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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峰看到這些馬匹的屁股上,都有廟子的烙印。
在“密法域”,無有一寸土地不是貴人家裡的。無有一隻牲口是無有烙印的。
連路上的草繩,山上的樹木,地上的草叢,俱都是有主之物。
農奴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是要收取實稅的。
有了烙印的馬匹走失到了旁人的地,若是有牧民敢於隱瞞,那整個部落,都會受到大責難,故而也不須得害怕這些馬匹跑脫。陸峰不說話,便看到了“圓信”回到了馬匹旁邊,從自己的馬匹褡褳之中,掏出來了些許肝子、肺子,混合著草料和油膏,叫這三匹馬都吃了下去。
好在這一回,這三頭異種,也無須得吃人肝子,人肺子。
到底是順眼了許多。
吃了這肝子、肺子和豆餅混合在一起的“草料”,那三匹馬搖頭晃腦,連疲憊亦少了許多,三位經論僧亦做完了手段,“圓恒”上前說道:“格貴,能走了。”
陸峰目光朝著後麵看了一眼,徐徐搖頭,說道:“且先不著急。
你們隨我,一起祈福之後再走。”
他開始打坐念經。
那三位僧人不敢怠慢,亦隨著陸峰開始打坐念經,就是在這一會兒的功夫,陸峰就從菩薩的風馬之中得到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那是“閻羅”的呼吸聲音,那是鐵匠身上的汗臭味道,那是黑鐵匠們送來的死亡味道。
第一波追兵,追上來了!
甚至連幾個人,如何模樣,菩薩都已經告訴了他,陸峰便手持著念珠,停下來了自己的念珠說道:“第一波狙殺開始了,有人已經追了過來。
現在,你們都須得聽我的吩咐。
——你們三個人,都不須得出手。
你們要做的,止是保護好你們自己。
無要在這第一場狙殺之中就圓寂在了此處——若是你們此刻圓寂在了這裡,我卻無有辦法為你們起超度儀式,也不能叫你們再跟著‘呼圖克圖’輪回轉世,一同成佛。
所以,伱們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當然,若是其中有了一個萬一,出了事情。
首先記得,你們第一個要護住的,就是‘圓恒’。
我們幾個人裡麵,止他記得最熟悉的道路,去尋找佛子的路途,還要聽了他的建議。
不可叫他出了事情。
你們都聽明白了麼?”
陸峰話語完畢,這三位經論僧聽聞之後,立刻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來了刀子,法器,俱都點頭,隨後要登上馬匹,即刻離開,卻又被陸峰阻攔。
陸峰也不多說話。
他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來了水袋子,開始施咒。
旋即叫這三位僧人都過來。
叫三位僧人都金剛座在他的麵前。
隨後,
他為“三位僧人”做護法摩地。
隨後用手撫摸在了他們的頭頂,為他們每一個人賜福。
叫他們的仇神遠離他們,叫他們的護法神眷顧和保佑他們。
無疑,這三位僧人一路上的遮掩,是有作用的。
止相比於後麵追過來的僧人,這三位的手段可能還不夠殊勝。
事已至此。
這便是一場生死的搏鬥。
無管是廟子之中,到底是如何的“龍爭虎鬥”。
反正此刻,都無可有任何的“僥幸”心理,這是一場殊死搏鬥!在他們要對陸峰動手的時候,所有的人,便都是佛敵!
陸峰修持“不動明王尊”,以不動明王尊的“慈悲不動”為尊號,以“大日如來”“教令輪”為幾身,是為了拯救處於“火宅”之中而不自知的有情眾生。
那對他動手,無管於對方是甚麼身份,無管於他們是“巫教”,是“佛門”,亦或者是是“台吉”,乃至於是“章京家族”。
他們但凡動手。
那麼,他們都是佛敵,都是障礙魔!
陸峰都不可能放過了他們。
當然,此刻陸峰亦無有幾件像樣的法器。
還是那般的樣子。
他身上,“嘎巴拉碗”是智雲的,六件法器是“大慈悲韻”所化,“嘎巴拉念珠”大部分也是“智雲僧”贈與,多出來的幾個,是他和“蓮花欽造法寺”的諸位師兄“辯經”之後,贏在了手裡的。
就一個“龍根罡洞”,是“龍根上師”臨彆贈與。
其餘之物——
最近也無添補太多。
“老僧阿康”修持的“不動明王密續”,是為一頭二臂不動明王尊。這位尊者,手中無有持著法器,身邊亦無有明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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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修法,不動明王尊是多臂多首,且有明妃)。
所以陸峰亦無有在修持到了現在這般模樣的時候,再度造些法器。
尋常佛敵來犯,都是掌、拳、印而上!
