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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毛楞這車咋還毛楞了呢?”
鄒場長氣得腦筋直蹦,我手下都是些什麼玩楞!
“我,我也沒檢查,就……肯定是二馬架那幫人做的鬼,故意給車整出毛病,讓我出醜!”
老崔心裡這個氣啊!
自己一個大活人,百十斤的大老爺們,竟然被拖拉機拽著走,還來了個大翻牆,這要是傳出去,我以後還要不要臉麵了!
“把車拖回來,好好檢查檢查!”
鄒場長險些氣到自閉!
檢查完畢,車子沒有任何毛病,隻能歸結於老崔車技不精。
“行了這個拖拉機手你也彆乾了,那塊地也用不著你去趟了,抓緊去跟伱媳婦下地點苞米籽去吧!”
鄒場長毫不客氣的把老崔這個技術型人才連降三級,貶為最基本的農場職工,事到如今老崔也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嗯了一聲,垂頭喪氣往外走。
“咋樣張叔,不調理調理這孫子,他還真以為咱們好欺負!”
孫建平和張子義、張富才爺倆站在馬車上,看手扶拖拉機拽著老崔發飆,笑得前仰後合。
“建平你咋整的?”
張子義不懂這玩意,他很好奇剛才兒子去送車的時候手扶拖拉機還是好好的,怎麼到了老崔手裡就成了脫韁野馬?
孫建平沒正麵回答,而是衝張富才挑挑眉毛,“富才,等種完地咱們去大隊問問,我看於長海還不太願意把這個拖拉機手的名額交給咱們。”
“借他十個膽子!”
老張憤憤罵了一聲,他於長海要敢在這件事上下絆子,老子一刀子攮了他!
老張可不是說說而已,他真敢下手!
“走吧,回去!”
孫建平趕著馬車,哼著小曲往家走,現在水渠開起來了,地耙完了,就連水稻都種了下去,接下來就看老天爺賞不賞給老農民一碗飽飯了!
老曹每天早晨都會來到河邊,趴在稻田裡仔細瞅,當他看到土壤裡鑽出一兩根細細的小稻芽時,老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活了!
太好了!
又是一夜春風,氣溫陡然躥升到零上二十度,棉衣棉褲都穿不住了,大家都換上輕薄的夏季襯衫長褲,扛著鋤頭,種完苞米種小麥、黃豆、高粱……
等到二馬架所有土地都種完後,大家夥可算歇了口氣,美美睡了兩天,總算把這一個春天消耗的體力稍稍補回了一點。
孫建平年輕,精氣神足,看著家裡人都在睡覺,他反倒睡不著了,一骨碌爬起來,來到馬廄裡。
累了一個春天的馬兒們也都在休息,烏龍馬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隻有躁動的小毛驢杵在棚子裡,探頭探腦往外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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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累壞了,牲口們也累得不輕。
“走,出去逛逛!”
孫建平牽起小毛驢,一翻身騎在驢背上,小毛驢搖著小尾巴,馱著他一溜煙跑了出去。
初夏的東北,萬物複蘇,草木萌發,休息了一個冬天的大樹都在拚命生長,楊樹、柳樹、榆樹……
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綠色,透出勃勃生機。
孫建平騎著驢來到鹽堿地裡,播種下去的水稻已經冒出了三指高的小苗,嫩綠色的葉子隨著微風輕輕晃蕩,帶動漣漪的水波,顯得格外美好。
看到綠油油的小苗,小毛驢張口就要去吃,被孫建平一把扯過韁繩,“你要是把稻苗吃了,今晚全村就吃驢肉大餐了!”
小毛驢後退一步,抬起頭,清澈的眼神透出些許愚蠢,真的……
有那麼嚴重嘛!
他騎著毛驢,沿著水渠巡視一圈,前幾天剛往稻田地裡灌了一遍水,得益於前期的大水漫灌脫堿工作,現在鹽堿地裡的ph值已經從9.3降到了7.5,雖然仍是偏高,但對於一片新近墾殖出來的鹽堿地來說,已經是個不錯的成績了。
“實在不行就得往地裡撒硫酸中和一下了……”
他踩著田埂,看著一片生機盎然的稻田,心裡也在盤算今年這片地的產量能咋樣?
