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百戰不殆
夜風吹過,路夢的臉上血水混合著汗滴流下,帶來一絲沁涼。
他看著拋在地上的鐵鬥笠,歎了一口氣:“很貴的。”
飛牛哧哧笑了一聲。
“說來路兄弟的確自信,也有這個自信的實力。”看著路夢的一身單衣,他感歎道,“今夜你殺了我這麼多的兄弟,但你自己還是第一次受傷吧?”
飛牛不得不承認,在敏捷程度上,沙克族有著天生的劣勢。
而焦土之子,放在人類當中也是更適應廢土生存的特化亞種,他們更像荒野上的捕食者,在奔跑、潛行、閃避、敏捷等技能上都有獨特的天賦。
在同等的實力下,路夢就是這樣憑借他的身手一次又一次躲過了堪稱致命的攻擊。
然而這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走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路夢一步步後退,沒有搭理對方。
他在心中計算著兩個時間點。
一個是天亮的時間,當警衛再次出勤,他們就會發現這裡的慘狀。
按理說飛牛是王國的通緝犯,該擔心的應該是他――然而路夢無法肯定原劇情中巴彥的後手能否發動,第二天到來的是正義的警衛叔叔還是大山穆凱的私人擁躉還說不定。
他不會去賭這個可能性。
第二個便是亞敏蘇醒的時間。
經過這麼多年時間的發展,想要刺激一個擁有潛質的沙克人狂化也不再像沙格爾時期那麼粗暴了,但代價就是需要持續地遭受折磨陷入瀕死體驗,這期間確實就像飛牛說的,和睡著了差不多。
路夢可不覺得亞敏醒過來後,會來幫自己。
因為那個時候站起來的,說不定是個和飛牛差不多的狂戰士,而且還沒有神智。
路夢站定了腳步。
――時間不在自己這一邊。
他被逼著正麵硬剛,速戰速決。
果然,飛牛並沒有追上來,他一手緊握分段斧,一邊看著手上的傷口止血,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看見路夢的樣子,他笑了:“下定決心了嗎?跑是殺不掉我的。”
路夢雙手倒持長刀,刀尖點地。
如此,能保證最長的刀程,也能揮出最快最有力的一刀!
“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我們不是沒有和人類合作過――雖然那個人又被殺掉了。”看著勢在必得的路夢,飛牛緩緩說。
下一刻,巨斧撞上了長刀!
不是路夢發動了進攻,而是飛牛生生衝撞了過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接著,勁風狂舞!
死者的鮮血漫流在地上,他們踩在上麵濺起泥漿,每一次對拚的鳴響都像是有好幾個戰士同時揮刀,接著又有相同數量的戰士奮力接下。
“事到如今,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換氣的間隙,路夢吐出一句話,“從一開始,你就說出了你的目的。”
艾達曾說,他有兄弟死在了這裡。
艾達曾說,他們流過的血,一定要用命來償還。
亞敏沒有猜錯,艾達的確是來複仇的,但不是為了那些結交的競技場新人,而是為了一直以來前仆後繼葬身於這座城市的克拉爾之選們!
飛牛除了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身為克選的領袖,他竟是驕傲到,即便是偽裝,也不願意說出一句謊言!
他們之間,沒有平局可言!
“原來從那時起你就知道了。”飛牛一愣,狂笑起來,“但是我還說過一句話……”
“強大的戰士啊,我會贏得堂堂正正!”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
路夢麵沉如水,每一次斬擊都瞄準飛牛的要害。
鋒刃的軌跡從關節筋腱一直延伸到大動脈、心臟和喉管,刀術與解剖學的完美結合,便是沼澤地裡殺人如麻的水忍刺客,也未曾見過這樣刁鑽詭異的技藝。
飛牛卻狂笑著,他不管不顧,隻是手持分段斧對著路夢當頭劈砍。
誠然,一旦路夢砍中飛牛,馬上就能造成連狂化也無法修複的致命傷;但與此同時,飛牛手上的分段斧也會迎頭劈下,即便它的品質不算好,但在飛牛的加持下,也足以把路夢豎著劈成兩截。
這樣的結局路夢無法接受,這逼得他每每都要變招,回身硬格。
“還沒有做好赴死的覺悟嗎?”飛牛怒吼,“這可是在戰場上!”
他每一次重劈就吐出一個字,一句話說完就如同有風雷滾過。
對飛牛來說,明明隻要拖延下去時間,等待亞敏狂化就夠了,到時候無論是戰還是走,都有選擇的餘地。
但他還是選擇了這樣搏命的打法!
克拉爾之選……
不,沙克戰士沒有後退的餘地!
站在高山之上,身後就是深淵!
咳。
飛牛突然吐出一口鮮血,後退一步。
纏繞著銅絲的刀柄猛地打在他的橫膈膜上,路夢收回左手。
他剛才抓住間隙,拔出腰刀,這一式原本應該是如同神速的拔刀斬,但他們貼得太近了,路夢的直刃刀根本沒有拔刀的空間,拔刀斬硬生生變成了一記重拳。
傷勢不重,飛牛又高舉巨刃。
然而路夢畢竟是爭取到了時間,他再次將血肉劈刀置於身後。
“不過是覺得這樣的死,太廉價罷了。”他輕聲道。
刀光亮起,快到空氣轟鳴!
就好像極致的拳法打出去後,連武術家自己都會受傷。
路夢劈出的這全力一刀,甚至撕裂了他自己的肌肉,從肩膀到指尖,疼痛如同小蛇般的電流湧過。
烏金的刀麵映出了飛牛的臉。
他忽得笑了:“好啊。”
分段斧對準路夢,力劈而下!
兩柄武器各自瞄向對方的要害,事到如今哪怕是路夢都無法變招,否則強行收手的拉傷都足以廢掉一個人的戰鬥力。
血花同時在兩人的身上激濺。
路夢當空震飛出去,劃出一個拋物線摔落在地,連打幾個滾。
連血肉劈刀都掉在了一邊。
飛牛一陣頭暈目眩,“錚”地一下,把分段斧杵在地上,支撐起身體。
一道猙獰的傷口從下腹一直漫延到右肩,在血肉劈刀的逆斬下,這一刀起碼砍斷了他三分之二的肋骨。
血漿漫流而出,混合著破碎的臟器和碎肉。
飛牛好似剛從死人堆中歸來,隻不過沐浴的是自己的鮮血。
這樣的傷勢,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致命的,但對飛牛來說還不算。
不過他的脖頸生疼,仿佛仍舊殘留著刀刃掃來的勁風。
就差幾寸,飛牛就要被砍下頭顱。
他知道路夢為什麼失手。
就在分段斧快要劈中路夢頭頸的前一刻,路夢向後一仰避開,這樣他的腦袋才沒有直接炸開,分段斧向下一掃,劈中了他的胸膛。
就是這麼一後仰,導致路夢的刀長不夠了。
然而這是沒有用的。
以飛牛的力量,無論是砍中敵人的頭還是胸,都是一刀兩斷的致命傷。
路夢還趴在地上。
――對方在最後一刻遲疑了。
這就是致命的錯誤。
這是勇氣的勝利。
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