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就憑我們是沼澤忍者
明明滿地死屍,又被血蜘蛛包圍著,中年男人卻麵無懼色,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當這個被稱作‘鐘醫生’的男人現身後,血蜘蛛就不再逼近――並非是路夢下令,而是老二、老三等在靠近到一段的距離後,就開始逡巡徘徊,效果和路夢曾經使用過的藥劑如出一轍。
顯然鐘醫生早有準備,若不是路夢一直關注著他們,混戰之下,還真能讓他潛逃出去。
路夢看了一眼他懷中的小女孩。小身子上沾了不少血汙,卻並沒有受傷,反倒是鐘醫生的肩上顯出鮮紅的一道豁口,衣服上的血漬還在不斷擴大――血蜘蛛沒有進攻他,那便是在搶下小盈兒時造成的了。
如果不是見得那一幕,路夢也不會穩坐釣魚台,沉得住氣。
“――你認得我?”
此時,聽到對方的反問,路夢笑道:“認得你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彆人或許說不準,你鐘醫生名氣可是大得很。”
聞言,鐘醫生麵色一黯。
的確,在雙刃團組織的器官移植手術中,半數以上的成功案例都出自他手,如果在沼澤地關注過這個產業,多多少少都知道有他這麼一號人物。
甚至在早期,連器官的來源都出自他手下的病患。
……
那時,鐘醫生都不知道什麼雙刃團,隻當是有個神秘的富豪金主一直在支持他的醫學研究。
要知道在這沼澤地,還有人願意花錢做這種事,那是多麼難得……作為醫生的他,隻能珍惜好這個機會。
然而,當他的研究突破後,噩運便開始了。
一開始,鐘醫生在看到患者在自己的手上紛紛重獲新生時,隻有滿心的喜悅,但漸漸地,他發現了不對勁:這些康複的病人,在離開他的診所後,一個個都消失了,了無蹤跡。
發展到後來,甚至隻要是來過診所的人,最後都失蹤了。
直到有一次,鐘醫生在泥沼中,發現了前天剛問診過的病患――屍體腐臭,開膛破肚,裡麵的臟器不翼而飛。
作為醫生,他被盯上了。
身為一個醫生,自己卻近乎成為了製造死亡的化身。
也就是那時,幕後的金主、那個白發男人找上門來,他們攤牌了。
他們是雙刃團。
他們告訴鐘醫生,沒有停手的選項。
關於器官移植的古籍解讀和研究成果已經上交了出去,但作為初創者,鐘醫生的技術還是最好的。
麵對統治沼澤地的幫派力量,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說不的勇氣。
鐘醫生所能做的,隻有關閉診所,再不行醫――至少不能讓那些上門來求助的病患,反而因為他,成為了黑市器官的來源。
至於其他人,他就再管不著了。
鐘醫生知道,他不可能把自己完全摘出去――就像把手伸進泥沼,瞬間就會沾滿腐臭和汙垢,洗都洗不掉。
所求的,是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呢?”他看向路夢,冷笑道,“你想拿我怎麼樣?”
看得出來,對方雖然是沼澤忍者的打扮,行為上卻是和黃水村民一夥的。
自己參與雙刃團的綁架,甚至可以說是其中的關鍵一環,現在手上還劫持著他們的村民,又處於被動……從遠處的動靜來看,有更多的村民正在趕來,看到這一幕,自己便是被憤怒的他們一窩蜂湧上來撕碎都有可能。
話說著,鐘醫生的手上暗暗發力,小盈兒的臉色頓時發白,擰起眉頭。
――他掐住了小女孩的脖頸。
鐘醫生搶下小盈兒,本就不是為了救她!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路夢踏前一步,語氣平淡。
雖然離得還很遠,鐘醫生還是下意識被對方逼退。
麵對幫眾甚至是血蜘蛛的威脅,他都心境平淡、視死如歸,然而在對上眼前這人時,中年男人竟是有著些微心悸。
鐘醫生很快冷靜下來,沉聲道:“你不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雙刃團,需要這個孩子……非常需要。”
正如他之前分析出來的那樣:他們大費周章,連那個白發男人都親自出馬監督,便是勢在必得――這次要接受器官移植的,可能是個極其重要的人物。
甚至,或許自己的整場厄運都是因那個人而起。
在沼澤地,器官配型可是一件難度極高的事情;再從雙刃團對林家這個女孩的執著來看,她可能是唯一能成功的人選。
若是留下她,雙刃團早晚會再次找上門來。
這一次是糾集了石鼠團和剝皮人幫下屬的一個小幫派,下一次可能就是黑色轉換者甚至是獵犬幫!
以一個沼澤小村的力量,絕無可能、也沒有必要在這般壓力保下一個孩童。
這一次是呂村老,下一次就是彆人獻寶。
鐘醫生要殺死的不是一個女孩,而是背後那個等待著適配器官活命的人。
為此,他甚至不惜在最後時刻和雙刃團翻臉,他已經走上了必死之路。
如果他剛剛沒有被發現,自己還有機會逃出去,再研究一番女孩的特殊性,以此找出幕後之人的線索……但到了現在,沒有那麼多選擇,隻能先下手為強,肯定不能讓她再落回村民們手中。
“不,我很清楚。”路夢扶了扶麵罩,迎著鐘醫生,向前走去。
他知道對方的故事和人生。
“但是,你這麼做,並不能達到目的。”他步步緊逼,“幕後之人,如果從資助醫生你的研究開始就在布局,到現在得有多少年?這麼長的時間都能等下去,他真的就急於這一時麼。”
“如果沒有了這個女孩,他還有充足的時間去尋找下一個,期間還要各種試錯,若是他還能找到,延緩的這些日子,不過憑空多了無數受害者而已。”
“他們之所以這麼行事,或許不是因為急切,而僅僅是搜尋多年終於看到希望的激動……這些你有沒有想過?”
這是很合理的推論,路夢的語氣也一直平淡,然而鐘醫生每聽完一句話,就如同遭到重擊般步步後退,直到撞上身後的大樹。
他手上箍住女孩的力道則不自覺慢慢鬆開,小盈兒的麵色又逐漸紅潤。
――他當然想過。
但,他又能做什麼呢?
一旦讓雙刃團得到他們想要的器官,他們的目的當場就實現了,根本不用考慮諸多的可能性。
鐘醫生隻是無法接受,對方話語裡揭示的,他一直想要忽略的東西:
最大的可能,你拚上自己的性命,甚至不惜殺死無辜之人,最後得到的結果也隻是一場徒勞。
當這一事實**裸地擺在眼前,人就很難再提起決絕的勇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