,在湖水漲潮時,平台上升,也是最佳的水路港口。
如果說有人得把想要東西轉移出去,而計劃受阻。
最佳的儲備地點就是0號社區。
“我知道,”林棘點頭,一邊思索:“但是我們該怎麼過去呢?”
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不知什麼時候,出謀劃策的人居然換成了身邊的這位‘敵方侍衛’。
從1號社區前往0號社區,需要乘坐專屬的吊梯,其艙門的鑰匙正是管理者杜恩去歌舞廳尋找的那一把。
雖然林棘作為科技獵人,探索遺跡時也掌握了一手開鎖技能,否則不可能進入這間密室,但是吊梯所在的環境不同,有多人實時把守看衛。
拿著專屬鑰匙開門,還能靠潛行偽裝混過去。
但要當著麵做賊撬鎖……
可就說不過去了。
“而且,等等……”林棘反應過來什麼,吃驚地看向路夢,“你剛才說‘我們’?”
“是啊,我不是被你‘挾持’了麼。”路夢理所當然道,隨即摸了摸口袋,手指一轉:“我們用這個。”
一點金光閃現。
掛在他手指上的,正是杜恩貼身收藏,而後又找不到地鑰匙。
“它在你這!”林棘驚喜道,“你之前不是說杜恩把它忘在了歌舞廳……”
她還沒有忘記,之前偽裝成看守老人時,對方與自己提過的說辭。
“他走得太急,沒仔細檢查,我也是剛剛發現。”路夢搪塞道,“而且審查官大人,您之前之所以不出去,該不會是沒撬開……”
他在電燈打開的那一瞬就注意到了,對方的長刀正死死卡在天花板通風管道的縫隙中。
所以之後才會掉下來。
隻是這管道徒有其形,是過去鑽油平台的遺物,杜恩在改造時早就已經封死了。
林棘的實力再強,刀再利,也不可能憑空在一堵實牆上開出一條道來。
“絕無這種可能!”審查官氣急道,但很快由羞轉喜,“看來我‘挾持’你這個侍衛是做對了……”
他果然不是一般人!
……
1號社區,2-4鑽井。
歌舞廳,一間燈火絢爛的小房間內,杜恩就在此處,不過原本衣冠革履的社區老大此刻卻是鼻青臉腫。
“好慢啊……”一個飛機頭男人擦著手,一邊看著牆上的掛表。
“再等三分鐘。”另一個嬌小的女性身披黑衣,從房梁上躍下:“按照約定,時間一過我們自己就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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