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血之蜘蛛
聲音越來越響,越靠越近。
隨之而來的是,樹木開裂、枝乾折斷的聲音。
似乎那疾馳而來的生物頗為缺乏耐心,不顧沿途的一切阻礙,就這麼橫衝直撞過來。
阿烈剛剛恢複過來的臉色再次轉白,他趕緊攙扶起阿勝:“我們快走!”
即便不能現在就回村,他們還是不想死在血蜘蛛的口中。
幼蟲會釋放麻醉毒素,被它們吸乾血液還不算痛苦。
可是,一旦遇上成蟲,它們有足夠的力量把獵物生吞活剝,就不會那麼仁慈了。
沒等兩人起身,樹梢上忽然躍出一道紅影。
紅影直撲在阿烈的身上,拳頭般大小的頭顱從中裂開,露出顆顆尖牙,一口咬下。
“啊!”阿烈痛呼一聲,一股鑽心的疼痛流遍全身。
隻這一瞬間,他就感覺自己又虛弱了幾分。
勁風撲來,阿烈來不及閃避,隻聽“哧”的一聲,身上的痛疼卻突然緩解了。
隻見阿勝手持長鉤鐮,喘著粗氣。
鐵鑄的鐮尖準確砸在血蜘蛛上,把它打落下去。
臉盆般大小的血蜘蛛翻身爬起,露出獠牙,它背上正流出汩汩鮮血,也不知是它自己的還是曾經吃下的食物。
它似乎因為受傷,動作還有些恍惚。
“一隻剛長成的蟲子。”阿烈抓住機會,拖著長柄刀拉住阿勝就跑。
如果剛才沒有把阿勝身上的兩隻幼蟲清掉,它們要不了多久就會長成這副模樣。
沒等兩位沼澤民跑出幾步,身後就傳來雨點落下般的聲音,一隻隻大小不一的血蜘蛛接連從樹上撲下,打落在厚厚的枯葉堆上。
若是他們稍有遲疑,此刻就已經淹沒在了蟲堆當中。
“等等,烈哥,等等……”阿勝被拉著奔跑,氣息混亂,剛才的一劈已經差不多耗儘了他好不容易恢複的力氣,“路先生他們,怎麼辦……”
兩人與商隊分彆後,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相距不算太遠。
而血蜘蛛群一旦出現,就會掃蕩獵殺附近的一切生物,它們對於食物的渴望,是無止境的。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管他們!”阿烈氣道,“先自己跑出去再說吧!”
話是這麼說,阿烈想了想,還是沿著商隊的反方向衝去。
甲殼密集的撞擊聲緊隨身後。
雖然現在跑回去,可以借助那些人的力量抵擋血蜘蛛,但誰又知道他們有沒有被幼蟲寄生?
那回到商隊,就等於衝進更多的蜘蛛群中,自投羅網。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因為運氣好,沒有被蜘蛛群盯上……自己就沒有必要打破他們的好運了。
何況還有路先生在。
恩將仇報的事情,他們做不出來。
想到路先生,阿烈突然回憶起了什麼。
他掏出之前獲贈的驅蟲粉,撕開包裝抓起一把,白色的粉末沾染在手指上火辣辣的。
阿烈顧不得許多,直接向後揮灑出去。
粉塵撲到麵前,一些來不及躲閃的血蜘蛛撞了個滿懷,身上的黏液頓時冒出白煙,飄散出難聞的刺鼻氣息。
蟲子們驚惶地用兩隻短肢扒拉著粉末白漿,口中牙齒打戰摩擦,好似在尖叫一般。
‘真的有用?’阿烈心喜。
雖然這藥粉沒有對血蜘蛛造成傷害,但的確是它們討厭的東西。
這麼一阻攔。身後緊跟的蜘蛛群慢下不少。
阿烈連忙招呼阿勝一起拿出藥粉,一邊奔跑一邊在周身揮灑,那些血紅的蟲子不斷中招,眼看著好似生出了退意。
就在兩人快要衝出包圍的時候,身前的一棵大樹轟然倒塌。
淩亂的枝丫瞬間堵死了前進的道路。
還沒等他們感到絕望,一道巨大的紅色身影,自樹乾上翻了過來。
它站起來的身形足有一人來高,四肢弦長的步足遍布甲殼,邊緣銳利如刀,每走一步,都會插入厚實的地麵中。
“吱?”
一顆嬰兒頭顱般大小的腦袋轉向沼澤民,黑色的眼珠打量著他們,充滿好奇。
阿烈的腦海就如同被雷擊中一般空白,下意識便將整包藥粉甩了過去。
粉包正中怪物的腦袋,揚起一大團粉塵,它的身上突然響起層層疊疊的尖叫聲。
隻見一個個白色的小球,在深紅的甲殼上瘋狂蠕動,不時掉落下來。
那是初生的血蜘蛛幼蟲,還未來得及找到宿主。
它們的身體透明,隻是沾上了藥粉才顯現出來。
至於深紅的怪物,它隻是搖了搖頭,把藥粉甩乾,絲毫沒有不適的感覺。
成熟到它的這個地步,渾身已經被盔甲般的甲殼覆蓋。
“……母蟲。”阿勝搭在阿烈肩上,艱難開口。
那隻蠻橫的凶獸,跑到了他們的前麵。
這一批血蜘蛛,都是它的子嗣。
而這隻母蛛,也是整支蟲群的領袖。
阿烈深吸一口氣,接過阿勝手裡的藥粉,在兩人周身畫了一個圈。
而圈外,剛剛落下的蜘蛛群們已經圍了上來。
它們試探著越過白圈,隻是當步足沾上藥粉時又如燙傷般,縮回了腳。
兩個沼澤民紮穩了身子,各自手握長兵擺出架勢,不斷堆積的小型血蜘蛛越發躁動。
一時間,以白圈為限,內外涇渭分明。
至於那隻巨大的母蟲,似乎對兩人毫無興趣,隻是遠遠站在一邊,用短小的附肢安撫著背上初生的幼蟲。
有時用力過大,不聽話的幼崽就被擠成了白漿。
然而,阿烈和阿勝都知道,母蟲看似置身事外,實則是想把食物留給自己饑餓的孩子們。
一旦獵物有逃脫的跡象,母蟲刹那間就能割下他們的頭顱。
死亡的氣息不斷逼近,蟲群磨牙的刮響清晰可聞。
如果不是身為沼澤民的勇氣支撐著他們,他們早就忍不住自己結束生命,以免遭受接下來的折磨。
恐懼壓在阿烈心底,沉甸甸的。
他終於忍不住怒吼一聲,揮舞著長柄刀劈向圈外不斷壘起來的蟲群。
刀光閃過,一瞬間便有幾隻血蜘蛛的身體轟然開裂。
但與此同時,阿烈的後背一疼,天旋地轉。
一柄血紅的‘尖刀’插入了他的肩胛,又從脊背穿出,死死把他釘在地上
――是從樹梢上躍下的血蜘蛛。
藥粉能夠阻攔住地麵的蟲群,卻抵不住空中撲來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