此刻亦是如此。
原本這一次出去,陸峰以為自己會有一位真正的“護法神”,連名字都準備好了,就叫做“岡措”。
結果“岡措”無有降服,就馬不停蹄便回到了“紮舉本寺”之中。
連幾天手把子肉,鹹奶茶都無有下肚子,就再度出了廟子之中。
穿梭無休。
也可得說是“馬不停蹄”。
不過若是細細考究出來。
其實他亦“休息”“安穩”過一些時日。
那便是他在“大蓮花圖呼圖克圖”留下來的“印經院”之中,過了幾十年時間。
這倒是他最“安穩”的時日。
在陸峰“賜福”過後,叫三位經論僧上馬,拍馬便走。
陸峰站在原地。
他自己要在這裡處理掉他們的第一波追兵。
其實第一波追兵追了上來之後,他們的行蹤就不須得再隱瞞,也隱瞞不住了。
接下來,便是人不停馬不歇的“橫衝直撞”了!
陸峰站在草場之上,看著三位僧人騎著馬行遠,望著他們的背影,直到背影在草原之上,消失無見了之後,他將自己脖子上的“五十個骷髏頭”輕輕的兩手舉動了下來,放在了自己腳邊。
這亦是一件法器。
這代表著他們的修為和學識,降服了死亡,亦代表著五十種“智慧”,不是誰都可掛上了這“骷髏頭”的,就如陸峰的這“骷髏頭”,這是他自己降服的“閻王”,“閻羅”!
陸峰低頭看著這“骷髏頭”,旋即又回歸了自己麵容的冷靜。
他盤膝坐下,不聲不響,不言不語。
隻有虎口的念珠流轉。
其餘的花草樹木。
都和他一樣。
宛若是“磐石”,無有生機。
直到在遠處忽而出來了馬蹄的聲音,就連地麵都有微微的震動,陸峰也不睜開眼睛,任由這幾匹馬衝了過來——馬上的上師們,都無有說話,見到了“永真”,一個二個竟然都殺了過來!
連一句多餘的寒暄都無。
他們的目標就很明確,殺了永真上師,不過無有乾係,陸峰一動不動,在他的麵前,“骷髏頭”忽而“野蠻”的生長了起來。
宛若是一個又一個的白骨巨人,從地麵生長出來。
先是脊椎大龍,隨後便是四肢,然後那雙手抓向了眼前的這些僧侶。
俄而之間化作的五十個大“骷髏”,比陸峰的“厲詭高僧”都要高大,陸峰看都不看這幾個人一眼,他將目光落在了這些人後頭。
在這些人後頭,一隻神鷹高高的,遠遠的掛在了高空之中。
它目之所見,便是它的主人目之所見。
所以陸峰要它的主人,變成“聾子”,“瞎子”!
陸峰見到了這“神鷹”之後,從地上站了起來。
第一步,尚在原地。
第二步,已經是來到了俱是死屍的這些“僧侶”的身邊。從他們的馬匹之上,拿起來了他們的弓箭。
他張弓搭箭,就是那麼一下。
無有射中。
弓斷了!
