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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人呢!”老曹領著他來到咕嚕河邊,這條往日頗有些波濤洶湧的河流現在流量也暴減一半,幸而水車的位置比較低,還能把水提到稻田裡。
“老話咋說的:大河武開江,到秋拉饑荒,開春我就覺著不對勁……”老曹叼著煙袋,看看還在流動的河流,滿臉愁容。
“知道你咋不說呢?”曹春貴悶聲悶氣訓了老爹一句,便挨了個大脖溜子!
“咋跟你爹說話呢!”
曹春貴一臉委屈的揉揉脖子,這老爺子,我都當爹的人了,還非打即罵!
“眼下咋整?”徐金山也看著河水發愁,再這麼搞下去,甭說澆地的水了,就是老百姓喝水都是個大問題了!
“還能咋整,挑水澆地,能澆一棵是一棵!”老曹磕打磕打煙袋,斬釘截鐵說道!
他在這個屯子的權威無人敢撼動!
於是二馬架那八輛馬車又都拉出來,車上裝著從公社買回來的鐵皮大水箱,眾人用把膠皮管子插進河裡,用力吸出裡麵的空氣,再以迅雷不及掩耳將水管子移到水箱裡,看著清亮的河水緩緩灌入水箱,孫建平也是無奈歎氣。
靠天吃飯,那麼容易呢!
老天爺不賞飯,誰都乾瞪眼!
還人定勝天……
這個節骨眼,你讓老天爺下一場雨試試!
整天就他媽會吹牛逼!
旱情迅速蔓延,從納河縣飛速擴展到整個大興安嶺東麓乃至於白城、長嶺、朝陽一線,沒法子,林縣長身體剛養好一點,又坐上車下來,挨個屯子視察旱情,指導抗旱工作。
“這個旱情,肯定是某些陰謀分子故意策動的……”汪科長也跟著下來了,看到地裡旱得打綹的苞米,湊到林縣長身邊,小聲嘀咕一句。
“嗯,是,是他們給老天爺打電話,讓老天爺不下雨唄?”
林縣長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汪科長碰了個釘子,一臉尷尬的撇撇嘴,閉了嘴。
“彆扯犢子了,抓緊乾活吧!”林縣長抄起水筲,也走到河邊去打水,澆灌著一棵棵饑渴的苞米苗。
“縣長啊你可彆忙活了,這種粗活累活還是我們來吧!”老曹匆匆走過來,一把握住他的手,看看他黧黑的臉色,有些心疼,“你這病……趕緊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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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整不行啊,澆一次水,頂多挺個三天五天的,老不下雨,也不能這麼一直澆……”
“那咋整,旱地也不能就這麼扔了……”
兩人盤腿坐在地上,林縣長用鑰匙摳著乾透的地麵,愁容滿麵。
“儘可能的保水田吧!”
他沉默許久,從牙縫裡擠出這麼幾個字。
孫建平拉著滿滿一車水,來到後山,給新種下的速生楊樹苗澆水。
小樹苗長勢飛快,有些已經長到一米多高了,一片片葉子舒展開來,在風中來回晃動,發出沙啦啦的聲音。
“上次下雨是什麼時候了?”孫建平直起腰,問錢慧珺,錢大小姐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是二叔臨走的前一天!”
“嗯,伏裡三天不下雨,苞米苗就打蔫……”孫建平瞅瞅樹林間已經有些枯黃的小草,“再旱上一陣子,今年的蘑菇就徹底沒戲了!”
“都啥年月了你還惦記撿蘑菇……”錢慧珺把膠皮水管放進苗圃裡,看著嘩啦啦的水流從鐵皮水箱裡汩汩流出來,浸入乾透的土地裡,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跡,也是歎氣連連!
嗅到水的濕氣,山裡的小動物們都跑過來,躲躲閃閃的看著往苗圃裡澆水的兩人,個彆膽大的小鬆鼠已經跳進苗圃裡,趴在地上,小嘴一動一動的舔著渾濁的水,看得錢慧珺眼淚都要下來了!
困難歲月,人的日子不好過,動物們也強不到哪裡去。
孫建平無奈搖搖頭,抄起車上的鐵鍬,在地上挖了一個淺坑,把裡麵灌滿水,衝躲藏在樹上的動物們招招手,“都來喝水吧!”
小動物們仍舊不敢上前,直到眼巴巴看著兩人坐上馬車折返回村,這才從樹上跳下來,一窩蜂的衝到水坑邊,把小腦袋紮進水裡,吧唧吧唧,拚了命的往肚子裡灌水!
錢慧珺坐在馬車上,回頭看看水坑旁聚集的黑壓壓一片小動物,有鬆鼠兔子,耗子黃鼠狼,紫貂野雞等,一個個都趴在水坑邊,一個勁喝水!
“哥,咱們明天再給牠們送點水過來吧!”
錢慧珺看著不忍,衝孫建平提議道。
“好,明天咱們多拉點水過來!”
“我哥最好了!”
錢慧珺開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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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太陽就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天氣太熱,悶得人心裡發慌,老曹放下水筲,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在這三十多度的天氣裡甭說乾活,就是走幾步都一身的汗!
老曹感覺自己像被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全身濕透,卻又止不住的去喝水,他乾脆抱起一水筲水咕嘟嘟灌了個肚飽,再看看旱得打綹的苞米苗,無奈歎了口氣,將剩下的大半水筲水一股腦的全倒在眼前這棵苞米苗上。
“給你也喝點!”
老曹提著空桶過來,慢悠悠走到水田地裡,他現在最最擔心的就是這片地!
縱然所有旱田莊稼都旱死了也不打緊,隻要把這片水田保住,今年過冬就不成問題!
可要是這片水田也完犢子了,到時候可是哭天都沒用了!
幸而水田裡還存著不少水,受到高溫炙烤,水稻也有些耷拉葉子,看得老曹一陣陣揪心,乾脆踩著泥濘的水進了稻田,想要用手把稻葉捋平。
“叔,沒水了!”
張子義家的二兒子張富田跑過來,指著剛才還在緩緩流動的咕嚕河,大聲喊道!
“沒水了,咋突然間就沒水了呢?”
老曹急忙從泥濘的稻田裡拔出雙腳,提溜著鞋子,跑到河邊一看,好家夥,平日裡波濤洶湧的咕嚕河現在竟然斷流了!
河中隻剩下幾個半月形的水坑,不少被困在泥灘上的魚在泥水裡撲騰,想要拚儘最後一絲力氣遊到水坑裡。
“草他媽的王八犢子,紀家油坊把上遊的水給掐斷了!”韓老四匆匆跑過來,看一眼已經斷流的咕嚕河,頓時怒不可遏,大聲嚷嚷!
“紀家油坊把水給掐了?這不是要人命嗎?”老曹一聽也火了,“老張,建平,麻溜的召集人手,抄家夥!”
不用他鼓動,村子裡男女老少,都一窩蜂的跑回家裡,有三八大蓋的拿三八大蓋,有土槍土炮的扛土槍土炮,沒有這些的就扛起鐵鍬洋叉,攜帶滿腔怒火,浩浩蕩蕩往紀家油坊奔去!
不一會,處於下遊的於圩子、三棵樹、五棵樹等村子也都怒氣衝衝沿著河岸跑過來,一看二馬架這邊也斷流了,就都往上遊跑!
人群越聚越多,所有人都帶著怒火,跟在大隊伍後麵,腳踩著發燙的土地,衝到紀家油坊一看,頓時氣炸心肝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