這個年代種地提倡農業八字憲法,分彆是“土、肥、水、種、密、保、管、工”,他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現在這片鹽堿地也就“水”和“種”這兩項還算達標,至於土和肥還差得很!
四十坰稻田,看著規模不小,走上一會就到了地頭,拆掉土地廟後形成的那個巨大深坑裡已經裝了不少水,水底一片煞白,滿是被浸泡過濾出來的鹽堿。
大坑旁還有一堆燒過的黃表紙,橫七豎八扔著幾個燒得殘缺不全的紙人,不知道又是哪戶人家搞封建迷信,給子女“還替身”乾的好事。
孫建平又想起那道紅光。
楊組長五馬長槍,咋咋呼呼的領人把上百年的土地廟給拆了,這些“神明”們就沒怪罪下來?
那家夥的,下手比張叔還狠!
直接把土地廟給炸成了個大坑!
什麼仇什麼怨!
孫建平自認無法和這幫“積極分子”們交流,更不想他們那樣為了表現“突出”,連最起碼的道德底線都不要了,他哀歎著蹲下來,小心翼翼下到坑底,拘起一把清亮的水,從手指縫嘩啦啦流過。
手上就有了一種細膩滑爽的感覺。
水裡的含堿量非常高!
他撓撓頭,掏出帶來的鐵絲,一頭深深紮進水裡,好似兩根豎在水麵的天線。
做完這些後,他才扯著小毛驢的韁繩,踩著滴溜滑的坑邊爬上來。
小毛驢歪著頭看著他奇奇怪怪的動作,根兒噶叫起來!
說好的給驢子找母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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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不算話!
沒信用!
“你又不是王金剛,整天嘎嘎瞎叫啥!”孫建平搓搓手,才片刻不到,手上的水分蒸發乾淨,就留下一片細膩的白霜。
這些都是鹽堿。
他頗有些得意的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親自主持修建的水渠,如果沒有這個大坑做尾閭,單單處理鹽堿都是一大難題!
楊組長……
楊組長懂個屁的水利!
修了個半拉子工程,現在還丟在小西山那片鹽堿地上,向眾人昭示他的“豐功偉績”呢!
左右閒來無事,他騎著小毛驢,沿著咕嚕河一路溯流而上,尋找黃老說過的那個適宜修水庫的地形。
這一逛就逛到了小西山村,出乎他意料的是,這邊花了大價錢修的水渠,仍舊扔在那,一點水也沒引進去,白得發光的鹽堿地好似禿子光溜溜的腦瓜,一棵苗也沒有!
甚至連引水脫堿的工作都沒做!
這不是誤了農時嗎?
孫建平看著都愁,雙腳一夾小毛驢的肚子,下了渠道,他跳下驢背,蹲下來,抓起一把土仔細看了看。
好家夥,一半灰土一半白堿。
“修了又不用,到底是想乾啥?”
老曹同誌曾經給小西山算過一筆賬,原先修的那條廢渠再加上後來開挖的這條新渠道,連同材料、人工、夥食等成本,老楊光在小西山一個村子上的花費就達到了驚人的七千塊!
那可是七千塊啊!
平均分給小西山三百口,一個人都能分到二十多塊呢!
現在渠道也修完了,尾閭坑也挖好了,就連那些細如牛毛的支渠都修得比二馬架要精細,沒想到萬事俱備,人家竟然棄之不用!
白搭錢!
“建平這麼閒著呢,你們隊的地種完了?”
韓老四叼著煙袋,背著手走過來,見孫建平獨自一人在鹽堿地裡轉悠,笑著打了聲招呼。
“韓叔,現在眼瞅著都小滿節氣了,你們這片地咋還沒動秤呢?”
孫建平拍拍手上的堿土問道,韓老四臉上露出一絲窘迫,“咋動啊,種子都買不起,種啥?”
(本章完)