陸峰便從這馬匹的褡褳之中,尋到了一把鑰匙,丟了出去。
這鑰匙撕裂了空氣,發出了尖銳的淒厲叫聲,直接將那神鷹都打死。
重重的落了下去。
旋即,陸峰伸出來了手,五十個“大骷髏”化作了他手上的“五十個骷髏頭”,安穩如常,宛若是一切都無有發生過。
陸峰站在原地許久,都無有人追逐上來。
直到達娃快要出來,整個草原的雲朵都化作了黛色。
陸峰方才離去。
在他離開之後良久,此地都無動作。
這些屍體都橫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至於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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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甚麼都無有。
一片空白。
……
待到陸峰已經離開了無可得知多久時間。
止天上的達娃再度出現,隨後又是尼瑪出現,二者交接。
又是達娃,又是尼瑪。
如此幾下日夜交替之後,這處地方,寒冷枯燥。
可是此處留下來的屍體,卻連天上的“神鷹”都無敢落下來吃掉,連路過的野狼也不敢食用,故此,這些屍體反倒是安安穩穩的落在了這裡,好好的。
都如同是他們“生前”模樣。
終於,在今日,此處出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到了這個時候,遠處再度出現了“馬蹄聲音”,這馬蹄聲音雜亂無章,但是數量龐多,半晌之後,一行人又在草原之上出現。
止這一次,在最前頭的,卻是“噶寧·仁頓紮西”。
在他的旁邊,卻多了諸多穿著皮甲的騎士,這些騎士明顯無是僧人,也不是廟子之中的僧兵,“明法僧”和他們在一起。
在出廟子的時候,和“噶寧·仁頓紮西”與“明法僧”在一起過來幾個僧侶,此刻卻都已不見了。
看到這裡有屍體,他們湊了過來,看著地上的這些屍體,“噶寧·仁頓紮西”一個眼色,立刻有騎士利索的翻身下馬,查驗這些屍體。
他用自己的“馬鞭”撥弄了一下這些屍體,隨後,他對著“噶寧·仁頓紮西”行了一禮,說道:“他們的經脈之中,都沉澱著死氣。
卻不像是被‘厲詭’除掉的。
應是有大力折斷了他們的骨頭。
他們都無有施展出來甚麼手段——可能他們也無甚麼手段。”
說話的時候,這位騎士還將這屍體的傷痕,用馬鞭指給“噶寧·仁頓紮西”看。
“噶寧·仁頓紮西”整個人壓低了身子,將自己的頭顱放在了馬脖子上,往下看去。
看清楚了傷痕之後。
他也拿著“馬鞭”,指著“屍體”,對“明法僧”說道:“明法,你可看見了?
永真的成長,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快的多。
這才過去了多少時日,他便已經成了這個樣子。
我助你得到了‘蓮華欽造大法寺’的‘夜叉王厲詭身’,原以為降服了‘永真’的事情,就像是抓向了自己褲襠裡麵的癴子一樣的簡單。
無有想到。
此刻卻像是用針刺青稞裡頭的漢人米一樣的困難了。
明法上師,你現在也應看到了,看懂了!
這一次,若是你在路上殺不得他,那等到他回去,我們怕是都要成為了他的墊腳石。
第四階次第的考學?
你遇見了他,怕是要被他辯駁的碎了佛心。
廟子之中,還有大佛爺加護於他,就算是無有了這位,也有那位。
有堪布遮護在他的頭上,便像是在他的頭上多了一定佛蓋!
就算是我,也尋不得方法。”
說完了之後,“噶寧·仁頓紮西”在馬上直起來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著“明法僧”,等待他的回應。
“明法僧”見狀,不疾不徐,緩緩說道:“我知道你說這些,是為了甚麼,不過——”
他指著自己馬匹上的六個“人皮袋子”說道:“這一番,我就無有想著叫‘永真’活著回來。
不過你身邊的這些‘騎士’,你帶著他們,也無是為了多吃兩口乾糧,他們一個二人,都是‘厲詭’罷?
我用了全力,難道你用不得全力?
到了此刻,你卻還遮遮掩掩的,你這一顆心,比狼的心還要黑。”
說到這裡,就已經是罵人了。
不過“明法僧”如此說話,“噶寧·仁頓紮西”卻不惱怒,他說道:“我當然無會叫你一個人如此去做,止要上師也有了這決心,你放寬了心,我這裡還有些手段,我這邊亦有些高人,一同來做,一定可將永真留在此處。
不過我們的戰場無是這裡,我故意耽擱了些時日,再過四五日,我們便須得要叫永真,麵對些連綿不絕的攻擊出來,算算日子,那些恨不得將自己的臉麵塞進了褲襠裡頭,不敢叫人認識的‘馬匪’,也該到了。
到了那個時候。”
“噶寧·仁頓紮西”望著這濤濤大河說道:“我們依托著這一條大河,便在河邊,叫永真圓寂,也算是圓了我們這一番的苦難來!
也是做一番有用的摩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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