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聽在彆人耳中,這像是在回答砂之王的問題,說塞塔不可能貿然出動——也確實是這樣。
就像他對砂之王透露的,死蜂泛濫的危機還沒有完全解除,隻是有另外的‘幫手’壓製。
但是,隻有盧丁自己知道。
他在對著誰說這句話。
那個白發如月、眼神戲謔的年輕拾荒客,仿佛時隔多年,重新出現在了盧丁的麵前,就這麼隔著人群,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的可恨。
又那麼令人畏懼。
“不!”盧丁忽然一掃桌上的杯具,水、酒倒了一地。
他慌亂地退後,差點就被座椅絆倒。
一根弦,在盧丁的腦中突得崩斷了。
“哈哈哈,這不可能!”他明白過來,指著砂之王笑道,“你在騙我對不對?”
這樣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等他振作起來,意外得知了那人的消息,重新抓住了複仇的機會……
“砂之王,這就沒有意思了吧。”
整個腦袋,頭疼欲裂。
彆說複仇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已經爬到了他終生都隻能仰望的位置——盧丁考慮過複仇失敗、自己會死在對方手中這樣微不足道的可能……但真正的現實還要更讓他難以接受!
難道,我真的已經被您拋棄了嗎……
他現在寧願是在戰場上拔劍,以一個聖騎士的身份,堂堂正正大戰三百回合對決而死。
那些不願意回想的記憶,一股腦湧了出來。
也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即便死了,其他方麵也比不上對方,死的毫無意義。
結果,卻被那個人一朝顛覆。
沼澤地之王,
戰爭級。
這是全方位的碾壓。
“戰爭級、戰爭級……”他喃喃著,忍不住扶住自己的頭,“路夢,路北遊,路夢,路北遊……”
“呲。”
“盧丁大人!”教士和聖選們,連忙上前扶住他,卻反過來被這個有著聖騎士實力的男人一把推開,一同倒了一地。
但實際上,哪怕是真的碰上了。
奧克蘭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希望,又如泡影一般,被無情擊碎。
樞紐站毀於沙格爾之手,盧丁作為高階聖騎士隱姓埋名那麼多年,終於等到了審判之日,隻待把那些罪民獻上重生,就能聖光加身榮歸故裡,同時更進一步……
“你為了這場談判,事先打探了我的背景,知道我有這麼一個仇人……然後拿出來騙我!編出什麼沼澤地之王、戰爭級的狗屁話,就為了增加談判的籌碼!”
“盧丁大人……”聖國的教士們愣愣地看著他,不知該勸說還是幫腔。
砂王也看著他,直視著盧丁赤紅的眼睛。
不同的是,砂王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感情。
好像是憐憫。
“審判官大人,”他說,“你醉了。”
“我沒醉!”盧丁被他這麼一看,愣了片刻,當即怒道,“我不會被你們這些砂匪給騙了!”
“讓我猜猜……”盧丁四處環顧,忽然就向著大廳的後室走去,“你們是不是已經抓到那個姓路的了,然後拿著他來換取籌碼……也是,一個拾荒客而已,對你們砂匪那不是輕輕鬆鬆……讓開!”
他看著擋在麵前的砂匪怒喝。
隨即又轉成了笑容“哈哈,看來我真的猜中了。”
“我們的審判官大人真的醉了,”砂之王歎了口氣,起身就走,“送客!”
教士和聖選們早就被這詭異的畫麵嚇得不知所措,聽到砂王的逐客令反而鬆了一口氣,就要拉著盧丁出去。
“你和他是一夥兒的!伱和姓路的合起夥來騙我……”盧丁忽然拔出一個聖選的戰鬥劈刀,以一個騎士的重劍姿勢舉過頭頂,眼中充滿恨意,“你敢和他一夥兒……我殺了你!”
砂匪們紛紛擋在砂王麵前,兵刃出鞘,勁弩上弦。
以一個高階聖騎士的實力,哪怕沒有著甲,攻擊砂王也是極大的威脅。
“盧丁,你瘋了不成!”一個砂匪頭目怒喝,“這裡不是你們聖國,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聖國一邊的使節,也連忙上前拉住盧丁。
正當盧丁奮力要掙開之時,大廳中忽然傳來“鏗鐺”一聲響,把他的目光徑直吸引過去。
隻見一個聖選之人,雙手顫顫巍巍,不住發抖。
他的戰鬥劈刀,握不穩掉落在地。
“你怎麼了?”盧丁皺眉。
“那,那可是戰爭級……黑暗的代行者……”聖選聲音發顫,“我們會被殺了的!”
剛剛的他,還想象著和聖騎士大軍一起,蕩平沼澤地。
可真聽到了對方的實力後。
什麼信仰、聖火、奧克蘭……都不重要了。
這位被神聖抽簽選中的農夫,現在隻想回家種田。
聽到他的話,盧丁如夢初醒。
卻又轉成了另外的姿態。
“戰爭級,對,戰爭級,我打不過的。”他喃喃著,轉身就向外跑去,又丟下了砂匪和教士眾人,“他會來殺了我的。”
“快跑!”
“我運行在地獄!”
話語間,又突然全盤接受了剛剛砂之王的所有說辭。
看著自己領隊跌跌撞撞的背影,奧克蘭的教士們麵麵相覷。
他們終於明白。
盧丁。
這位曾經的高階聖騎士,未來可能的樞紐審判官,瘋了。
而讓他變成這副樣子的人……
“我忘了告訴他,”這時,默默看著這一幕的砂之王開口了,“那個路北遊……他的敵人們叫他‘血之主’,所以聽到這個稱號的時候要小心——你們聖國應該需要這個情報。”
教士們行了一個聖火禮,轉身追著盧丁而去。
他們不知道自家領隊的心路曆程,也不能感同身受,因此心中隻有恐懼和震撼——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個血之主……
未來一定是聖國的大敵。
“老大,這……”
“不用管他,”砂之王臉色陰晴不定,“看來聖國這邊靠不住。”
“不過,要他們放棄樞紐站,也是不可能的。”
這盧丁本質上也就是一個談判的使節而已,雖然是預備的審判官,但都這副模樣了肯定就沒戲了。
而這樣的人,聖國審判庭那邊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不當,有的是人想當。
砂之王歎了一口氣,偷偷抹去掌心的汗水。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現在所處的立場,就很微妙了……
“那個人還是不願意說他的來曆?”拋下這些,砂之王想起另一件事,問道。
“還是之前的那套說辭。”一個負責的手下回應,“老大,你說……他會不會真的就隻是一個醫生?”
“裝得像罷了,我隻是沒想到聯合城的貴族裡,還有人這麼有骨氣。”砂王頓了頓,“那就繼續熬著。”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