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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譜工作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許多宗族的家譜早已毀於那場浩劫,化成嫋嫋灰煙,幸而八郎莊還保存一份,老曹又帶回來一份,兩份族譜放在一起,眾人一通追憶往昔,厘清脈絡,這才將兩譜合並,重新擬定出一份新家譜。
新譜確定了,另外一個問題又出現了!
如何攤派抄錄譜書的費用?
紙筆都是要錢的!
曹建和皺了皺眉頭,拿出一個裝麥乳精的鐵盒子,放在桌子上,自個掏出一塊錢放了進去。
其餘家人們也都懂了,這是要攤派,給家族“做貢獻”了!
眾人各憑心意,或五毛或一塊兩塊,不一會鐵盒子就裝滿了,老曹察言觀色,皺皺眉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信封塞進去。
眾人一看信封的厚度,都有些訝然!
也對,人家是萬元戶嘛!
曹建和用工工整整的蠅頭小楷,親手給老曹抄錄了一份全新的譜書,遞到他手上。
老曹看著墨跡還未乾透的譜書,鼻子一酸,眼淚在眼圈裡直打轉!
“建民老弟,你可記好了,三十年後讓你的子孫輩千萬過來一趟,再續譜書,記住了嗎?”
曹建和握著他的手,殷殷叮囑,老曹一滴眼淚掉在譜書上,使勁點了下頭,“三十年後我怕是來不了了,讓興文來吧!”
“到時候估計我也不在了。”
曹建和苦笑一聲,拍拍他的肩膀,“能回來就好,就好啊!”
老曹也笑了,抬頭看看藍天,思緒又飛回到遙遠的東北。
也是時候該回家了!
回東北那個家!
“老家咋說呢,人不少,就是窮,一人才分一畝地,你說夠乾啥的!”
三天後,老曹已經坐在二馬架小河邊,和老少爺們暢談自己此次的關內之旅了。
“要不咋說老輩都要闖關東呢,一家一畝地夠乾啥的,還不得餓死啊!”
眾人議論紛紛,正巧遠處走來一人,懷裡抱著一個孩子。
“大爺,你從關內回來了?”來人不是彆人,正是張富田的媳婦王月娥,她上個月剛剛給老張家生了個大胖小子,把老張樂得合不攏嘴!
“嗯哪,回了趟老家,認祖歸宗麼!”老曹捏捏小家夥的臉蛋,逗得小家夥咯咯笑起來。
“這小樣真招人稀罕,起名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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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建平哥給起的,叫張新華。”王月娥一臉寵溺的看著被老曹抱到懷裡的小寶貝,一笑,說道。
“名字倒是挺好聽……”
老曹又想起寶貝大孫子興文的名字,現在也寫在家譜上了!
認祖歸宗!
挺好!
還留了個名!
京城工業大學!
咱老曹也不白闖關東,培養出一個大學生!
真給咱們關外這支族人長臉!
“大爺,你沒路過我們老家嗎?”
“我就去了趟商河,你們老家在哪來著?”
“臨沂。”
“那真沒去上。”
“哦……”王月娥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她靠在眾人身邊坐下,把孩子抱過來,捏著小家夥的小手手,眼睛呆呆的看著蔚藍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收割機轟隆隆開過來,當著眾人的麵開始收割稻子,長達十三米的自動割台平推著向前,將稻子一排排卷進去,經過脫粒裝置脫粒,存入收割機頂部的小糧倉內。
至於稻葉、稻杆,就直接打碎散落在田地上,等待收集處理。
張富才開著拖拉機,轟隆隆跟在收割機後麵,開車的蔡小峰見他跟上來了,就俯下身子按了一下電鈕,收割機頂部的糧倉內伸出一根長長的管子,隨即金黃稻穀靠著壓力,從糧倉內源源不斷傾瀉到拖拉機車鬥中。
“瞅瞅這老大機器,乾活多撒楞!”
老曹叼著煙袋,一臉得意的看兩台機器配合默契,一走一過間,金黃的稻浪中間就被豁出一條寬闊的口子!
漂亮!
“建平說得對啊,乾活還得是這老大家夥!”徐大娘拎著鐮刀從屯子裡走出來,擦擦汗,一臉羨慕的瞅瞅收割機,嘟囔一句。
“老徐是不是還在那邊自個割稻子呢?”老曹站起身,往徐金山家的稻田掃了一眼,金黃的稻浪中,隱約能夠看到一個花白的腦袋,正穿梭在稻田裡,身後齊刷刷倒下一片稻子。
“可不麼,老犢子,主意頭子可他麼正了!”
徐大娘氣得直罵!
“我徐叔撅腚鐮刀輪冒煙了,又能噶幾畝地?都不夠人家收割機一走一過的!”不知道是誰揶揄一句,逗得大家夥都笑起來,徐大娘一聽更來氣了,“他挨累活該,沒人可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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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片笑聲。
老曹擼起袖子,瞅著手表,這塊手表還是孫長林送給他的,金燦燦的表殼,中間還有一個漂亮的五角星。
“月娥你家這嘎達是多少地?”老曹問王月娥,王月娥站起身瞅了瞅,“我們家總共就是我爸、我媽、我哥嫂……總共八口人,四十坰地,這麼快收完了?”
“可不咋的,建平說了,這個收割機一小時就能收一百三十五坰,你家這四十坰地不夠機器半拉小時乾的。”
“這也太快了!”
張子義風風火火跑過來,衝張富才招招手,“富才,兔崽子聽著沒,留四車稻子拉回家,飯店那頭還得用呢!”
張富才使勁按了兩下拖拉機喇叭,算是回應。
張子義靠著老曹坐下來,衝王月娥招招手,“月娥啊,你把孩子給我吧!”
“嗯,爸我回去收拾收拾糧囤!”
“去吧去吧,乾活悠著點,彆累著!”
張子義抱過寶貝大孫子,吧唧親上一口,逗得小寶咯咯的笑,老曹伸手捏捏小寶的小臉蛋,“老大家那個是閨女吧!”
“嗯哪!”張子義撓撓頭,“你說這事扯的,我還以為老大家那個是小子……你沒去張家集瞅一眼啊?”
“瞅啥啊,都那德行,誰家也沒好過多少。”老曹歎了口氣,“我把家譜續完就抓緊回來了,總在人家吃吃喝喝,也不是那麼個事。”
“唉,我這一時半刻還回不去……”張子義抬起頭,看看蔚藍色的天空,他們這些人心中都有一個認祖歸宗的夢。
徐金山累得滿頭大汗,拎著鐮刀從地裡走過來,擠在老曹身邊坐下,掏出火柴,“有煙沒給一根?”
“你這完犢子玩意,朝人要煙抽。”張子義罵罵咧咧,掏出半盒煙遞給他,“咋樣老徐,我看你撅著腚乾得挺來勁啊,咋的想和收割機比比速速啊!”
徐金山沒好眼色瞟了他一下!
收割機停在河邊,蔡小峰按下窗戶,衝徐金山使勁按了下喇叭,“咋的徐叔,不割了?我還尋思跟你倆來場比賽呢!”
“滾犢子!”徐金山氣呼呼抓起一塊土坷垃扔過去。
“哈哈!”收割機裡傳出蔡小峰放肆的笑聲,“要不我就手把你那五坰地也都收了個屁的,靠你一人,還不得收拾到年跟前啊!”
“用不著!”徐金山看著來氣,一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